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破碎梦境
乞丐站起身来，缓步走向苏墨，脸上笑意盈盈，一步，两步，他站到了苏墨的身前。看着面前这个稚嫩的少年，乞丐弯下腰来，直接蹲了下去。
“没想到竟会在这里找到你。”乞丐对着苏墨伸出手，将其腰间巴掌大的小葫芦拿了起来。
“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宝贝葫芦。”
原来，乞丐的目标一直都是苏墨身上所带着的这个小葫芦。
“真想现在就把你拿走，但可惜我神格尽散，怕是用不动你这宝贝了。”乞丐眼中精光瞬间黯淡下来，阵阵杀意在其中凝聚，“若不是那柄该死的剑，我又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言语间，房内温度也开始节节攀升，而当苏墨额头淌下汗水时，这上升的温度便立即消退，整个房间又与平常无异。
“这个小子能得到我这火神葫，又在陷入困境时遇到我，也注定我二人是有些缘分，当下倒不如随了这缘，帮其解了此围也罢。”乞丐这样想着，便就地打坐，手握葫芦，闭紧双眸，将神识浸入这葫芦之中。
下一刻，乞丐的神识便出现在一方黑色空间之中，此空间内是无垠的黑暗，除了自己，乞丐看不到任何人。
“嗯……只走到这一层还不够吗……”略微沉吟之后，乞丐的神识便又在此方空间内消失不见。
神识再次睁眼，又来到了一方空间，这方空间同样充满着无垠的黑暗，但与之前那方黑色空间不同的是，乞丐在此处感应到了人的气息。也就是说，这方空间有人存在。
那么此人是否就是迷失的苏墨呢？
这道气息异常微弱，似乎此人受到了极为严重的伤害，正奄奄一息垂而将死。
莫不是苏墨在这迷境中出了什么意外？乞丐微皱眉头，神识也是在循着这道时有时无的气息快速赶去。
空间内没有参照物，也没有时间，乞丐不知道自己赶了多久，这似乎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道路，好在传来的气息在逐渐变强，尽管仍很微弱，但也让乞丐定了心。
黑暗望不到头，仿佛一座没有边界的牢，除了自己，四周一切皆是虚无。乞丐的神识在这片虚无之中显得极其刺眼，于近处看，便犹夜空中唯一的白星，虽无大亮，却也分外引人注意，但若远其而去，到无限之远，则纵使白星再亮，也终将淹没在宇宙的暗墨之中。
而在乞丐的努力之下，这颗白星也正渐渐地接近着另一颗白星。
“终于找到了！”乞丐的神识看着前方越来越大的白点，心中也终于松了口气。
白点之中是一道衣衫残破的人影，此人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周身点点火星围绕，似是将其裹入了一个火星制成的纱膜之中。
乞丐的神识来到此人身侧，脸上却并不见多少喜色，相反，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眼前这人身长八尺，容貌俊美，面无血色，衣衫破败，看其模样，根本不是刚才所见那十四岁少年——这分明是一个已逾而立的成年男子，更重要的是，眼前此人仅有一只手臂，而另一侧则是血肉模糊，似是被野兽所撕咬过。
此人是谁？
此人为何也在这空间之中？
作为葫芦曾经的主人，乞丐知道，只有与此葫芦有所连接的人才能够通过葫芦来到这些空间之中，莫非此人也曾是这葫芦之主？
“看来这位也是和我一样，是在将死之时被葫芦所救，而后置于此处的吧。”乞丐看着眼前之人，轻叹一口气，“而我此行的目标却并非是你，若是以前，救你易如反掌，但如今我神格已散，以我现在所余神力，能救出一人已是万幸，对于你，我也只能是爱莫能助了，望请莫怪。”
乞丐的眼神中充满了失望，失望于面前之人并非所寻之人，失望于无法救出面前之人，更失望于自己神格消散，沦落此处苟延残喘。
下一瞬，乞丐的神识于此方空间中消失不见，漫漫虚空，独臂男子又淹没其中。
……
没有
没有
没有
……
每到一方空间，乞丐便引动神识细细捕捉其中的气息，但已经不知闪过了多少方空间，迎接他的都只是无尽的虚无，虚无的空间，虚无的气息，没有一丝希望，虚无折磨着他的心智，也消耗着他的神识。
“若再找不到，我的神识怕是就要消失，以后要再想进入此处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了。”乞丐咬咬牙，心中这样想着，“最后再试几次吧，没想到这小子竟被困于如此深的空间之中，真令人头疼。”
乞丐随即心念一动，这方空间再次归于寂暗。
“轰”
一道火爆声迎接着初来乍到的乞丐。
新的一方空间内，乞丐的神识闪现而出，睁眼而望，竟是直接呆立在原地。
此方空间不再是无尽的黑暗，相反，此方空间充斥着纯粹的白，四处遍布熊熊烈焰，看起来危险至极。
乞丐再次引动神识，在此空间内细细感知，却良久都没有半点回应。神识已变得极度虚弱，乞丐知道自己的机会越来越小，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闪现到下一方空间，最后赌一把，或者……加大感知力度，将最后的力气都赌在这方空间内。
大海捞针，难如登天。
但难，并不代表毫无机会。
乞丐选择将最后一缕神识都压在这方奇异的空间之内，他的感知之力以自身为中心向四方迅速散开，他今天就要织一张最大的网，从无尽之海中捞出这枚三寸银针。
……
“轰”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又一道火爆声，在神识将散之际，乞丐终于是感知到了一丝气息，几乎是在瞬间，神识便消失于原地，来到了气息出现的地方。
借着为数不多的神力的支撑，乞丐离气息的主人越来越近，但其神识也越来越虚弱，随时都有可能消散。
前方，一个火焰组成的巨大圆球内，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盘腿悬于其心。乞丐知道自己的神识已是强弩之末，而自己的目标此时就处于这圆球之中，既然答应了别人要救出此子，那就断不可以食言，就算已不复为天神，但他的心中仍然保持着天神的骄傲。
看着这火焰圆球，乞丐明白，他只要用神力破开这圆球，说不定就能叫醒陷于其中的苏墨。唤醒沉睡之人的最好办法，便是打破使他沉溺的梦境，梦境破碎，他也便清醒了。
而对现在的乞丐来说，只有碰到它，才能有机会打破它。
……
两丈
一丈
……
三寸
两寸
一寸
……
房间内，乞丐猛地睁开眼，随即便瘫倒在地，双眼无神地睁着，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连手中的葫芦都已拿之不住，只得任由其随处滚落。
苍白空间内，火焰圆球依旧立于其中。
苏墨，终究没能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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