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完结
那是许闲生平第一次, 坐下来和许侯爷心平气和地谈心。
许侯爷问他:“当年之事,你已全部知晓,你是怎么想的?”
许闲不动声色地说:“我都听爹的。”
许侯爷:“你还认我这个爹?”
许闲:“闲儿从小到大就您这么一个爹, 不认您认谁。”
“你弟弟之事……”许侯爷叹息道:“不用放在心上, 该你的就是你的,他什么也抢不走。”
“我相信爹,”许闲说。
许侯爷一口接道:“那你还去找什么宁王?他有的什么老子没有!这么信不过你老子。”
“爹——”许闲给他倒上茶, “我没有信不过您。”
“我知道你没有,是那个人干的, ”许侯爷说:“他知道得太多了, 连我都琢磨不透, 你确定要留他在身边?”
“嗯, ”许闲点点头。
许侯爷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重重地放下茶杯说:“你镇不住他, 他要助你就是你最得力的干将, 他要反你就是你最可怕的敌人。”
许闲:“他无权无势,反不了。”
许侯爷瞪着他说:“你就是他最大的权势!”
许闲笑了:“我给得出去, 不也收得回来吗?”
许侯爷向他投去一道赞许的目光:“记住自己说的话,做事情永远要记得给自己留个后手。”
“闲儿记住了。”
说罢,许侯爷沉默良久, 才叹道:“人不能……指望别人感激你, 哪怕你为他付出得再多。”
——
许侯爷带着许闲于皇帝寝宫单独求见, 说起了此事。皇帝坐靠在病榻上, 听闻之后, 向许闲招手。许闲走到他跟前,他拍了拍榻沿,让他坐下。
许闲只好坐下, 任由他用那双浑浊地眼睛端详了自己好一阵,才听他说:“长得的确像你娘。”
许闲缄默不言。
“不管你信不信,朕是真心喜欢你娘的,”他急咳了一阵,又说:“朕这一生,只做过这一件错事。”
“我信,”许闲说:“有的人的确可能会对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一见倾心,念念不忘。”
“这么说……你原谅朕了?”
许闲起身,向他行礼道:“许闲没有这个资格。”
皇帝冷哼了一声,问他们:“你们来见朕,是想让朕做什么?”
许侯爷说:“这个秘密是由老臣,还是由圣上您亲自来公之于众,还请圣上定夺。由老臣或是由圣上来揭晓,对于闲儿来说结局都一样;但对于圣上您来说,恐怕不一样。”
皇帝:“你们是来威胁朕的。”
许侯爷:“您这么理解,倒也没错。”
皇帝气得满脸通红,用手帕捂着嘴猛咳了几声,指着许侯爷急喘着,咬着牙狠戾道:“不要以为朕真的奈何不了你们许家!”
许侯爷缓缓地走到皇帝身边,用只有他俩才听得见的声音,无比狠决地说道:“我爹当年替先帝杀光了所有想跟他争夺的皇子,十多年前又替你杀了好几个!今天,我也可以再杀几个!横竖你们皇家的子嗣,天生就是用来祭奠那个位子的!”
皇帝揪住许侯爷的衣襟,气得浑身发抖:“我父皇当年做得最错的决定,就是让你爹独掌兵权!”
许侯爷抓着他的手把他扔回床榻,嘴角抽搐着,冷笑着,“我爹当年做得最错的决定,就是拼了命也要扶持你上位!”
皇帝猛地一把拍在榻上,指着许侯爷对许闲说:“许闲!你是朕的儿子,给朕杀了他,朕立马传位于你!”
许闲微微一笑,说:“您传不传,它都是我。您下道昭书,想怎么说怎么说,还能保住您的颜面。”
一个太监突然无声地走了进来,在皇帝面前行了个礼说:“启禀圣上,宁王爷求见。”
皇帝看见他后,猛地喝道:“怎么是你!德佑呢?让他来见朕!”
太监回说:“德总管年事已高,告老还乡了。以后,就由奴才贴身伺候圣上。”
皇帝指了指他,又指了指了许侯爷,突然大笑道:“争来争去,他许闲不还是朕的儿子吗!”
宁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皇兄,您说他他就是,要说他不是呢,还真有可能不是。您忘了吗?侯爷家有两个儿子。”
皇帝立刻沉下脸。
宁王又说:“臣弟今日来就为了告诉皇兄您,您到死都不可能知道许闲到底是不是您的孩子,天底下大概只有侯爷夫妇俩知道谁是真谁是假。不过臣弟倒觉得闲儿机灵懂事,是真是假,又有何关系呢?”说完一阵哈哈大笑。
皇帝气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死死地瞪着他们:“朕死都不会把皇位传给他!”
宁王摇头:“那恐怖不行,很快你当年干了什么事儿就传遍全天下,许闲上位名正言顺。臣弟奉劝您呐,不想临死还给周家丢那么大个脸,那昭书您就写了吧。反正闲儿是不是,在外人眼里,他都是。”
许闲转头看向宁王,只见他脸上挂着和蔼的笑,眼里却充满了恨意。
许闲向他行礼:“多谢岳父。”
“欸——”宁王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一家人,何须言谢。闲儿只需记住你我之间的约定,岳父向你保证,没有任何人敢质疑你的身份。”
许闲却说:“岳父,圣上已是病入膏肓,闲儿杀不杀他又有何区别。”
宁王沉下脸看向他,没有说话。
许闲说:“闲儿有个想法,我觉得您会同意的。”
皇帝为了保住自己的颜面,最后仍是下了昭天下书,承认了许闲的身份。圣旨说:许秋怡受天命所召,诞下圣子,后随天命而去,归隐修行……
皇帝驾崩后,许闲在侯爷和宁王的拥护下登上皇位。虽没有亲手杀了皇帝,但却在他葬入皇陵之前偷偷将尸体换出送给了宁王。
宁王对此非常满意,大笑着直呼圣上万岁。
几日后,听说他疯疯癫癫地喝着酒,时而大笑,时而大骂。手里还抱个盒子,里面装着灰。一半被他撒在了皇宫里,一半撒在京城最下贱的勾栏院门口……
——
许闲登基之后,封雪落亭为国师。
他与这位国师不光同食共寝,还将朝中一应大小事物都交由国师处理。
很快,在满朝文武眼中,雪落亭就成了个以色侍主的奸佞。
即位三月之后,许闲就开始陆陆续续收到官员们递上的让他立后的折子,许侯爷还亲自给他送去过大家闺秀的画像。
他问雪落亭这该怎么办?
雪落亭不光要替他批奏折,处理大大小小朝中事务,晚上还要侍寝,遇到这个问题,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皇帝怎么可以没有子嗣?他一天没有子嗣,那些奏章一天就不会停。可那小兔崽子根本连看都不看,最后统统落到了自己手里。
这简直是受罪,雪落亭想,早知道自己当初就该坚持让他跟女主在一起,唉……
一晚,御书房中,许闲看雪落亭已经被此事搞得不胜其烦,拿起那类折子扫了一眼后转手扔到地上,乖巧地坐到他身后,替他揉着肩。
雪落亭干脆将整个身子倒进他怀里,怏怏地说:“我看你就是想累死我,好另娶新欢。”
许闲拥着他,脸贴着他的脸说:“其实,我有个办法。”
“哦?”老实说雪落亭并没报太大希望。
许闲问他:“你可还记得我说过,我有一个终极秘密?”
他这么一说,雪落亭立刻支棱了起来。
他又说:“可我告诉了你,你不能生我的气。”
雪落亭竖起三根手指:“我用我家闲儿的名义起誓,不管他的终极秘密是什么,都不生他的气。”
许闲呵呵笑着,“你这算什么发誓。”
雪落亭催促他:“快说!”
许闲笑够了之后,才拉着他的手下了榻,“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雪落亭跟着他一起去地了最深的地牢,那里只有一间牢房,牢房里关着的赫然是许知之!
他正在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抖着腿翻看着一本画册。听到他们的声音之后,他仅仅只是抬起眼皮扫了一眼。
他也曾经历了很长一段绝望的时期,一开始整天大喊大叫着让许闲要么杀了他,要么放他走。发现实在走不掉,而且许闲还好吃好喝养着自己后,他选择了躺平。
雪落亭看着许知之深呼吸了好一阵,才渐渐将复杂的心绪压了下去。
许闲拉着他的手,小声说:“你说过不生我的气的。”
“所以,你的办法是想让他做什么?”
许闲凑到他耳边,用手遮着嘴,低声说:“生孩子。”
雪落猛地转头,双目圆瞪,咬着牙低沉道:“你想跟他……”
还没说完许闲用力捂着他的嘴,又跟他咬耳朵:“我是说,让他的孩子来继承皇位!反正他跟我长得有几分相似,没人会发现的。”
雪落亭然是安静了片刻,突然忍俊不禁,然后靠在墙边一通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见许闲面带微笑站在自己旁边,眼睛亮晶晶的,像只开心的小狐狸,伸出双手重重地捏着他的两颊,“小兔崽子!”
“这么说,你同意了?”
雪落亭拉着他快步返回御书房,“现在就拟旨,皇后我都给你想好了。”
“谁呀?”
“薛兰汀。”
写好后,雪落亭把圣旨卷起来扔到一边,一把将他按在案桌上,咬着牙愤愤地说:“你看我为此事烦心了几个月,明明有办法却不早点说出来,小夫君,你得补偿我。”
许闲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和他对视了一眼,看到他眼中盛着怒火,像受到惊吓般瞬间垂下眼帘,“我……我不敢说……”
“我上次说过,你要敢再胡来,我会狠狠地修理你。还有什么秘密,说来听听!”
许闲伸手环着他的腰,可怜巴巴:“真的没有了,我知道错了。”
雪落亭把他身边的宣纸奏折等等一应事物通通扫到地上,欺身而上吻上他的唇,手指在衣衫间滑动。
缓缓将吻移向他的耳后,他战栗着,急促的呼吸缠绵交织着,润泽而颤抖的唇微启,一双微红的眼中波光潋滟,动情时还不忘提醒雪落亭说:“哥哥,他现在有用了,你不能杀他。”
“嗯,”雪落亭带着鼻音回应了一声。
“只要他一直活着,你就永远不能离开我。”
雪落亭提醒他:“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办正事儿要紧。”
系统是在许闲靠在他怀里睡着之后才出现的,用非常严肃的口吻说:【不杀掉劫,你永远不能离开这里。】
他向后抚去许闲额前被汗浸湿的碎发,看着他有些疲惫却无比安心的睡颜,笑而不语。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只能把你加入黑名单。】
“什么黑名单?”
【那些永远完不成任务的人呆的地方。】
【再见,1176号作者。】
【当然,如果劫不死,我们将永不会再见。】
雪落亭望着一片狼藉的书案,嘴角勾起一抹哂笑。
——
皇帝大婚当日,民间张灯结彩,举国同庆。宫里更是红灯高挂,红毡铺地,喜字连天。
当夜,薛兰汀凤冠霞帔,坐在宫里默默饮泣。她要是不同意入宫,朝廷会派兵剿了整个山谷。
可当她看见身穿大红喜服掀开自己盖头的人竟许知之!她惊得半张着嘴,脸上还挂着泪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知之坐在她身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那个……”
“小傻子!真的是你!”他一开口,薛兰汀就回过神来,激动地站起身,捏着他的脸不可思议的说:“你来救了我,原来我不是做梦,你真的来救我了!”越说越激动,眼泪牵了线似的往下淌。
许知之下意识露出个傻笑。
薛兰汀拉住他的手,“咱们快走,离开这里。”
许知之站在原地没动。
薛兰汀说:“别怕,我保护你!”
许知之摇了摇头,“许闲找了个什么高人给我身上施了个法,我要离开这间屋子,就会死。”
薛兰汀拉着他的手,跺着脚着急地说:“他到底想干什么嘛!”
许知之说:“你如果愿意的话,以后咱们就住在这宫里。你表面上是皇后,但他不碰你,他只是需要子嗣。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薛兰汀愣了愣,才听懂他的意思。扔掉他的手,扣着自己的手指,脸红得快滴出血来,期期艾艾地说:“我、我要是不、不、不愿意呢?”
许知之叹息:“那我就只能被关进大牢,苦苦地等,一直等汀儿姐姐愿意的为止。”
薛兰汀看向着他,惊道:“关进大牢啊!”
许知之嘟起嘴,点点头,万分委屈地说:“嗯,之前一直被在大牢里来着,又黑又冷,还有老鼠……”
一听他说有老鼠,薛兰汀吓得立刻拉住他的手。
许知之可怜巴巴地拉着她的手说:“汀儿姐姐,你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
薛兰汀半推半就,“哦……”
一直躲在暗处偷听的许闲兴致勃勃地对雪落亭说:“这家伙果然有一套,我还得跟他学学。”
雪落亭捧着他的脸让他看向自己,“你想跟他学什么?”
许闲拉着他无声地从房间里退出去,退到雕梁画栋的走廊上,双手背在身后,面向着他倒退着走。脑袋微偏,抿嘴匿笑说:“我才不告诉你。”
雪落亭向他伸手,他也伸出手来,紧紧相握。雪落亭稍稍用力把他带进怀里,打横抱起来,回到他们的寝宫,把他放到床上。
房中燃烧着一对大红烛,像极了他们新婚之夜的那一对。但那一晚,许闲还为病痛所困,生死难料,转眼,他们之间竟发生了那么多事。
床前衣衫散落,床幔低垂,雪落亭撑着身子依在他身上,长发顺肩而下,散落在身侧。
“开心吗?”雪落亭问他。
许闲微笑着,点点头。
“可是,我不是开心,”雪落亭说:“明明是自己的夫君,转头就成别人的了。”
他收敛起笑,慢慢垂下嘴角,双臂搂在雪落亭修长的腰身上,轻咬起自己的下唇,难过地看着雪落亭,好像受委屈的是他。
雪落亭的手指在他唇边缓慢地游走,眼神沉静而深邃,“小夫君要如何补偿我呢?”
许闲轻咬了一下他的指尖,“我才不是别的人,我是哥哥一人个的。”
“哦,是吗?”雪落亭手指下移,在他喉结处轻轻地打着转,脑袋渐渐靠近,嘴唇在他脸颊旁边游移。
许闲身子颤了一下,咽了咽口水,收紧了搂着他的双臂,缓缓闭上眼睛,轻唤着:“哥哥……”
“嗯?”
许闲将脸贴在他脸上,轻轻地摩挲着,感受着脸上温热、细腻的触感,一股莫大的满足感满满当当地充斥着他的内心,“哥哥不相信闲儿吗?”
雪落亭吻上他的耳垂,“谁让小夫君最近总跟着些奇奇怪怪的人,学些奇奇怪怪的点子来欺负我。”
许闲闭着眼惬意地轻笑着,“只准你欺负我,不准我欺负你呀。”
雪落亭:“我什么时期欺负你了?”
“你还打我了!”许闲倏地睁开眼,微微仰起头,嘴唇刚好从雪落亭唇边轻轻擦过,带起一丝微凉的触感,身子微微一颤。
“真是个爱记仇的小夫君,”雪落亭在他唇上重重地咬了一下。
许闲舔了下被他咬得有点疼的下唇,“哼,真是个爱欺负人的小哥哥!”
雪落亭在他耳边低声呢喃,声音暗哑,“哥哥可不小。”
烛火发出“啪嗒”的一声轻响,火苗微微跳动,好似也在随着屋中流淌的激动的情愫,心荡神驰。
……
红烛燃了半截之后,许闲静静地依在雪落亭怀里,身上散发着湿润的热气,愣愣地盯着雪落亭肩上一颗红色的小痣,呼吸还有些急促。
雪落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他的发端,嘴角挂着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心里思忖着,许闲总担心他离开,开什么玩笑?能生活自己一手构建出来的美梦里,他疯了才会想回去当社畜。
但他绝不会说出来,这中事情怎么能说出来呢?他只会让许闲全身心的注视他、依赖他、爱慕他,永远离不开他。
这才是属于他的最深沉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喜欢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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