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求婚
妖皇和四位圣君喝得尽兴,单一个云九戈排除在外,又无聊又不敢掉以轻心。
她坐在钦奎身边,实在无事,只能观察起妖皇他们来。
按理说,妖界的妖皇和四位圣君,她不知见过多少面,甚至不知与他们交手过多少次,本来应该很熟悉才对。
但现在云九戈只感觉到了陌生。
就好像临山望渊,立舟观海,所见所闻,皆是浮云碧浪。现在浮云散去,碧浪清空。
从山头落到渊底,从扁舟降到海宫。和以前望见的相比,又是另一幅截然不同的风景。
她一直觉得妖皇该是和天帝一样,神威迫人,仰不能视。
没想到妖皇私底下如此亲厚,英姿俊雅,与诸位圣君兄弟相称,谈笑风生,没有半点上位者的架子。
再看那些圣君,个个豪放洒脱,不拘礼不守仪,抬起酒碗和妖皇互敬。
云九戈看不明白这些粗蛮举动,但她心里却没有任何不适之感。
甚至觉得,他们这样也挺好的。那么天帝下令征讨妖族,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念头一冒出来,云九戈立即警醒,发现自己居然在怀疑天帝。
她连忙压下这个念头,不再去想。天帝所作所为,皆是天命,是天理,是不会错的。
云九戈心思回到筵宴之上,继续观察着那些圣君,眼神最后定在了身边的钦奎身上。
钦奎照顾她,总来哄她开心,带她四处去游玩。记得她随便说的话,天天送来栽好的鸢尾花。
她虽然嘴上说不喜欢,其实心底还是很喜欢钦奎能带自己出去游玩。那是武神没有的待遇,也是天界寻不到的乐趣。
但钦奎为何这么对自己这么好呢?就算被拒绝千百次,仍然面不改色。她左思右想,千推万谋,始终没得个结论。
那自己呢?是为了什么留在妖界呢?为了好玩,可这份好玩是钦奎给予的,那自己又是为了谁留下来的呢?
云九戈看着钦奎,既看不透他的举动,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千万思绪,将她的心神越带越远。
未曾想这时,符惕突然冒出一句:“简筝姑娘,为何一直盯着二哥看?”
这一声不大不小,却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云九戈亦是捉回飘飞的神思,急忙转过来,心虚地看向别处。
钦奎先是茫然不解,后又自己找了个解释,笑道:“原来筝儿也喜欢看我!”
云九戈慌忙看了一圈周围,见众人都盯着她,赶紧辩驳:“谁喜欢了!我只不过瞥了一眼!”
符惕补了一刀:“简筝姑娘这一瞥,时间可真长呀!”
云九戈哑然,正不知何解。
怎奈郁离子又给她出了一个难题:
“你我兄弟几人既得琼酿,却无丝竹衬情,惜哉!既然简筝姑娘出自人间,想必定通音律。
既然都来席宴了,一直脱身于外,也是窘迫。不如出一支曲,也让我们兄弟几个长长见识!”
钦奎有心替她挣脱这事,便道“算了吧……”
“好!我只学过筝,弹得不好还请君上见谅!”
云九戈打断钦奎的话,同时心中暗喜,终于撞到一个会的了。
至于云九戈怎么会弹筝的,还得说到几千年前。众神里有个喜音律的檀音,某次盛会由他安排。
檀音别出心裁,想到封擎和一班武神每次宴会都没什么存在感,于是和天帝建议,让封擎他们在盛宴上表演一个。
天帝也不知搭错了哪根筋,居然就答应了。
于是那一次宴会前,云九戈就被安排去学筝了。檀音本来是计划让封擎他们演奏一曲,沾点儿热闹。
奈何封擎当了真,自己编了曲子和一班武神练习,还不准檀音插手。
最后他们在席上演奏完毕,众神震撼不已。至此每个盛会,大家都不再提让封擎他们演奏的事了。
云九戈虽然不明白众神的意思,但封擎对他们的表演很是满意,她也就认为自己弹的很不错。
时间回到现在,云九戈信心满满来到古筝前,轻拨琴弦,试了试音色,低眉信手而弹。
其琴音初如人私语,逐转为怨诉,甚是凄切。后声音渐起,悲愤激昂,令听者坐立难安。
愤怒之情再急,便为战场厮杀之音,胆小者心生惶恐,勇武者执剑欲发。最后,乐声缓下,重回悲凉。
一曲终了,满座无言。
云九戈收敛眼中厉色,看妖皇他们的反应和天上那群神仙一样,觉得自己定是弹得极好。
她当然弹得好,但在郁离子眼中,好的不是地方。他一边拍手,一边称赞:“简筝姑娘,技艺高超,令本君佩服!”
云九戈听到这里,默默松了口气。谁料郁离子又接着说道:
“但本君听这琴音中,皆为兵戈之声。都说乐诉人情,不知简筝姑娘,有何心事,诉与琴声?”
谁能想到弹个曲子,还有这种规矩。云九戈紧张起来,不知该怎么回答呢。
钦奎突然来了一句:“都是事先写好的曲子,谁弹不是一个样,能寄什么情!”
云九戈顿时醒悟,抬头淡然解释:“我也是翻曲谱弹的,并没计较什么。”
郁离子还是不肯罢休,“擅弹征伐之音的女子,也是天下少有!”
钦奎笑道:“只是少有,又不是没有。这不正说明筝儿厉害吗?”
“简筝姑娘,确实不简单!”
“三弟!”妖皇沉声道,“还是少说两句吧!”
符惕接着妖皇的话,“是呀!三哥!简筝姑娘喜欢音律,看到心仪的谱子,难免想尝试一下,也是正常,你又何必去多想呢!”
郁离子争辩道:“只怕不是我多想!”
洛澍看几位兄长为一个女子吵了起来,有些不耐烦:“三哥,她一个女子能翻什么风浪,何必担忧!”
郁离子正欲开口,妖皇出声:“好了!三弟,你就不要多想了!”
云九戈看在眼里,心一直不敢放下来。听他们吵来吵去,忽然寻到一个离开妖界的借口。
自己玩也玩够了,郁离子如此怀疑她,只怕以后更是难走了。
不如就趁现在,既能打消郁离子怀疑,也能顺利离开妖界。
想到这里,云九戈站起身来,面带不悦道:
“君上既然怀疑小女子居心不良,不如简筝现在就离开,顺了君上心意!”
钦奎听此,连忙站起来,“可你伤不是没好吗?”
“我现在好了!”云九戈看着钦奎,她早就该回去了的。既然多留无益,那自己为何要留下来呢?
心中的莫名的不舍,只能通过这些显而易见的问题压下。云九戈不停在心中告诫自己,一定要离开。
钦奎眼中光彩暗了下来,颇有些失落,勉强笑道:“那我送你回去吧!”
他的笑容犹如寒针,刺得云九戈心中隐隐生痛,不敢再看他,也不忍再拒绝。
钦奎见她垂眸不语,只当她同意了,走过来抱起她。
云九戈起初有点恼火,后来想到这是最后一次了,便随他去了。
钦奎抱着她,对着妖皇一笑:“大哥!我先送筝儿回去了!”
一路上,素来话多的钦奎头一次安静下来,云九戈有些不自在,也不好先开口。
于是两人就这么沉默着,谁都不说话。
后来,云九戈瞧出不对劲儿来,她虽然不知道去人间的路,但也明白这个方向绝不会通向人间。
“喂!这不是去人间的路吧!”云九戈忍不住问道。
钦奎脸色阴沉,金色的眸子直盯着前面,并不回云九戈的话。
云九戈意识到不妙,锤了一下钦奎胸口,又问一遍。
谁知钦奎吐出一句:“我不想送你回去了!”
“什么?”云九戈愣住了。
半晌,钦奎带着她来到后山的花谷。这时的花谷里,漫山遍野盛开着蓝色的鸢尾花。
云九戈先是一惊,后又反应过来,生气道:“你出尔反尔!说了要送我回去的!”
钦奎将她放在花田中,很是坦然:“对!我就出尔反尔!”
“你!”现在的云九戈不是武神,半点奈何不得他,只能忿忿转过身去,不理他。
钦奎跟过来,还没开口,云九戈又转到另一边去。
钦奎追了两转,见不得人。索性拦腰将人劫到面前搂住,另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筝儿,我喜欢你!所以我舍不得你走了!”
云九戈挣扎间,听到这句话,顿时心思全散,整个人都呆住了,愣愣地望着钦奎。
所以这才是钦奎对自己好的理由吗?
那自己呢?自己心里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又是什么?
“那筝儿喜欢我吗?”不等云九戈想明白,钦奎又问了句。
“喜不喜欢,又怎样!”云九戈反应了下,立即看向别处。
钦奎笑道:“若是筝儿不喜欢我,那我绝不再扰筝儿。”
云九戈连忙看去,试探道:“你会放我回去?”
“那不!”钦奎断然否决,“等筝儿喜欢我了,我再放你回去!”
云九戈气道:“那有什么区别?”
此时钦奎忽然面色郑重,眼中深情款款,“我就想听筝儿说,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
云九戈明白,她该说不喜欢,断了钦奎念想。
可她说不出口,喉间犹如梗住石头般,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默然垂下头去。
钦奎见她不言语,顿时开心不已:“这么说,筝儿是喜欢我?”
“喂!我没说啊!”云九戈赶紧反驳。
“那筝儿是不喜欢我?”
云九戈又是低头不语。
钦奎喜不自胜,“你要是不说话,那便是喜欢我!你要是不喜欢我,那就说出来!”
云九戈反驳不得,心中又气,忿忿地盯着他。但看了一会儿,脸马上又红了起来,羞得她只好垂首下去。
钦奎确定了云九戈的答案,终于肯松手了。云九戈突然没了束缚,好奇地看过去。
只见钦奎退后几步,犹豫挣扎片刻,凝视着云九戈认真道:“我喜欢筝儿,所以不想瞒筝儿。”
云九戈心中一紧,还以为钦奎识破了她身份。
钦奎缓缓道:“筝儿,我是妖!”
云九戈骤然松了口气,“这样啊!”
钦奎很是吃惊,“筝儿,你不怕?”
云九戈立马意识到人是怕妖怪的,连忙解释:“那个,我之前就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俗话说,一个谎要一千个谎来圆。云九戈现在就是这样的,什么时候知道的,从妖神大战开始就知道了。
当然这种话是不能说的,她眼神躲闪,一边想一边解释:
“那个,我想,应该没有人能做到飞檐走壁、日行千里、腾云驾雾之类的吧?”
钦奎疑惑道:“人不是这样的吗?”
云九戈愣住了,“你没见过人吗?”
“没见过!”
“你没听过人吗?”
“没怎么怎么听过!”
听到钦奎的回答,云九戈忽然觉得以前的小心是多么可笑。感情钦奎也没见过人,那自己干嘛还听他的。
她想起之前吃过的亏,心中气不打一处来,想要发作,又没个发作地。
钦奎出言打断了云九戈的沉思:“筝儿,我想让你知道的,不止如此。”
一阵金光闪耀,钦奎于冲天的金光中现出原形来。
两山夹谷中,一只几丈高的白虎赫然踏出云雾,周身苍辉熠熠,玄纹生光。
虽不出声,但威煞远散,仍令百兽仓惶。
硕大的虎头,定着两轮金光圆月,缓缓垂直半山腰云九戈身前。
云九戈知道钦奎真身,但从未见过。如今这么近距离看到,尤其震撼,不禁在心中感叹:
不愧是与天地同生的混沌劫妖!
天地初生之际,六道始分。混沌分为六气,分落六界化生。神界是虚灵海,从中走出先天之神。
妖界就是地源脉,凡生妖界之灵皆可修炼成妖。
而地源脉四方各有一原点,原点又会于中心。位于原点和中心之上的妖怪就是混沌劫妖。
混沌相生,历劫不灭。
本应是天地之间最为凶残的大妖,现在却如此温驯。
云九戈看得入迷,不由自主走去,凝视着眼前的庞然巨兽。
等走进了才看明白,白虎身上的毛发丝丝锋利,根根寒光。她有些好奇,不由得伸出手去。
不料,那些利刃样的毛发,直接割破了她的手。顿时冒出颗颗红珠子,仙气缭绕而生。
云九戈惊呼一声,连忙收手,拿帕子包好。
现在是在妖界,钦奎就在自己身边,但凡他闻到一丝仙气,自己就完了!
钦奎听到云九戈的惊呼,赶紧变成人样奔到她面前,紧张道:“筝儿,你没事吧!”
云九戈悄悄背着手,笑道:“没事儿!”
被圣君所伤,伤口没那么快愈合,自己又不能动用神力。她现在就想赶紧摆脱钦奎,不要让他嗅到仙气。
但钦奎显然还有其他的事,他看云九戈好像真的没事,垂眸深思一会儿,又抬眼盯着云九戈:
“筝儿!我将自己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你,是想与你真诚相待。同时,我也想知道筝儿的一切,不论怎样的事实,我都不介意!”
云九戈眼中光芒暗下,心中低语:不!你会介意的!
她决定继续隐瞒下去,可钦奎已经知道她心中有事,自己必须编一个谎言。
“我其实是被打出来的!”
云九戈所知甚浅,只能把真相换一个说法:“因为害怕被仇家知道,就一直不敢告诉你!”
钦奎琢磨一下,恍然道:“你是逃难来的?”
“啊!对!”云九戈眼睛亮了起来,肯定道,“我就是逃难来的!”
她太激动,好不容易开始愈合的伤口,又绷开了。
云九戈感知到手掌的痛楚,害怕仙气泄露出来,连忙背过另一只手,捂住手帕。
钦奎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儿,仍旧自顾自地补充着云九戈的身世,“想来你逃难路上一定吃了不少苦!”
“嗯!嗯!”云九戈惦记着手上的伤势,也不管他说什么,只一味敷衍,就希望早点甩脱他。
“所以你才不敢告诉我?”
“没错!”
“今后,我一定好好待你!”
“好呀!”
“筝儿,嫁给我吧!”
“可以!”
云九戈话一出口,骤然反应过来,立马否决:“等下!什么?不可以!”
然而她拒绝的太晚了,兴奋的钦奎压根没听到她后面的那句话,直接过来抱住云九戈,就要吻下来。
妖族是随性而为,但云九戈可是恪守天规的武神。她一边惦记自己伤势,一边又要阻止钦奎的胡来。
“钦奎!钦奎!”
她叫停钦奎,循循善诱,“你看这晴天朗日的,不适合!”
钦奎若有所悟,“也对!那我们回去!”
云九戈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攥紧受伤的手,背过钦奎,想要绑紧手帕。谁知她才转过去,整个人就被钦奎抱了起来。
“钦奎!我伤好了!”云九戈耐心劝道。
“这里离宫尚远,我带你走一程!”
云九戈想要拒绝,又怕与他争辩时,被他发现伤势。只好缩在他怀里,紧捂住受伤的手,不发一言。
同时心中暗悔,自己干嘛非要伸手去摸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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