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伸张正义（二）
一个星期后，苏易下班的时候在公司大堂门口被一个人堵住了。
是那个灰头土脸大叔。
他拦住苏易不让她走，身边都是下班的人，都在打量着他们。
灰头土脸大叔一见苏易就破口大骂，“终于让我等到你了！我看那天你就是故意摔伤的吧，怎么？奸计得逞了现在可开心了吧？！那天就不该放你走！”
苏易不知所以然，疑惑地问：“那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你这么生气是为什么？”
身边经过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眼光，灰头土脸大叔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他的衣服表面上看不到泥土，但很旧，常年晒着太阳工作皮肤黝黑，和这栋楼里的上班族差别极其明显。
苏易在这里见到他很吃惊。
灰头土脸大叔：“你是没告，但拿这件事要挟我们啊，小人，都是小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苏易皱眉，反问他，“我什么时候要挟你了？”
灰头土脸大叔：“你去问问你公司。”
苏易：“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是下班时间，大家都走了。”
这时候灰头土脸大叔突然低声下气起来，转换得如此快，苏易一时间都不知道他演的哪一出。
灰头土脸大叔声音柔和下来，音量是一开始怒吼时的三分之一大，说：“小姑娘，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像他们那样蛇蝎心肠的，一定会同情我们、帮我们的，对吧。”
苏易完全理不出头绪来，“我能帮你？”
灰头土脸大叔：“能，你肯定能。只要你不同意告我们，他们就无计可施了。”
苏易还是一头雾水，灰头土脸大叔说的这些她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苏易：“他们是谁？”
灰头土脸大叔：“那千刀万剐的吴万年，拿我母亲推你的事情要挟我们搬走，不然就要去告我们。小姑娘，我替我老母亲给你道歉，她也不是故意要伤你的，就是想发泄一下心里的愤怒，没想到你会受伤的。你就原谅我们这些被逼无奈的人吧，我们都是底层工人，无权无势的，说的话也没什么人听，懂的也不多，迫不得已才用暴力来保护自己。这样，你的医药费我赔给你，多少你说个数。”
吴万年是开发商那边的人，苏易见过他一次，是个发际线后移得厉害的中年人，一米七左右，有点点啤酒肚，说话总是笑嘻嘻的，说的基本都是些没什么用的话，喜欢摆架子，外强中干的感觉。
苏易：“我没有要告你母亲，也肯定不会让公司去告你们的，如果再有人以我的名义要挟你，你就打电话给我，我和他对质。”
苏易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灰头土脸大叔，这大叔一时间感动得眼眶都红了，接连说对不起，为自己一开始的话道歉。
第二天一上班苏易就去见了她领导钱锦河。
没有人告诉苏易，她受伤的事情被开发商拿去做文章，这件事公司里也没人知道，钱锦河告诉她，他和开发商一群人吃饭的时候曾经说过这件事，但他发誓完全不知道那些人拿这件事情去逼当地居民搬走。
钱锦河直接打电话过去开发商那边，要来了吴万年的手机号。
钱锦河：“吴总，您好，是这样的，我这边有一件事情想和您确认一下。”
电话开的免提，吴万年的声音在钱锦河办公室响起，“哟，钱总，您说，不用客气。”
钱锦河示意苏易去把办公室门关上。
钱锦河：“昨天你们那边有一个拆迁户的人找到我们这边了，说你要告他，因为他母亲推伤我这边一个员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吴万年没想到那些人居然找到了钱锦河公司，一开始支支吾吾的，说来说去都没说成一句话，钱锦河一再追问他也没有承认。
这个吴万年一看就是个老油条了，回避问题的方式信手拈来，钱锦河是认真做事的人，特别反感这种你跟他聊了上百句没一句有用的人，说的一百句话像说给猪听的一样。
有些人是真傻，完全听不懂，但这个吴万年是在装傻。
吴万年：“钱总啊，你看要不这样，我请你吃饭，我们细细地说一下这件事，太复杂了，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晚上，就今天晚上，地点你来定，吃什么都没问题，你看这样好不好。”
钱锦河：“吴总，就不用破费了，我只是想向你了解一下情况。”
吴万年：“情况确实有些复杂，也不太方便在电话里说，我们还是约一下吧，我保证跟你解释清楚。”
钱锦河：“吴总是个大忙人，我呢这边工作也不少，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也是一样的，你现在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很清楚的，你放心，信号好的很啊。”
吴万年：“钱总，你知道有些事情不方便在电话说的。”
钱锦河：“不要紧，你就回答我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就好。”
一看吴万年这样遮遮掩掩的，他们借苏易逼住户这件事估计是真的无疑了。
吴万年：“啊，这个，我，我，这样我也不是很了解，我去了解一下情况再回复你啊，要不先这样，我这边，这，还有工作催我呢，拜拜拜拜。”
电话就这样挂断了。
钱锦河看着苏易，叹了口气，说：“看这个吴万年心虚成这样，这件事情应该就是真的了。”
苏易：“我如果不同意他们也没办法。”
钱锦河：“确实，你不同意他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你又不是他们公司的员工。这件事情确实过份了，连当事人都不知道自己被当枪使了，万恶的资本家啊。”
钱锦河边说边摇了摇头。
苏易离开的时候，钱锦河对她说：“有什么问题和困难尽管跟我说，公司是不会让员工吃哑巴亏的，我们一起想办法。”
苏易：“谢谢钱经理。”
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电话响起，看着屏幕灰头土脸大叔的来电，苏易知道肯定发生不好的事情了。
苏易：“喂，你好。”
电话那头灰头土脸大叔急切地说：“苏小姐，你跟他们说说，你不会告我们的，我现在开着免提呢，你说就是。”
苏易：“我是苏易，我不会告任何人。”
这时候开发商那边赶人的带头人，对着电话说：“我是接了公司的任务来工作的，这位小姐我不认识，她说的话不算数，小姐，隔着电话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指不定是你们合伙来诓我们呢，凭什么相信你啊，有本事你让我领导给我下命令，不然我的工作还是要照常做的。”
苏易：“我就是被推伤的那个人，我说了不追究责任就不追究，你公司没有权利替我告人，我既没同意你们这么做，也不是你们公司的人，你说说看你们现在这么做是不是不合适？”
开发商领头人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公司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公司有公司自己的考虑，再说你一直说你是当事人，隔着电话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苏易：“这样，我们开视频，那位大叔拍了我受伤的视频，你可以拿着对照看是不是我本人。”
开发商领头人：“不用了，就算你真的就是本人，我也不会撤退的，我收到的指示就是这样的，要不你还是去跟我领导谈吧。”
苏易生气了，“你们怎么能这样？我自己的事自己还不能做主吗？”
开发商领头人：“小姐，对不起了，我只听领导的话，你的话对我确实不作数。就这样吧。”
然后开发商的人就把电话挂断了，苏易眉头紧皱，非常的生气。
又把电话拨了过去，让大叔把电话给那个开发商。
苏易：“那你把你上司的电话给我。”
开发商派过去赶人的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善类，怎么会听苏易的话。
开发商：“对不起，我不能随便给领导的电话别人，请你谅解。”
苏易生气地说：“你不是让我找你领导吗？又不给电话，我怎么找他。”
开发商：“这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我帮不了你。”
这人是准备无赖到底了。
苏易急的饭都没吃完就跑回了公司，冲进了钱锦河办公室，还好这时候他还在，苏易向他要了吴万年的电话，就在钱锦河办公室打了过去。
苏易：“喂，你好，吴总，我是苏易，你知道我吧。”
吴万年：“你好，你好，当然知道，当然是知道的啊。有什么事你说。”
苏易：“麻烦让你的人不要用我的名义去赶人，我跟你说明白一下，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告人。我刚刚电话已经跟你公司的员工说得很清楚了，但他执意不听，说只听领导的。麻烦你现在就跟他说清楚、说明白！”
吴万年知道事情兜不住了，只能放下身段，低声下气地求苏易，“苏小姐，你放心，我们是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的，只是想吓唬一下他们而已，希望苏小姐能帮我们一下，公司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那些人拿了补偿还不肯离开，就是想耍无赖，你看如果我们开了这个头，其他人就会学他们，如果他们知道这样可以要到更多钱，就会一直拖着不搬走，我们实在头大啊，所以我们只能强硬一点，让他们知道这样是行不通的，他们才会知难而退嘛。”
苏易皱眉，“这是你和当地居民的问题，请不要把我摆在桌面上，我不同意你们的做法，请你停止以我的名义去做任何事情。”
开发商那边肯定想用最少的钱补偿搬迁的居民，苏易知道他们给的价钱，低于一般拆迁补偿，所以居民闹起来是可以理解的，苏易同情他们。
苏易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柔弱，不是那种开口就是骂人的脾气，所以吴万年觉得苏易应该是好说话的，觉得自己的希望非常大。
他不知道的是，苏易一向最反感这种以强凌弱的做法，只希望这个世界少点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会发脾气不代表不生气。
吴万年：“苏小姐，我请求你帮我们一下，好不好，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做的，大家都是打工的，应该可以互相体谅的，你说是不是？”
苏易：“但我更体谅那些被赶的居民，如果你再不停止这件事，我就只能报警了。”
一听报警这两个字吴万年就怂了。
吴万年：“别别别，我们还是能好好商量的，对不对，这样，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我过去你公司找你吧。”
苏易：“不用了，我坚持要你停止以我的名义驱赶当地的居民，这是无法改变的，你来不来都一样，我是不会退步的。说严重点，你们从始至终都没将这件事告诉我，我倒是可以告你们公司的。”
吴万年哈哈笑了几声，“苏小姐一定是在开玩笑，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真的是。”
苏易的语气听起来虽然完全不构成威胁，但是话语里都是不容质疑的坚定，丝毫不退让，“有没有这么严重，我相信吴总心里有数。要么你停止赶人，要么我去法院告你们公司。”
苏易挂电话没过久，钱锦河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了，是吴万年。
钱锦河看了眼苏易，把手机给她看，然后开了免提。
果然，吴万年是想让钱锦河当说客的，钱锦河当然不会同意。
“吴总，我想刚刚苏易的话你也听清楚了，我就不重复了，她现在就在我办公室，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充分地尊重她的选择，再说我肯定是没办法说服得了她的，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出了钱锦河办公室，回到自己位置的时候，灰头土脸大叔给苏易打来了个电话。
灰头土脸大叔：“谢谢你啊，苏小姐，他们现在人走了，但估计明天还得来，最近他们是天天都来赶人。有时候大半夜地来敲门，真的能把人吓死，看来是雇了地痞流氓了。”
苏易：“你要不报警吧。”
灰头土脸大叔：“没用，这边的警察和当地政府的人啊都是同一个气管出气，每次来都是说几句好话，和和稀泥就走了，哪有真的管我们的，山高皇帝远的，也没人能管得了他们。”
苏易没想到情况这么复杂，突然间就体会到了他们绝望的心情。
苏易：“你们拿到的赔偿真的那么少吗？”
灰头土脸大叔：“也就个七、八万的，连买房子的首付都不够付的，就算凑够了首付以后我们拿什么付尾款啊，现在房子那么贵，搬走我们都不知道能去哪里。”
灰头土脸大叔：“要是十几年前拆迁建学校的时候我们能一起搬走就好了，那时候那些拆迁户啊也能拿个十来二十万，政府还建了一栋新的房子让他们搬进去，多好啊。”
苏易：“你们离学校也很近，为什么当初你们没有一起拆迁？”
灰头土脸大叔：“我们这里本来也是划给建学校的，但是后来说够大了，就不拆我们这些了，我们当时还高兴了好久呢，谁知道如今落得这步田地，还不如早早的跟他们一起被拆呢。”
灰头土脸大叔：“前两年，经常还有学校的领导过来看，说是要建个泳池和羽毛球馆什么的，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没有下文了，如果学校用了这地说不定我们还没这么惨，那些开发商真的不是人。”
苏易：“但是，你们的补偿都是政府发的，其实跟开发商也没什么关系。”
灰头土脸大叔叹了口气，冷笑一声，说：“我说小姑娘啊，你还不知道这个世道有多暗呢，太天真，他们之间没有猫腻我头都能切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苏易：“要不你试着到市里反映一下情况，肯定有用的，现在扫黑和反腐的力度很大，很多大官都被抓了，你也不要太绝望，总有办法的。”
灰头土脸大叔：“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见到市里的领导。”
苏易想了想，“其实也不一定要见到他们，你试试打市长热线，电话我等一下查好了发你手机上。”
灰头土脸大叔：“谢谢，谢谢，谢谢苏小姐，你真是帮我们大忙了。”
灰头土脸大叔打完热线电话后，很快就有人过去了解情况了。
谁也没料到，捅了一个大马蜂窝，这件事情牵扯那么多人。
原来这块地是属于学校的用地，当地县政府和学校领导偷偷将它卖给了外面的开发商，并且从中获得了很大的利益，查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学校校长被开除了，当地很多政府领导都被处罚，换来了好多新面孔。
这条新闻轰动了整个市，这几天所有媒体都在关注这件事。
苏易坐在家里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里的新闻，她也没想到拆迁这件事会牵出了这么一大班腐败官员，前些天她接到了些警察局打给她的电话，问的东西都是关于拆迁那个地方的事情，她就把知道的都告诉他们了。
拆迁户们得到了安置，拆迁赔偿经过调整后，经拆迁户一致同意，没想到这么快事情就结束了。
网络上一片欢呼，坏人终于得到了惩罚，大家都在夸政府的办事效率和决心。
因为是苏易让他们打市长热线的，这个事情被知道后，她就被盯上了，毕竟这件事情得罪了太多人了，这些都是原本有钱有权的人，即使旁落，也是极其危险的，他们失去的越多苏易的危险程度就越大。
过着早九晚五日子的苏易并不知道危险已经悄悄来临了，直到有一天收到了一封匿名恐吓信，她才感受到了逐渐逼近的危险信号。
半夜有人敲她门，她吓得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去，早上出门的时候门口总是会有一两个烟头或者空的矿泉水瓶。每次回家都心惊胆战的，一回到家就把门窗都关好。
第二天晚上一点多的时候敲门声又响了，苏易吓得心跳极快，摸出手机打了报警电话，警察很快就到了，但没抓到敲门的人。
早上警察给她回了电话。
警察：“苏小姐，是这样的，我们看了一下楼道和附近的监控，很遗憾，那两名男子遮掩得很好，完全看不到样子，所以我们第一时间也没办法锁定嫌疑人，不过你放心，这几天我们会派人在你居住附近巡岗，有什么情况就立即联系我们，我们的人很快就会到，所以你不需要太担心，放心回家就好，我们会保障好你的生命财产安全，尽快将犯罪嫌疑人抓捕归案。”
苏易还是害怕，“好的，那麻烦你们了，谢谢了。”
这天晚上果然没人再来敲门了，苏易以为他们被警察抓住了，但早上打电话过去问的时候，警察那边说他们昨天巡逻了一整夜都没见形迹可疑的人出现。估计已经见民警频繁的巡逻，嗅到了危险的气味所以就不来了。
苏易的心又被吊了起来。
第四天半夜也没人来敲门，苏易觉得他们只是想给她个教训吓唬吓唬她，其实并没有想怎么样，就在她以为危险已经解除的时候，真正的危险来了。
第五天，她下班回到住处楼下的时候，电梯被围了起来，写着：检修作业，暂停使用。
当她楼梯走到第三层的时候，楼上迎面走下来一个戴着渔夫帽和眼镜的男子，他一路扶着扶手跑一样的速度从楼上冲下楼梯，苏易顿时警觉起来，靠着墙边走尽量远离他。
这个男子下楼的速度极快，一眼都未往苏易身上瞟，经过苏易的身边也没减速，像是赶着去哪里，看起来不是要伤害她的样子。
就在苏易扭头不再注意他的时候，这名男子忽然间伸出长手在苏易肩膀上狠狠一推，将她一把推了下楼梯，他自己则保持原来的速递飞快地冲了下楼。
苏易从楼梯滚了下去，躺在地上，浑身疼痛，根本无法站起，意识慢慢变得模糊。
她艰难地掏出包里的手机，气息微弱，在失去意识前报了警，说完‘三楼，楼梯，救命’，这三个词后彻底晕了过去。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将苏易送去了最近的医院，楼梯地面留下一小滩血。
由于警察在苏易下班后走回家的这段路安排了些人，苏易上楼的时候警察其实已经跟着她到了楼下，所以一接到电话就冲了进去，把正准备跑路的凶手抓了个正着。
看着苏易躺在病床上，右边脸都是血，被推进手术室，吓得孙玉一腿直哆嗦，心跳急速加快。她在接到警察的电话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接到了诈骗电话，苏易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就成被害人了？
但对方的语气很严肃，越说越严重，她立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在工作人员那里借了台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看到了从救护车上被推下来的苏易，差点晕厥。
苏易和孙玉一说过灰头土脸大叔的事，但没跟她说被恐吓，这几天的事情她提都没提过，因为苏易知道她最近的工作需要专心投入，那怕稍微分点神都会影响整个剧组的工作进度，怕她过分担心。
这是苏易离死神最近的一次，她睁眼的第一感觉是，还活着真好。
孙玉一被她吓得魂都丢了一半。
苏易这一次住院足足有半个月，幸亏有孙玉一，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之前苏易不和孙玉一一起住是因为孙玉一家离她公司太远，出院后她被孙玉一接回了家，方便照顾她。
孙玉一在厨房一边切苹果一边想，这个地方是不是和苏易八字不合，受伤一次接着一次的，果然还是小城市好，无风无浪、平平安安的。
对还有那个顾知，如果不是他，苏易也不会千里迢迢到这里来，顾知是她的克星。
孙玉一这么想着，手里切苹果的力道重了几分，发出的声音很大。
客厅里坐着的苏易往厨房的方向喊话，“怎么了？什么东西掉了吗？”
孙玉一回她，“没事，在切苹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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