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月都
“阿父，阿娘，我回来了”
饭桌之上并无看到裴战的身影，舒挽疑惑的坐下问：“阿娘，兄长又去哪里了？不留下来吃晚饭吗？”
阿娘温婉的说：“阿战应该是去书院接娆娆了”
舒挽有些垂头丧气，放下了筷子说：“那我就等娆娆和兄长回来再吃吧”
裴安直接发话说：“不用，我们先吃”
王府外，氛围紧张兮兮，下人们皆不敢多说一句话，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不敢抬头看面前马上之人
也没有人敢去扶在地上痛苦叫喊的王公子，他们只能盼着王太傅赶紧回来。
“裴战，我父亲可是太子太傅，你竟敢一脚把我踹下马”
裴战垂眸，冰冷的眼神里含了无尽的冷意，王训瞬间闭上了嘴，他浑身颤抖止不住的害怕，仿佛自己身处冰库之中。
毕竟是在自家府门前，王训壮着胆子，颤抖的声音说：“裴少将军，不如先进府一叙，有何事等家父回来了再说。”
言外之意就是，儿子出事，老子解决
裴战冷和一声，居高临下：“你如何说阿挽的，再说一遍”
王训咽了下口水，不敢说话，他吞吞吐吐的说：“没说什么”
裴战眼里渐渐结冰：“没说什么那便是有什么”
马车的声音渐行渐近，王训瞬间看见了救命稻草，从地上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身板骨立刻硬了起来，但依旧不敢直视裴战。
他看见马车的身影，唇角勾勒出得意的笑意，不管不顾的直接脱口而出说：“月国谁人不知舒挽只不过是裴将军收养的养女，就连裴家姓，家谱也不曾入，她姓舒，少将军姓裴”
他缓了口气侧过身继续说道：“少将军可是要为了一个外姓孤儿，而得罪我们王家”
话音刚落，一把箭锋利疾速的从他头上穿过，他的发冠瞬间击落，头发散了下来，几缕黑发缓缓飘落。
而当事人的魂早已被吓到九天之外，他颤抖的扭头看大门上插着的箭。
门口的下人也被吓呆了，反应过来立刻不停的磕头高喊：“请少将军饶我们公子的性命”
任谁都没有想到，裴战居然单枪匹马在王府门口对王家公子动手。
“你的命留着何用”
裴战眼中的杀意四起，他挽弓，箭在弦上，王训僵硬的扭头，便看到箭对准他的头。
这次是直直的对准他的头，没有丝毫偏差
虽是冬天，但是他额头的汗一滴一滴在往下落，此时的他早已六神无主，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请少将军留犬子一命”王太傅跌跌撞撞的下车拦在王训的面前，他央求的说：“不知犬子如何惹了少将军，还望少将军看在太子殿下的份上放过他，不要伤及他的性命”
他老来得子，自是娇宠了一些，若是旁人他定能护着，可是面前的是裴家的人，而且是裴家最不能惹的人。
裴战垂下眼帘，收敛了眼中的杀意，他放慢速度的收了弓箭，仿若下一秒会再次挽弓而射直取他的性命
所有人都吊着一口气
“王太傅，我们武将征战沙场，以命博取功名，一是为国，二是为家，我们在战场上厮杀护国，而身后家眷却被我们所护之人欺辱，这是何道理！”
“侵国之敌我可杀，而欺我家人之人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斩杀”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王太傅立刻低头道歉说：“是犬子的错，明日我一定带着犬子登门认错”
夜色之中，他的眸色越来越深，和黑夜一般深：“若是我在听说王公子的什么传言，就别怪裴某管不住自己手中的箭”
裴战眼眸深沉，冷若冰霜：“裴某只是一介武夫，不懂得什么律法，就算告到御前，裴某也只会先杀，后认罪”
王训只听见杀字，直接两眼一黑，吓倒了过去。
王太傅看着裴战的背影，不由得寒颤而立，他的手在不自觉的颤抖，一旁的管家连忙上前扶住他。
将公子和老爷抬回去，紧闭王家大门。
半夜舒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裹着狐裘起身坐在窗边，开了窗户，冷风瞬间毫不留情的吹在她的脸上。
她抬眸望着天上的月亮
没有月亮，只有乌云
乌云遮月
小橘察觉到姑娘屋内的灯亮了，连忙起床来到姑娘屋内关心的问：“姑娘为何这么晚了还没休息，是在想什么？”
舒挽微微抿唇：“小橘，你回去睡吧，我自己坐会儿就好。”
小橘想要劝导她：“姑娘”
欲言又止，剩下的话被她堵在了喉咙里，她从小陪在姑娘身边，和姑娘一起长大，姑娘的脾气她自是十分的了解
她又点起了一盏灯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说：“那小橘就先回去了”
独留舒挽和她面前的一盏灯，十分安静
与此同时，裴战才披风带冷回到府内，他一身戾气在进家门的那一刻被抚平一半，他并未回自己院中，而是绕道而走，停于雪荔亭院口，并未踏进一步
但是全身剩下的戾气早已消失殆尽
冬天是个偷懒的季节，往常舒挽就是全府最后一个醒的人，再加上昨夜晚睡，小橘今日刻意比往常晚了半刻钟去叫姑娘起床。
舒挽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任由小橘伺候她穿衣洗漱。
等穿戴整齐之后，她犯懒浑身无力的趴在桌子上阖上了眼眸，整个人无精打采，病恹恹的
小橘这才发觉不对劲，她伸手探向舒挽的额头，发烫的厉害，小橘瞬间慌了，立马跑去少将军的书房。
而书房里空无一人，小橘慌乱不停歇的再次去找夫人，可还是没有人
她这才想起来，今日娆姑娘陪着夫人回了娘家，幸好她撞见了管家王叔：“王叔，姑娘病了，快去请大夫”
王叔点头，立刻便出门。
“并无大碍，只是昨夜吹了凉风，受了风寒”
听到大夫的话，小橘紧张不安的心从缓了下来，她歉疚的看着舒挽苍白的脸色，怨恨自己昨晚没有陪在姑娘身边，自己没有照顾好姑娘。
“你随我回去给姑娘抓几副药”
小橘点头，迫不及待的跟着大夫去抓药。
城外驻扎的军营中，刚刚受了军法处置的裴战，□□的背弯了下来，额头上满是疼痛的虚汗。
嘴唇毫无血色，就连脚步都变得虚无不堪
在外一直等待的副将苍无连忙上前扶住裴战说：“足足百鞭，将军可真是下了狠手，我扶你回府养伤休息吧”
裴战强忍着痛意说：“回帅帐，阿挽若是看见了，又该哭了，我不想惹哭她”
他缓了下继续说：“一会儿你回府里和阿挽报个信说，军务繁忙，这几日我便在军营待着，无需担忧”
苍无点头，将少将军扶回营帐，叫了军医之后便不敢耽搁的立刻回了裴府。
“小橘，舒姑娘可在屋内”
小橘一直守在门口，不愿离开一步，看到是少将军的副将，她哽咽的点头：“苍将军，姑娘她在屋内，生病了一直昏睡不醒”
“可是叫了大夫，我立刻回去把军医叫来”
话音刚落，苍无就迅速雷厉风行的准备回营。
“苍无哥哥，我没事”
虚弱无力的喊声从身后响起，舒挽缓缓的打开门，脸色依旧煞白的吓人，浑身虚脱无力，她靠着门框支撑着身子，努力挤出一抹微笑
有气无力带着一丝沙哑的嗓音说：“我没事，苍无哥哥来了，可是兄长有话要交代我？”
刚说完，她就握拳止不住的咳嗽两声
苍无点头：“军务繁忙，少将军就在军营歇几日，姑娘勿忧”
他转而关心的问：“姑娘可有大碍？”
“无碍”舒挽虚弱的摆摆手：“只是受了一点风寒，小病，休养两天便好，苍无哥哥就不要和兄长说我生病的事情了，我也想兄长勿忧。”
苍无抱拳行礼：“末将知道了，望姑娘照顾好自己”
她这一病足足睡了两日，每天醒来的时间很少，大部分都在睡觉，可吓坏了小橘
从小到大，舒挽生病的次数很少，夫人更是把舒挽照顾的很好，全家都呵护着，让着，就连最顽劣的三公子也很宠着姑娘。
等到舒挽再次精神饱满，活蹦乱跳的时候，小橘才一颗心安在原处。
而好的第一刻，舒挽就准备上街溜达：“小橘，我睡着的这几日，可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有”小橘掰扯着手指说：“娆姑娘和夫人一天来看望姑娘三遍，还有这几日不知怎的，府里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上门拜访的人”
舒挽毫不在意漫不经心的说：“阿父和兄长回来，自是有很多人来拜访，这个不稀奇”
她期待的问：“还有其他的吗？”
小橘想了一下摇摇头说：“没有了，这几日我一直在守着姑娘，外界的事情小橘也不知道”
“行吧，那我们还去茶馆听说书”
一进茶馆，舒挽就发现了不对劲，整日游手好闲的那几个公子哥今日一日不在
稀奇，实在是太稀奇了！
她抓了把瓜子，悠闲自在的磕着瓜子，和那些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有的一比。
说书的先生抬眸看见二楼的舒挽，立刻扶手行礼，满脸春风笑意说：“舒姑娘，有一段时间没来茶馆听书了”
心里想着，大财神爷，你再不来，我都要吃不起饭了。
舒挽一手磕着瓜子漫不经心的说：“先生今日可有什么有趣的事要讲？”
先生的笑意慢慢消失：“今日的故事大概姑娘都已经知道了，想必少将军都与姑娘讲过了，我就不在姑娘面前献丑了？”
少将军？舒挽挑眉正色道：“劳烦先生再讲一遍”
先生点头：“话说前几日夜里，裴少将军一人闯了月都十家府门，揍了十余位公子”
“停停停”舒挽连忙叫停，这是什么胡言乱语，她一脸严肃的校正说：“怎么会闯，我兄长一直以礼待人，你可休要胡言乱语，坏我兄长的名声。”
先生立刻委屈的吃瘪，他说的是实话，丝毫没有敢添油加醋，他抬头谄媚一笑，不停的扇着扇子说：“对对对，是少将军被请进府内，然后顺便帮忙锻炼了一下府内公子的筋骨”
“讲的不错，小橘赏”舒挽满意的点了下头说：“以后就这么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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