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偷看的一眼

在香港，做新闻，尤其是当记者，是件很辛苦的事情，方婷还是捡着辛苦中的辛苦去做的。有时候为了采访到当事人，更是要蹲点很久，而且并不讨人喜欢。李家栋尽管嘴上说没有性别之分，但分派活的时候，还是尽量考虑到她身为女性可能的娇弱与胆小，至少凶案现场、需要长时间风吹日晒的新闻不会交给她去采。但她偶尔也要咬着牙，去一些污秽之地、偏远之处，在夜深人静的夜晚趟过昏暗的街道、巷子。梁木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再次遇见的方婷。

        已经晚上九点了，他刚安抚好宋阿婆，从昏暗的楼梯上走了下来，或许是周边的野猫听见了响声，嗖得从角落跑了出去，撞倒了周围的杂物。

        “啊……”一个被吓的有些失声的尖叫响起，紧接着是慌乱的步伐和再次撞击的声音。“唔……”一个女人有些痛苦的呻-吟，尾音还有着散不尽的委屈。

        “这位女士，你没事吧？”梁木寻声走了过去，问道。

        方婷疼的说不出话来，眼泪也被逼了出来。

        “方小姐？是你吗？”梁木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借着月光打量起对面的人，迟疑的问着，还有些诧异。

        “是你呀，梁律师。”方婷看见是自己认识的人，心里总算松了下来。她已经在这待了三个小时了，等其他的记者陆续走掉，才琢磨着怎么上楼、怎么才能敲开对方的门、自己这样是否有些过于冒失和失礼。还没等自己琢磨明白，就被蹿出的野猫吓得半条命快没了。

        “你，怎么在这里？”他记得方婷并不住在附近。

        “我采新闻呀。对了梁律师，借您吉言，我现在在港汇上班。”

        “采新闻？在这儿？”

        “对啊，我分到了社会新闻组。”

        “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分去跑社会新闻呢，真是胡闹！”梁木微微皱起了眉头。

        “啊？”方婷见梁木不认可的嘀咕着，“女孩子怎么就不能做社会新闻呀？你别瞧不起人！”

        梁木借着亮光打量起方婷，对方正有些赌气的看着他。他不禁失笑。“没有瞧不起你，方大小姐，只是觉得太晚了，不安全呀。你不害怕吗？”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她刚才的尖叫声很恐怖，自己被她的叫声下了一跳。

        “不害怕是假话。哎，白天围在周边的记者太多了，我要是当事人家人，也不会开门的……”她小声嘀咕着。

        “所以你一直等到现在？”梁木不可思议的问道。

        “对啊。可是我还没想好怎么办，要怎么开口，她才愿意接受我的采访……”方婷很发愁。她不喜欢强人所难的性子让她困扰不已。

        “你也是来采访宋阿婆的？”梁木问道。

        “是啊，你怎么……对哦，你出现在这儿了，自然是为了这个案子。”方婷明了的点了点头。

        “你打算怎么采访她呢？想知道什么呢？”

        “我？自然是如实报道了。”方婷轻轻的说道，“再错的人，总得有个发声的地方吧。”

        宋阿婆的孙女小粒仅仅16岁，便偷偷跑去做了□□。但一次□□中，发现来着竟然是自己同班同学，男生恶劣的以此为要挟，在之后的时间里，三番五次的把小粒约出去发生关系，过分的一次，竟然找来了好个几人。终于，小粒忍无可忍偷偷带去了一包药，一起的三个男生无一幸免的中毒身亡。小粒等到三个人都断了气，自己报的警。媒体自然第一时间就做了一轮报道，□□成了最抓眼球的词语。

        梁木沉默了片刻，抬起自己的胳膊，“这里暗，抓着我的胳膊，我带你去吧。”

        “你愿意帮我？”方婷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去。

        “先上去吧。”他看着这个有些倔强、但不怎么开窍的女人，如果他这个时候走开，她是不是还会在楼下接着耗下去呢。这里的治安可不算好。

        方婷手搭在梁木的胳膊上，两个本已经没有瓜葛的人却肩并肩、一步一步慢慢走在昏暗的巷子里。她偷偷看了一眼男人的侧脸，朦胧的月光衬着男人好看的眉骨，如果方婷没记错的话，他还有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此时，长着桃花眼的男人眼神坚定，表情安和平静。她的心突然踏实下来，仿佛这样的黑暗也不是那么难熬。后来，梁木笑着“逼问”着方婷，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自己的。从什么时候？大概就是从这最初偷看的一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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