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同居
顾怀翡盯着对方发来的表情包看了会儿,是个动态表情,小梅花鹿一撩被子盖住自己,浮现“晚安”俩字,还挺有意思的。
宋宛熠没再发新消息过来,应该是去浴室了,顾怀翡退出微信,看了眼时间,调出通讯录打了个国际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顾怀翡倚在书桌前,双腿斜支,单手撑在桌楞上,望着落地窗外的夜景,笑起来:“下午好,美丽的孟女士。”
孟沛仪刚练完瑜伽,声线舒缓,透着股被欧洲和煦阳光晒出的松散感:“晚上好,我的大画家。”
“妈妈最近在忙什么,个展筹办得顺利吗?”
“不过是邀请些朋友过来聚聚,假如他们有喜欢的,就送出去几幅,倒也不用特意准备什么。”孟沛仪淡淡讲完,转而问:“听你爷爷说,你前阵子来瑞士采风?怎么不来找我。”
孟沛仪年轻时是位油画家,嫁入顾家生下一双儿女后,将全部心血投入到子女的培养上,自己则很少动笔了。
同阶层联姻,跟丈夫之间感情很淡,顾怀翡成年后,她便协议离婚,只身前往欧洲深造。在佛罗伦萨美术学院读完博士后,就在米兰定居了。
顾怀翡说:“有幅画比较赶,没待几天就回国了,下次再专门去见妈妈。”
“怀翡,画家最忌讳的就是急功近利。”孟沛仪忽然变了语调,严肃地叮嘱:“不要变得像你哥一样。”
“我心里有数。”顾怀翡沉声应了,又闲聊几句,终于说到打这通电话的重要目的:“爷爷说,我十二岁的生日宴录了像,妈妈还记得视频存在哪里吗?”
孟沛仪沉思片刻:“应该和你小时候的物品放在一起的,我走了之后,不知道有没有动过。”
顾怀翡独立出去后,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走了,听她这么一说,大概明白放在哪儿了。
孟沛仪下午约了朋友,跟她道完晚安,两人便结束了通话。
打开微信,群有新消息,顾怀翡逐个点开,扫了几眼,没什么重要信息。宋宛熠的头像被挤到后排去了,顾怀翡看了下,最新消息还是那只说晚安的小鹿,估计她洗完就休息了吧。
放下手机,顾怀翡走出画室,上楼去浴室,也准备洗漱就寝。
第二天七点多,规律的生物钟准时将她叫醒,换下睡袍,梳洗下楼。钟点阿姨照顾她起居多年,熟知她的饮食习惯,已经准备好早餐放在了厨房餐桌上。
顾怀翡一边听晨间经济电台,一边慢条斯理地吃早餐,把用过的餐具放进厨房水槽,随手洗干净搁在篮子里沥水,然后打开黑胶唱片机,放了张大提琴独奏曲。
醇美宁静的旋律款款流淌而出,会客厅仿佛变成一片安详的湖泊。顾怀翡拉开所有落地窗的遮光帘,柔和的晨曦瞬间铺洒进来,将地板映照得波光粼粼。
顾怀翡洗了手,穿过走廊,去隔壁的大画室。
六米挑高的天窗下,放着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案,案上搁着一幅于非闇的工笔花鸟。几年前顾怀翡在拍卖会上跟一位富商竞价,最后以近三千万拍下,买回来临摹学习。
昨晚被宋厚延的仙鹤图惊艳到之后,顾怀翡特意又把画找出来,准备再临摹一遍。
起稿到一半,手机响了,拿过来一看,来电人是宋宛熠。
顾怀翡左手将手机举到耳边,右手搁下铅笔,拿镇纸压住绢,往后靠,贴近圈椅靠背,笑道:“睡醒了?”
电话那头的宋宛熠声线朦胧,似乎刚从梦中苏醒不久,还带着点淡淡的懒倦。顾怀翡甚至能想象出她躺在被窝里,睡眼惺忪的迷糊样子。
宋宛熠轻声说:“我醒了,怀翡姐吃早饭了吗?”
“嗯,吃过了,给你带点?”
钟点阿姨早餐准备得很丰盛,还剩下些没动过。不过酒店提供自助餐,顾怀翡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宋宛熠半点不推辞,直白地说:“好呀。”
顾怀翡低声笑了笑:“起来洗漱吧,我现在过去。”
顾怀翡来得很快,宋宛熠擦完护肤品,刷了会儿微博,门铃就响了。打开门,便看到她长身玉立在走廊里。
将人迎进来,宋宛熠慌忙给她倒水,想到顾家人习惯喝茶,又把酒店标配的茶包放进杯子里,转身回头:“怀翡姐喝茶……”
一句话没说完,生生地顿住了。
顾怀翡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正准备把手里的乐扣盒放到茶几上。她微弯下腰,向前俯身,本来可以绕过宋宛熠身后,把餐盒放上去的,但因为宋宛熠突然转身,两人变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顾怀翡长臂虚环,倾泻而下的长发落在宋宛熠胸前,睫毛低垂,看向她的眼神温柔似水。两人距离极近,仿佛只差五厘米,就可以完成一个拥吻。
宋宛熠惊讶地眨了眨眼,先低头移开视线,往旁边移动半步。
姿势错开,顾怀翡松手,玻璃餐盒落在茶几上,发出闷响。
宋宛熠没有抬头,揉搓着自己的手指,小声说:“怀翡姐喝杯茶吧。”
“好。”顾怀翡落落大方地应了。
见她站在一旁发呆,顾怀翡问:“不吃吗?我开得比较快,应该还不凉。”
隔着包装,顾怀翡用手背试了温度,放心地说:“嗯,还是热的,洗手吃饭吧。”
宋宛熠飞快地瞥了她一眼,见她神态自若,完全不像自己这般尴尬,就也放开了。
去浴室洗完手,出来,抬头,看到顾怀翡背对窗外,站在玻璃边。长大衣已经脱下来了,折好搭在椅背扶手上,露出修长的腿。
她穿了件款式简单的衬衣,底色是极浅的灰,下摆松松地扎进裤子里。似乎被热茶暖得身子发烫,卷起袖口,堆在手肘位置。
端着茶杯的手骨节分明,手腕的尺骨茎突明显,手臂欣长,却隐隐地蕴藏着力量。
宋宛熠的同学中也有高个子女生,但总是低头跟身高普通的闺蜜聊天,她们多少有点含胸弓背,不像顾怀翡。
修直挺拔,又谦恭自信。
宋宛熠不习惯茶水的苦涩,此刻看着她手捧一盏碧绿清茶,柔和的眉目氤氲在缥缈水汽间,没来由地,觉得那茶该是清冽可口的。
顾怀翡抿了口茶,看见她走出来,朝她笑了一下。
乐扣盒已经打开了,粥里放着把勺子,葱花饼上搁着双筷子。
宋宛熠坐到茶几旁,端起碗,安安静静地开始喝粥。尝了一口,双眼一弯:“好吃。”
顾怀翡在另一边的木椅里坐下,笑道:“那就多吃点。”
吃完饭已经接近十点了,中途司机过来了一趟,敲门问需不需要搬行李。宋宛熠让先他在酒店歇着,等定好住处,再送行李过去。
顾怀翡先带宋宛熠去了顾家以前的旧居,是套大宅子,周围环境很好,背靠森林公园。
随着孟沛仪离婚,以及顾家兄妹长大,人口逐渐变少,大宅子空荡荡的没有人气,就都搬离了。空置许多年,地板落满灰,实在不像短时间内能收拾好入住的样子。
宋宛熠疑惑地问:“我们是准备住这里吗?”
“不是,等下回工作室。”顾怀翡边解释边打开楼梯下的杂物房门,“稍等我一下,我找个东西。”
宋宛熠站在客厅等,没多久顾怀翡从杂物间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个老式dv。
她在宋宛熠肩上虚揽了一下:“走吧。”
顾怀翡的工作室位于西三环的文创园区,一路开过去,高楼大厦慢慢变得稀少。天空不再被建筑物切割,变回整片宽广的蔚蓝。
进入园区后,街景陡然不一样起来。不再是横平竖直的大马路,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信号灯跟道路标线。这里的建筑不是千篇一律量产出来,每一个都充满艺术灵魂,独特又美丽。
房屋几乎没有超过三层的,密度低,门口还种着大片的青草和野花,甚至墙壁上也挂满爬山虎。在萧瑟的秋风中,绿植被冻得萎靡枯黄,但并不难想象明年春天到来后,这里会是怎样动人的景色。
顾怀翡在一栋折角屋顶的房子前停下车,宋宛熠推门下车,脚踩进油彩涂鸦的彩虹里。
不是随手画上去的几个元素,而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巨幅画作。宋宛熠没急着走,低头仔细欣赏。
顾怀翡锁好车,从驾驶座绕过来,解释道:“是隔壁油画工作室的学生画的。”
宋宛熠点点头,跟着顾怀翡往前走。
推开门,热烘烘的暖气带着水墨的淡香迎面涌来。
顾怀翡从鞋柜里取出双新拖鞋,示意宋宛熠去二楼看看。
穿过走廊时,路过一楼的大画室,正午的阳光从高处直射下来,灿烂地撒了满地。随便一瞥,便看到挂满墙壁的写意山水画。
其中有一张竖幅金碧山水,层峦叠嶂,富丽堂皇。石青、石绿之上描了层泥金,经艳阳一照,磅礴闪耀,远远望去,美得摄人心魄。
宋宛熠移不开眼,视线凝在画上,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不小心撞上了什么。
宋宛熠猛然回首,手捂额头,有点迷茫又有点委屈地看过去,是顾怀翡的后背。
顾怀翡站在第一层台阶上,侧过头看她,提醒道:“小心楼梯。”
宋宛熠哦了一声,不敢再分神,跟随她上了二楼。从高处往下看,才终于看清这栋建筑的构造。
一层大半的空间都是六米挑高,用作会客厅跟画室,其余面积就用来做厨房和洗手间。
二层只有两个房间,卧室在最里面,有单独的衣帽间和浴室。紧挨楼梯的是书房,面积不大,靠墙摆了张书桌,放了个单人沙发,就挤满了。
顾怀翡说:“如果你愿意住这里的话,我叫人把沙发移走,买张床抬进来。”
书房朝南,白纱幔帘拉开一半,光影被筛得细细的,投在原木色地板上。窗外隔着草地,就是满墙的爬山虎,清新无比。
宋宛熠一眼就相中了,但搬家具十分折腾,犹犹豫豫,不大好意思地说:“会不会太麻烦了……”
顾怀翡却问:“你喜欢么?”
宋宛熠想了想,诚实地点了下头。
顾怀翡笑起来:“喜欢就住下吧。”
说完揉了揉她的脑袋,转身掏手机打电话,安排工人过来搬家具。
两人在外面餐厅吃了午饭,然后去进口家具馆挑了张床,店家效率很高,傍晚便送货上门,组装好了。
司机把宋宛熠的两个大行李箱也送了过来,提上楼。
宋宛熠说:“刘叔,周一我自己去医院报到办手续就行了,不用麻烦你和我一起去了。”
司机点头应了,又跟顾怀翡客套了几句,麻烦她以后多关照宋宛熠,才离开。
晚上宋宛熠在一层卫生间洗了澡,换好睡衣,才发现吹风机忘记拿下来了。
用毛巾裹上湿发,宋宛熠开门跑下楼,刚好碰见坐在会客厅的顾怀翡。
她一手拿着那台dv,一手摆弄着笔记本电脑,脸上带笑,不知道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宋宛熠好奇地走过去:“怀翡姐在看什么呢?”
顾怀翡见她发尾湿漉漉的,还往下扑簌地滴水,便站起身,解开她包得松散的毛巾,帮她细致地擦了一遍。“先去把头发吹干,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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