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衣服完全超出普通礼服范畴，整套礼服颜色金灿灿的，肩膀和上身是贴身剪裁的设计，上臂部分衣料层叠繁复，小臂部分贴合手臂。
领口开得不大，腰部剪裁顺应身体曲线，裙身微微膨隆，一直垂到地面，上面用金线绣出的图案华丽庄重。
阿波罗怎么想的，搞出这么一套要多复杂有多复杂的衣服，我捏着一只袖子，心里写满拒绝，真不想穿得这么华丽。
侍女此时已经转到我身后开始给我换衣服。
我硬着头皮穿上礼服。
侍女又简单整理了我的头发。
镜子里的人焕然一新，我左右转动身体，正想仔细看看镜子中的自己，门口传来敲门声，侍女应声去开门。
我不自然地提着裙子走过去，就见阿波罗板着脸孔站在门口，垂着眼睛，抿着嘴巴。
见我走过去，他回过神，脸上挂上笑容。
称赞道，“很漂亮。”
“你确定要让我穿这件礼服？”
“怎么，不喜欢么？”
“不是”，如果是参加宴会，这件衣服一定会满场盛生辉，“这么严肃的场合，我这样穿不太好吧。”
阿波罗眼神闪烁，意味不明的说一句“很合适”。
他是认真的么？
他端起胳膊，“该入场了，公主殿下。”
我心神不定的将手搭在他的胳膊上，阿波罗凑到我的耳边，小声说，“放轻松，交给我。”
然后，将我的手从他胳膊上拉起放到他的手里。
我狐疑地看着他，忽然一股暖流顺着手从胳膊流遍全身。
我认得，这是阿波罗的神法，他的神法会让人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他为什么要对我用神法？用的什么神法？
他的做法让我费解，心头升起一丝疑虑。
我想开口问他，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身体自然而机械地随着他一起往前走。
我愕然发现，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控制了我的行动。
我下意识地试图用神法冲破限制，试了几次，毫无用处。
疑虑立即变成的慌张，即使是在我认知里熟识又安全的阿波罗，也无法消除这种感受。
阿波罗早就料到我的不安，此时正安抚的握紧我的手，小声说，“放心，没有大碍，宴会结束后神法自动解除。”
他没有说为什么要控制我，不安情绪依然没有得到缓解。
温和的体温顺着他手心传过来，我却巴不得他赶快放开我的手。
我思忖着他的意图。
自从我恢复了春之女神的身份后，我便仔细了解了自己与其他人的关系亲疏，目前为止，阿波罗算是相当可靠的人物。
想到这里，我渐渐稳住了心神，能确定，他绝对不会陷害我或者置我于危险之中。
剩下的只能随他了。
我随他出现的众人的面前，时不时有人对我举杯或者招手致意，我自然地回应众人。
当然是拜阿波罗的控制神法所赐。
我感觉脸颊的肌肉时不时向上收缩。
一定是舒服自然的笑容，我想，与我此时的心情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让我十分不自在。
从别人的反应来看，没有人发现我被控制的情况。
到台上十几米的距离，我思绪翻腾，哈迪斯来了没有？他坐在哪里？
人影晃动，目力所及范围内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阿波罗将我带到铺着金色绒毯的三阶台上，我的目光正视前方。
哈迪斯赫然在列。
正对着这个高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心脏不受控制的快速在胸膛震动，即使反复告诉自己，我已经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也抵抗不了与他相见带来的冲击。
我有些诧异，没有觉醒之前我见过他很多次，都没有现在这种强烈的情绪。
难道是潜意识对他的反应，如果真是这样，说明曾经的我确实对他感情极深。
我脑海中又开始疯狂地冒出执，想同他在一起，想抛开一切去亲口问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只要他喜欢我，其它的我都可以不在乎。
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建设，哈迪斯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它们击垮，他对我的影响太大了，如果没有阿波罗的神法控制，我刚才的表情一定相当有趣。
耳边响起阿波罗的声音，理智瞬间回笼，我尽量将注意力拉回阿波罗和其他人身上。
这才注意到阿波罗已经介绍完我的身份，下面的人群开始鼓掌祝贺。
“接下来，我还有一件喜事向大家宣布。”
随着阿波罗的声音，人群安静下来。
“第二个好消息就是我与贝瑟芬妮已经订婚。”
阿波罗说这将我又拉近他身边些。
我的天呀！他在说这么呢？我跟他订婚？没有的事。
我忽然明白了他要控制我行动的原因。
人群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目光聚集在哈迪斯身上。
哈迪斯纹丝不动的眯眼看着我们。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所有人都知道我之前是冥后，纵使我决定当我的春之女神，也是要私下沟通的啊，当着众人的面打哈迪斯的脸，阿波罗的脑子是不是坏了啊。
我急的额头冒汗，偏偏身体动不了。
哈迪斯缓缓站起身，后面的人群面色各异，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两步，只有一个蓝发男人坐在那里没动。
我不认识他，隐约猜出了他的身份。
应该是海王波塞冬。
哈迪斯啪啪啪拍了三下手掌，一字一顿的说，
“太阳神说得果然都是好消息。”
他声音低沉，未提高音量，却仿若惊雷一声声敲着我的耳膜。
他缓缓朝我们走过来，用着波澜不惊的声音向我发问。
“贝瑟芬妮，你至今一言未发，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说着他已经来到我近前，静静地直视我的眼睛，他暗色的瞳孔里映着我的影子。
我想说：我不知道订婚的事。
我想说：我是刚刚觉醒。
我想说：我们有话私下说。
耳边响起了自己的声音，说的却是，“冥王殿下，我们之前的一切过往，我已经都放下了，时间太久，也记不清楚了，希望你也能放下。”
哈迪斯沉默的看着我，似乎要将我看穿。
“你需要跟我单独谈谈么？”
“殿下，我想说的就这些，没有这个必要。”
不是这样的。
“哈迪斯，你听明白了吧。”
阿波罗将我往后拉开一步，我跟哈迪斯的距离一下子拉大。
哈迪斯略微转向阿波罗，目光中夹杂着压抑的戾气。
“轮不到你说话。”
他的话音刚落，一股强劲的神力压倒性的翻涌过来，我向后倾倒的刹那，哈迪斯伸手拉住我的胳膊，踉跄着站稳。
阿波罗向后倒退一步，脸上再难保持此前的从容神色。
我心里暗爽。
只有我们两人受到神力影响，哈迪斯在这种明显的挑衅情况下保持恰到好处的反击。
几位上位神族也不知道事态的发展方向，都在凝神注意我们这里情况
看来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事情已经至此，我唯一希望的是哈迪斯不要被激怒失去理智，我不想大家看他的笑话。
哈迪斯很快放开我的手，转过身面向众人，我盯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奥林匹斯的各位神族，你们听好，我此次前来，诚意十足，没想到被安排了一场大戏，我无意成为见证人，贝瑟芬妮原本是冥后，她恢复神格之事，我知晓不久，今日之前她是冥后，今日之后她恢复原本身份，既然太阳神对待停战协商如此儿戏，我不再奉陪。”
我越听越觉得周身发冷，他竟然能这么克制地划清我们的界限。
从今以后，我不再是冥后。
他说完一番话，径直走下台阶，众人自觉的闪出一条路来，波塞冬随着他快步离开。
直到他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没有再看我一眼。
哈迪斯的话反反复复的脑海里回放，这是他的心里话么？他讨厌我了么？
这一场虎头蛇尾的停战协议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结束。
事后阿波罗并没有对他的行为表现出后悔，他淡然的反应让我怀疑他是不是早就期待这一幕，期待现在这个一团糟的结果。
他向我解释原因，说怕我头脑发热，再次被哈迪斯哄骗。
无论他说什么，我都觉得这一场实在是太狗血了。
见我一言不发，他似乎觉得解释得索然无味，也不再说话。
我深吸了一口气，最后问了一个问题。
“你能对外解除我们的订婚关系么？”
“不可能。”他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我听完更生气了，朝着他离开的背影大声说，“随便你，你一厢情愿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同意。”
阿波罗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一连说了三个好，随即黯然垂下眼睛，嘴角扯出一个不好看的笑容。
我从没见过他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你知道么，你从来都看不到我，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明明没有记忆，还是满心都是他，你想过我的感受么？”
我被他的话惊得大脑宕机，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连在一起怎么都反应不过来。
他喜欢我？！
阿波罗喜欢我？！
“算了，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明白。”
他像是从伤感中回过神来，脸上挂上难以捉摸的表情，看着我说，“我宁愿你恨我。”
他嘴角又扯出一个笑容，“你一定会恨我的。”
阿波罗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站在太阳神殿空旷的宴会厅，这个地方说不出的熟悉，又说不出的陌生。
我换回原本的衣服，压低帽檐，不想引起别人注意，路上琢磨着阿波罗最后的话。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会恨他？因为什么？失去记忆的事，还有今天他自作主张的行为，这些我会生气，但达不到恨他的程度，他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没有纠缠我很久，因为没等我走出多远，一个神法攻击突然炸开在身前。
这段时间的作战经验让我堪堪避开这个神法攻击。
我站定身形后，去寻找神法的使用者。
那个人完全没有避开我的意思，站在不远处，看装素像是冥界的人。
他正看着街上惊慌失措的人，准备又开始发动新一轮神法。
看得出来，他不是针对我，而是大范围攻击。
放眼看去，三三两两的行人有不少受伤倒在路边。
我默念口诀，想要抵挡他的第二次攻击。
冥界的战士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道奥林匹斯山的防线已经被攻破。
没等我神法用出，一个行人已经叫喊着冲到冥界战士的面前，打断正在实行的神法。
我默默收回神法，有人应对，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两人打斗了十余分钟，也不见后续有其它冥界战士赶来，倒是有不少路人参与到战斗中，眼见着冥界战士落了下风。
我压下帽檐，快速赶回神法学校。
平素这个时间是上课时间，校园里大多安宁，今天却异常热闹，大家神色忧虑，很多人拎着东西匆匆往学校外走。
我逆着人群回到寝室，丽萨正在收拾东西，看到我立即拔高音量。
“你总算回来了！伊尔莎被阿瑞斯殿下接走了，临走前叮嘱我见到你后让你赶紧去参加上位神族会议。”
“行，我知道了。”我随口答道，根本就不想去参加会议。
丽萨念叨着“这个可不能拉下，那个也不能拉下”，忙忙活活地收拾东西。
“你要走，怎么大家都要离开学校？”
我摘下帽子，走过去帮她往包里塞她那些相对于包有些过多的衣服。
丽萨停下收拾东西的手，有些焦急的问我，
“今天不是停战协商么，我还没问你呢，到底是停战协商还是开战协商啊，你走了没几个小时，奥林匹斯城好多地方都遭到攻击了。”
我明白了，这是哈迪斯和波塞冬的手笔。
他们前脚离开，后脚就发动了这么猛烈的攻击，看来回来路上遇到冥界的人不是偶然，只是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攻破了山下的防线。
“协商失败了。”我告诉丽萨。
“哎”丽萨叹口气，“老师们都紧急参战了，学校让大家尽量尽快离开。”
“已经来了好几波神法攻击了，也不知道怎么就专挑这里攻击。”
丽萨手手上收拾着，嘴里不满的念叨着。
“我一会就要离开学校，你最好也别呆在这。”
我帮她把包裹捆好。
“你要去哪里？”
宁芙仙子的住所不在奥林匹斯城，以前也没听她提到过这里有她的熟人。
我打算继续住在这里，以我现在的能力，保护丽萨没有问题，不过万一我参战，该把她托付给谁？
我脑海中迅速思考着办法，大不了不去战场，在这里总能保她周全。
正准备开口，丽萨停下收拾东西的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塔塔，她这里有亲戚，让我跟她一起去躲躲。”
我愣了一下，跟她苦大仇深的塔塔，不过她有地方去，总是好事。
“那就好。”
“塔塔正在学校门口等我，我这就要走了。”丽萨抬起胳膊紧紧抱住我，声音有些哽咽，“你一定注意安全，打不过就跑，记住了么。”
“放心，打不过就跑，我记住了。”
我用力地回抱了她，我们都知道，这次战争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再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没人知道。
丽萨离开后，我用神力设起一个小型防护罩，为了防止消耗过多神力，范围刚好覆盖这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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