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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游子吟!


李讲要和贾天磊进行文斗!
  明明还未正式开始,但这件事情就已然先一步插上翅膀,飞遍各处。
  凤翔酒楼此时人满为患,甚至就连酒家的人都出现了,聚集在楼梯间,望着处于人群中心的两人议论纷纷。
  读书人之间的比斗分为两种。
  若是文战,彼此双方可以自选场地进行比拼,除非两人开战前进行口头协议,否则几乎没有任何规则限制。
  文战凶险就凶险在读书人可以使用战诗词,那可是能将山头都削断的力量,发生意外,来不及投降闹出人命太正常了。
  而文斗不同,一般来说将由被挑战者掌握主动权,选择进攻或是防守。
  两者之间的区别就在于进攻方负责写诗,而防守方负责接诗。
  一旦出现任意一方才气耗尽,或是无法继续写诗,或是无法继续接诗,胜负便就此分明。
  “李讲,你要选择进攻还是防守?”沈聪泽开口询问。
  有这三位府文院的老师在,围观的群众正好不用担心发生意外,殃及自己。
  李讲没有作答,而是默然走向布置好文房四宝的位置。
  “他果然选择了进攻。”
  “那可不,李讲的境界本就比贾天磊低,若是还选防守,那就太被动了,还不如赌赌看,能不能写出什么惊世之作。”
  “也是,毕竟李讲最擅长的就是诗赋了。”
  “你们说谁会赢?”
  “自然是贾天磊了,考试是考试,文斗是文斗,两者之间存在本质的区别,体内的才气才是文斗的关键!”
  人们议论纷纷。
  但很显然,比起李讲,众人更加看好才气深厚的贾天磊。
  李讲眼神平静,道:“身为人子,贾天磊数次公然辱及母亲,此事不会这般算了,今日我所作之诗,将以‘母亲’命题。”
  众人微微颔首。
  怀胎十月,生儿育女……
  关于母亲,有太多太多的话可说。
  母亲的形象,无论在任何地方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李讲虽然选择了一个很大的命题,有投机取巧之嫌,但即便是贾天磊等人也无法指责。
  因为这是他的权利。
  “李讲,我来替你研墨。”
  王阳很看不惯贾天磊盛气凌人的模样,主动请缨。
  他来到李讲的身边,鼓励道:“你别紧张,无论胜负,贱人自有天收!”
  李讲笑了,但心底还是燃着一团火。
  他从笔架中取出一支狼毫笔,提笔沾墨。
  凤翔酒楼在一瞬间静了下来。
  每一个人都探着脖子,紧盯着李讲面前的白纸,就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到他的作诗。
  李讲还未落笔,仅是思考,他的头顶便开始出现白气蒸腾,才气剧烈消耗的异象。
  “李讲竟然养气境七重天了!”有人从李讲表现出来的气息,感受到了他的境界。
  “这太快了吧?距离考试结束才多久?”有人低呼,震撼无比。
  王阳闻言,为之一振奋。
  既然是这样,那李讲和贾天磊之间的境界差距就没那么大了,还有胜算!
  但就在这个时候,贾天磊却是嗤笑一声,旋即便有一股雄浑强横的天蓝之气,从他的天灵盖冲天而起。
  天蓝色的才气,如同一道道匹练在席间上空飘转,初露峥嵘,让空气都变得沉重了。
  哪怕对于中榜的学员来说,这道才气的威压都十足惊人,更别说普通的民众了。
  才气弥漫间,民众只感觉自己的背上仿佛压上了块千钧巨石,脚跟在颤抖。
  “养气境九重天……贾天磊又突破了!”有学员牙关打颤,低声惊呼。
  贾天磊虽然傲气,但能在考试期间,压制一府学子敢怒不敢言,显然并非毫无原因。
  他真的具备进入兰州文院的资格。
  因为只差一步之遥,便可以聚气成丹,踏入金丹境!
  “请文友赠诗。”
  贾天磊昂首站在李讲的对面,连腰都没弯,仅仅只是伸出一只手。
  何等轻蔑的姿态,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把李讲放在眼里。
  李讲眼神微冷,提笔写字,作诗的过程没有丝毫停顿,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王阳站在他的身边,李讲每写完一句,他便跟着念诵一句。
  “游子吟。”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慈祥的母亲手里把着针线,为即将远游的孩子赶制新衣。
  仅仅只是第一句而已,人们便已经看到李讲面前的纸页,升腾起了莹莹的宝光。
  “好扎实的文字功底,仅此一句,李讲便在我的心中描绘出了一位慈眉善目的母亲形象!”有人惊叹。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临行前,她一针一针地将衣服缝得严严实实,是担心孩子此行一去,难有回来相聚的一天。
  人们突然陷入沉默,无一人评说,因为全部都陷入到了这首诗的意境当中。
  入流了……绝对入流了!
  这一刻,三位判卷老师的脑海闪过同样的念头。

  他们才学深厚,即便诗作还没完结,光凭这两句,就已经判断出李讲的诗作,最低也有鸣县水准!
  必须烂尾!给我烂尾!
  不同于三人的期盼,柳语儿和贾海平的精神世界都在咆哮。
  他们将希望寄托于李讲后继无力,虎头蛇尾之上。
  然而这显然是种奢望。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谁敢说像自己那点像小草一样的孝心,能够报答母亲如春天暖阳般的恩情?
  王阳脱口而出后,当场就怔住了。
  笔停,诗成,字字泛起微光,仿佛与天地间的大道产生了某种玄而又玄的共鸣,于是香飘十里,天降虹桥。
  璀璨的虹光打在李讲的身上,无形的狂风席卷八方。
  在这一刻,李讲虽然才气枯竭,但却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好,与此同时,身体也在发生变化。
  这是文成贯州带来的“虹光洗体”,专门补足读书人的短板,肉身孱弱的缺点。
  就连一向淡定的沈聪泽,看到此景都变了颜色,脱口而出道:“诗成贯州!”
  “这不可能!”柳语儿失态出声,姣好的面容一片扭曲,她根本就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吴院长将自己的白胡子拔下了一撮都没察觉。
  陈楷怔在原地,失神般呢喃:“字字淳朴,但却情真意切,原来这就是我辈一直在追求的贯州诗作……”
  整个凤翔酒楼乱成一团。
  就连那些蕴灵境之上的读书人都失了态,更别说一般的学员,普通的民众了。
  当听完王阳朗诵完全诗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茫然地站在原地,像是猝不及防被一支羽箭正中眉心。
  “李讲,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因为贾家势大,而屈服跟风侮辱一位母亲的孩子!”有学员眼睛红了,自责悔恨。
  “娘,我想你做的拌面了……”
  但更加可怜的,还是这位像孩子一样哭泣的老人。
  一般人看到这首诗,还能含着泪水回家与母亲插科打诨。
  可与母亲天人永隔的呢?
  没机会了。
  谁也不知道那声“娘,我走了”,竟会成为永远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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