第14章 第14章
陈尧捏了一个避水诀，跟在龙王身后，钻进东海的碧波中。
这是他第一次不做任何防护措施下海，不过因为避水诀的缘故，没有感到憋闷。陈尧在觉得新奇的同时，意识到自己与上一个世界的距离，已经越发遥远了。
初入龙宫，陈尧就被眼前的富丽堂皇迷住了眼，真不愧称水晶宫。琉璃筑壁，珍珠铺地，在水波光线的折射下晶莹剔透。
带着透明薄壳的水母侍女，袅袅走来，盈盈下拜。
头上虾壳还没有褪尽的虾兵，与背着青褐色硬壳的蟹兵，持枪拿刀，分列站在龙宫门口。
“见过龙王陛下！”兵将气势恢宏。
龙王微颔首，转身看着陈尧，背靠巧夺天工的龙宫，霸主气场尽显无余。
“你既已经随我下水，就和我说实话罢！你究竟是何人！”前半句还是温声，后半句直接暴喝。
虾兵蟹将“唰”的一下，把兵器对准了陈尧，柔弱的侍女早就退到了后方。
陈尧心里也是一惊，不过尽量保持冷静，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
“龙王这是何话，我在之前就已经自报家门了。”
“哼！你这个奸诈小人莫要以为能够瞒天过海。我与花果山相邻，对花果山的情况自是比较了解。更别说，我与那猴头也有交集，他一天生地长的石猴，哪里来的胞弟！”
陈尧一窒，没想到龙王这么精明，现在已经在重重包围下，想要硬着头皮继续圆谎，也是不能了。
“我是花果山成精，拉点亲戚，也算是石精，与石猴有关。”陈尧决定老实交代。
在亚龙部族的顺利蒙混过关，麻痹了陈尧，让他以为自己的身份牌拿得天衣无缝，实则不是如此，如果不是佘时清有求于他，恐怕现在几人都变成蛇腹中肉了。
陈尧回想起来，只觉惊险异常，冷汗满背。
龙王听了陈尧的自白，反而更是暴怒：“一派胡言，竟还在此消遣本王，来人！把这厮押下！”
话音刚落，虾兵蟹将向陈尧逼近，里外围了好几层，在外面还有其他水兵在戒备，龙王则高高站在台阶上，赤发张扬，冷眼看着。
陈尧在虾兵蟹将的围堵下，步步后退，突然挥臂向龙王右后方招手，惊喜大喊道：“猴哥！你终于来了！救我！”
右后方正是龙王视觉盲区，龙王闻言一惊，立马挥掌朝右后方击去。
虾兵蟹将们更是心神一骇，兵器不稳，瞬间包围圈松散下来。
只听“轰隆”，平地生雷，龙王掌风到处，礁石尽碎，金玉化灰。
龙王定睛一看，哪来什么孙悟空！而陈尧早已脱离包围圈。
“贼人！敢耍我！”龙王龙目圆睁，手心运功，呈龙爪状朝陈尧捉去。
陈尧正极力朝水面浮去，他知空城计只能瞒住一瞬，只是初次下水，行动速度不如陆地上迅速。
还不等他见到浅水蓝天，就觉得背后一股吸力让他动弹不得，直接被扯回海底，重重摔在沙石上，腾起一阵浑浊的水流。
来不及再想方法，蟹将的大刀就已经抵住了陈尧的脖颈。他看到这阵势，乖乖束手就擒，“龙王，请您明察，我就是花果山成精。”
“花果山精，呵。”
“那我姑且问你，你几时通明？几时融壳？几时化形？又是花了多长时间修得这一身功法？”
陈尧双手已被缚住，头不自觉低下，他强撑起脖颈：“我有意识起就已通明；通明期后十来天，融壳；融壳当天直接化形。到如今，已经修炼半年多。”
“无稽之谈！你这厮竟辱我！”
“来人，把这厮压入重水牢！”龙王不想再看他一眼，直接叫人押他下去，这厮信口雌黄，不可让他与氾儿接近！
重水牢，陈尧只觉自己无辜，明明已经没有半分掺假，却仍遭此祸难。
虾兵将陈尧一把扔进水牢之中，冷笑道：“重水，重于千钧，一旦入水，术法无用，法宝失灵，就连水族被关在里面也会因为窒息而亡。”
“你敢欺瞒龙王，不消两时三刻，你就会痛苦地涕泗横流，求我们给你一个痛快的，再过几刻，你就会因为重压之下，浑身经脉暴裂，七窍流血而死！”
另外一个小兵搭话：“你就好生享受吧。”
说完，两人就坐到一旁，耐心等待陈尧的惨叫声响起。
一进水中，陈尧的避水诀立刻失效，沉重到粘稠的水向他蔓延而来，把他拉着往下坠落，重水牢探不到底。
耳边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幽暗的环境，稀薄的空气，让他的心跳加剧，耳边只有血液在脉搏中流动，发出的“扑扑”声。
空气渐渐耗尽，陈尧感受到了肺部撕裂般的疼痛。在重水的挤压下，皮肤也开始疼痛，瞳孔已经充血胀裂。
一刻，两刻……半晌过去，重水牢下，安静如常。
两虾兵坐不住了。
“不对啊，这是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来，就死了吧！”
“哈哈哈，你快去看一眼，好去和陛下交代。”
一虾兵过来查看，另一虾兵去拿着特制的捞尸叉子，准备把陈尧的尸体给捞出来，交差。
“我说……啊啊！”查看尸体的虾兵话说到一半，突然惨叫起来，仿佛见了鬼。
“咋地，不就是死相比较惨！一惊一乍！”另一个虾兵说着，拖着一把叉子走了过来。
“啊！”
他往水牢里瞧了一眼，惊吓之下，被手上叉子绊倒，跌在地上，另外一虾兵则不敢置信地往后退，直到踢到同伴，也同样被绊倒。
两虾兵倒在地上，四眼相对，异口同声道：“看错了吧！再去看一眼？”
两位互相拉着手，再往水牢里一看。
场景依旧没有变化，原本以为死相难看的陈尧，正漂浮在重水中，水中没有血迹，却幽暗浑浊。
他从人形，退化成猴形，避水诀已经失效，猴毛被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在昏暗的水下光线里，陈尧脸上、身上呈青黑色，加上亮得出奇的眼睛，头被不知名的力量牵引着抬起，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水面，口鼻之间没有呼吸的气泡出现。
像是前来索命的水妖。
“哼~”水里传来一声闷闷的笑声，随即又变得安静。
甫一进水，陈尧的确很害怕，甚至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会窒息而亡或者浑身破碎、流血而尽。只是过了一刻、两刻，他仍然没有死亡。
冷静下来，发现自己虽然能感受到重压，却一点都不觉得难受，甚至没有捏避水诀，也不会觉得窒息。
陈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就不是人了，一座山怎么会需要呼吸呢，更别说重压了，花果山自开清浊而立，慢慢形成这样一座雄伟的山，所受重压哪里是这点重水可以比拟。
虽然做好心理准备，两个虾兵还是被惊到，这厮是什么跟脚，进了重水牢后，居然发生变异，也不知死活，只觉棘手，两人商定：“赶紧去禀报陛下！”
很快，龙王闻讯赶来，看到重水中的陈尧，脸色也是一变再变，下令把他从水里捞出，为了防范起见，将陈尧的身体拖进一个铁笼中。
陈尧：……
假死逃脱无效，他只得站起，碰水后颜色变深的毛发紧紧贴着他的身体，看着就是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猴。
在场水族只觉得丑得不忍目睹。
“你当真是花果山成精？”龙王满脸凝重地再次确认。
“如假包换。”
“你为何是猴形？”
“神火未灭，化形不全。”
“你的修行当真如此神速？”
“童叟无欺！”
“不可能，这个时间点不对！”龙王似乎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连连踉跄，继而对虾兵吩咐道：“帮他收拾干净，带到正殿等候。”
龙王走后，虾兵面对陈尧湿漉漉地猴形，却有些束手束脚，心里阴影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陈尧也不难为他们，直说，自己想呆在安静的空房里，自行收拾。
虾兵也觉得这个主意极好，从空房出来，陈尧又是那个风度翩翩的温柔公子。
龙宫正殿。
龙王端坐在上首，四太子敖氾则坐在右下首的圈椅上，甜甜地对陈尧笑着，两只小脚够不到地面，在空中一点一晃。
虽然经历了一场牢狱之灾，不过陈尧还是面色平静地向龙王行了行礼，毕竟有求于人。
龙王点了点头，示意他坐在左下首的位置上，他也不觉惶恐，坦然坐下。
“你可知，我为何会认为你撒谎骗人吗”龙王发话，屏退左右，试图缓解气氛，也让陈尧不对自己产生不必要的怨怼。
陈尧摇了摇头，的确不知。
对面的敖氾抢先答道：“我知道！我来讲！”
龙王宠溺地看着他，陈尧也笑着点头同意。
天地有数，以元为轮回，每元十二会，以一日解释，则为子、丑……亥十二时辰。黎明日出，则为近子之会，开明复兴，两界出现。黑夜将近，则为亥会将近，万物俱无，两界覆灭。
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一轮回，而如今，正处戍亥之交，也就是一元之末，灵力匮乏，小神小妖都会陆续湮灭，将灵力回馈世界，以备下一次轮回。
而陈尧的经历，让龙王觉得十分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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