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郑兰
江温远与沈瑶桉出了温念琴的小院,便由小丫鬟领着,往依兰院走去。
依兰院在宿舍区的中间部分,前后左右都有其他宿舍。
沈瑶桉一面走着,一面观察。
那片出事的莲池在宿舍区的后面,若是当天郑兰去了莲池,应当会有其他的同砚看到。
他们沿着宿舍间的小路一直走,不一会儿便到了依兰院。
依兰院地如其名,院里种着白色的惠兰,兰花绽放,一团团,一簇簇,铺满了宿舍小道旁的草地。
依兰院栅栏的门是虚掩着的,小丫鬟为他们推开门,便俯了俯身,告退了。
两人踏入小院,几步走到紧闭的屋门前。
江温远抬起手,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门便打开了,一个穿着淡黄色长裙的小姑娘怯生生地探出个头来,问:“两位有什么事吗?”
沈瑶桉望了一眼那个姑娘,莫约十五六岁的样子,皮肤偏黄,脸上有雀斑,身上穿着的衣服是很普通的布料做的。
她下意识摸了摸下巴,这依兰院不是郑兰的住处吗?
可眼前这位,怎么看都不太像郑兰。
江温远道:“我们是大理寺的官差,请问郑兰可在这里?”
“大……大理寺?”姑娘眼里闪过惊慌,结结巴巴地道,“在……在的,郑兰在里面。”
她话音刚落,一道尖锐的女声忽地响起:“姚欣,你在干什么啊!开个门开这么久!”
姚欣听到那声音,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才道:“兰姐姐,是大理寺的官人,他们来找你……”
“大理寺?”那道尖锐的女声又响起,语气倒没之前那么底气十足,参杂着慌乱。
沈瑶桉挑眉,她倒是想见见这位被礼部尚书宠坏了的小公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一个长相明艳的姑娘出现在了门口。
她穿着一袭红衣,发髻上带着红色玛瑙串联而成的步摇,明眸皓齿,朱色唇瓣,一双凤眼里带着清高自矜,就连望向他们时,下颚都是微微扬起的,高傲又不屑。
她抱着手臂,涂着红色蔻丹的手指在臂弯上轻轻敲着,问道:“两位找本小姐有什么事?”
沈瑶桉将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就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姚欣已经默默退到了角落里。
就好像默默无闻的配角,在主角登场时,总是自觉地退出聚光灯,藏进黑暗里。
姚欣低着头,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沈瑶桉抿抿唇,眼里闪过深思。
江温远一直知道郑家的嫡小姐嚣张跋扈,却没想到她目中无人到这种程度,面对官差都敢高傲无礼。
他沉了脸色,冷冷地道:“郑兰是吧?现在大理寺怀疑你与莲池里的女尸案有关系,需要审讯你。”
“审讯我?!”郑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冷笑一声,“哎,你个小小官差,怕是不知道我爹爹是谁吧?还审讯我?信不信我让我爹爹叫你脱了这身官服?”
“有本事你就试试。”江温远冷笑道。
“你!”郑兰第一次被人这般轻视,当即气道,“好啊,你给本小姐等着!”
沈瑶桉却在一旁听笑了,这郑兰还真以为自己的爹是天王老子啊?居然信誓旦旦地说要削小王爷的官职?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郑兰注意到了她的笑容,瞪着沈瑶桉,道:“你笑什么?!”
“郑小姐,你作为一位高门候府里的大小姐,可能不了解我大云的官制,那今日本官就同你说说。”江温远阴恻恻地道,“大理寺为陛下直属,官员的任命撤职由陛下决定,其余人说的可不算。”
郑兰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江温远这是在明晃晃地告诉她,大理寺官员的升迁任免只有陛下说的算,若是她爹爹能决定官员的前途,那他的职权不就比陛下还大吗?
这……这可是大罪!
“……”郑兰抱着的手死死抓住了衣袖,咬了咬后牙槽。
她好像闯祸了。
江温远看到她气焰浇灭的模样,颇有些解气,这嫡小姐同她那个爹一样,目中无人,高傲自大。
他继续道:“大理寺的官差有权提审任何一个与案子有关的人员,若是该人拒绝审讯,按律法,可处置。
“郑小姐,你是想去牢里呆一呆?”江温远眼里全是冰冷。
“本……本小姐配合你就是了!”郑兰一想到那阴森森的大牢,就浑身难受,立即就改口道。
江温远闻言,同守在依兰院外的十四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走上前来,对郑兰道:“郑小姐,请吧。”
郑兰有些慌乱,她站在原地,不肯动,道:“不就是要问话吗?在这问不就行了?”
“不行。”江温远冷冷地道。
郑兰虽然不知道这穿着黑衣的男子究竟是什么来头,但她下意识就有些怕他。
“不行就不行!”郑兰拂了拂衣袖,跟着十四走了。
沈瑶桉却从她的背影里看出了点落荒而逃的味道。
待郑兰走后,沈瑶桉才凑到江温远身边,略带疑惑地问:“殿下,郑兰不认得你吗?”
“郑兰一直被养在深闺里,郑云宝贝得紧,自然不曾见过本王。”江温远回道。
“走吧,我们先进屋子里看看。”江温远道。
屋里除了姚欣之外,还有一个蓝衣姑娘。
这姑娘要比姚欣胖一些,脸蛋圆圆的,他们走进来时,这姑娘紧张地从软榻上站起身,局促地说了声:“姜月见过官人。”
沈瑶桉望了一眼江温远,后者默契地点了点头。
他上前一步,问道:“你们都是哪家的姑娘?”
“回……回官人,我是姚府庶女,家父是礼部吏司姚晨。”姚欣先道。
“回官人,我是姜府的庶女,家父同为礼部吏司姜葛。”姜月道。
两个都是郑云的下属官员之女,难怪会和郑兰住在一起。
“好,本官知道了。”江温远转头将另外两位官差叫进屋,道,“你们两个将她们先带下去,单独关押。”
两个姑娘一听,当即慌了,她们直道:“官人,我们什么都没做啊!为什么要抓我们!”
若是她们被大理寺关押的消息传出去,她们这一生可都毁了!
“你们怕什么?不过是正常的查案流程罢了,若你们真的什么都没做,本官自然会放了你们。”江温远淡淡道,“带走。”
“是!”两个官差上前,一人带一个人离开。
姚欣和姜月在被分开带走前对视了一眼,眼里皆是惊慌。
在江温远忙着的时候,沈瑶桉去屋里看了看。
除了外面公共休息的小厅,里面被划分成了三小间。
应当是三个姑娘的寝卧。
她先进了装饰比较奢华的那一间。
屋里点着熏香,那浓重的味道叫沈瑶桉打了几个喷嚏。
她捂住鼻子,仔细看了看屋里的东西。
一张床靠墙放着,床的旁边是梳妆台,梳妆台上放着几个首饰盒,还有一些零散的胭脂水粉,梳妆台旁靠着立柜,应当是放衣服的地方。
除此之外,屋里还有一张精致的软榻,看颜色和材质,应当是后面郑兰自己添置的。
沈瑶桉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床边。
床边放着几双鞋,有粉色的,黄色的,蓝色的……每一双都很精致。
这些鞋子摆放得整整齐齐,只是中间空出来了一个位置,鞋子很干净,看起来应当是经常换洗。
沈瑶桉走到立柜前,将柜门打开。
里面是各色各样的衣裳,绫罗绸缎,奢华富贵。
衣柜里满满当当,可中间却突兀地空出来一格。
沈瑶桉又回头看了看屋里的陈设。
无论是床上的被子枕头还是梳妆台上的首饰胭脂,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有条不紊。
可就是太整齐了,让人感觉这不是一个供人休息的寝室,倒像是那种展览馆里陈列的展品。
从这种对整齐的执着来看,沈瑶桉觉得郑兰大概率是个有强迫症的人。
她将目光重新移回床边,却蓦地顿住了。
浅蓝色、紫色、绿色……
沈瑶桉看了看鞋子,又转头望向立柜里的衣服,恍然大悟。
这些衣服和鞋子是按颜色摆放的,所以它们空缺出来的位置一模一样。
沈瑶桉想起,她曾经看到过一个分析,有强迫症的人一定要按照自己认定的规律和顺序摆放东西,若是中间有无法填上的空缺,那他们宁愿空着,也不愿打破规律。
所以她猜想,这空着的地方,原本应该有一双鞋子和一件衣服。
沈瑶桉翻完衣服,一低头,就看到了立柜下面放着的木盒。
她蹲下身,将那木盒拿出来,打开后,一个布偶便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白色的布偶,有四肢,却没五官,它的身上插满了银针。
沈瑶桉将那木偶翻过来,就望见了后面的字。
血红的字迹触目惊心。
秦湘芸,你个贱/人该死!
这行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沈瑶桉猜那是秦湘芸的生辰八字。
沈瑶桉眸色暗沉,连这种诅咒之术都用上了,郑兰对秦湘芸该有多大的仇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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