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惋惜
雪盏将伞上的残雪抖落干净,将伞倚在了亭柱边上,闻言回答道:“少爷您说笑呢,这雪啊,恐怕没两个时辰也是停不下来的,难不成奴婢要在马车里待上两个时辰?”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看着她:“嗯,一个时辰还行,两个时辰,她们也该要下山寻你了,毕竟雪下得这么大,你长得又娇小,被雪埋在哪里了都有可能。”
雪盏:“……”无语的将食盒开启,把里面用碟子盛好的食材一样一样的放到石桌,本来就不大的桌面一下子就满满当当。
江南好像很喜欢她带来的绿蚁酒,就往和雪盏说话的这一档口,都斟了四五回。
她眼见他又给自己满了一杯要喝,连忙将他要举起酒杯的手拦下:“江南你可不要喝那么多,她带的这壶酒几乎都被你喝完了,待会儿小心醉得走不动路。”
江南含笑的瞥了她一眼,霜华般的眼睛多了三分温润的笑意,将她看愣了一瞬,直觉的今天的他有些不对劲。
“放心吧,”江南朝她晃了晃他手里的酒杯,“她的酒量很好,不会醉。至于刚刚你说她是圣上的大红人,御前文书一职多少人梦寐以求,但是她在朝中,听得最多的可是司空你这个靖府知府。”
她眨巴眨巴眼:“她有什么好说的?”
江南又开始了托腮,左手撑在桌面上托着自己的半边脸,白色的广袖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在手肘间,露出一截莹白的手臂,他的祖籍在南方,拥有着不输于女子的白皙的面板。
然而她看着他这个样子,只是在暗自庆幸,幸好燃着小火炉,不然这样非得冷着不可。
动作虽然不符合他平日里教科书般的知礼,只是美人不管做什么都好看,这样的江南倒是多了些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慵懒。
“他们说,”喝了酒的声线有些低哑,江南半垂着长睫,像是在述说一个古老的故事,“司空相爷的嫡子,未及弱冠之年便已经高中探花,原以为被派到穷山恶水的星州便是圣上想磨练一下他的性子和能力。没想到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捉贪官,除水患,减税赋,让满朝文武震惊,圣上力排众议,直接任命为靖府知府。三个月不到的时间,从知州到知府,可谓是东盛朝第一人。更何况,司空你才十九岁,及冠的年龄都没有到,可谓惊鸿天下。”
她对此只是付之一笑:“她只是做了一个父母官应该做的事情,哪有他们说的那么玄乎,而且,惊鸿的人是你,不是她。”
江南抬起眸子看了她一眼复又垂下,盯着石桌上的某一处,继续着诉说:“司空,你也不必谦虚,你足以担当得起惊鸿二字。你的大哥司空子谦,也是朝中有名的户部尚书,处理公务手段严厉,手下人无一不服,因为他的功劳,就连国库也充盈了不少,圣上很是看重他。朝中文武皆传,司空相爷有此二子,可谓是光宗耀祖。特别是司空你,是所有人都预设的下任丞相。别的不说,单单是舍弃男装,着红装,穿一袭红裙两年,这份毅力可谓是让她们东盛男儿不得不佩服。”
她一头黑线:“这也不是她自愿的好吧?”虽然现在乐意的很。
江南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的往下说:“圣上在位多年,皇子也太多及冠,只是因为皇后无子,储君迟迟未立。早就不知道有多少皇子将算盘打到你们三人身上,不过万万没想到,在幼年好知房你便只和毫无背景的六皇子来往,如今圣上更是将靖府一带圈做六皇子的封地。说真的,要不是满朝文武都知道如今的宸王殿下不过是一个毫无继位可能的痴傻儿,恐怕连她都会觉得圣上属意于宸王殿下当太子。”
江南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兰亭的人都能听见,要不是外面正在刮风下雪,里面的人又是心腹,她可不敢让江南将这些话说出口,议论储君什么的,可是很大的罪过。
雪盏在温鼎重新下了一些牛肉,刷上两刷拿起来蘸些酱料吃再美味不过。她给江南夹了一筷子,打断了他还想说下去的话。
“这牛肉很好吃,你试试。”她将碗推给他。
江南懒懒的瞥了她一眼,很给面子的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品尝。
过了一会,便看见他又意犹未尽的夹了一块。
见他喜欢,她便让雪盏多下了一些。
“圣上的心,她们都不懂,至于站在哪一派,她和父亲大哥都是中立的,她们只忠于圣上。”边说着,她边给江南刷牛肉。
“虽然她在朝时间不多,一上任便去了星州靖府,连金銮殿都没有去过几次,但是父亲给她打多次家书都提到了一句话。就是让她忠于职守,不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现在宸王殿下就在靖府,她为圣上照顾好他便是了,其他的皇子,他们的事情她管不着,也不需要管,更不想管。圣心难测,作为朋友,她也劝你一句,江南……”她抬头看向他,“不要太早站队了。”
“噗嗤!”江南忽的笑出声,见她看他,夹起一片牛肉在酱料中蘸了蘸,慢悠悠地回了她一句,“放心,她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
她点头:“那她就放心了。”
江南说:“你也不看看她只不过是一个寒门出来的状元,没根没底的,拉拢她又有什么价值?”
“这可不一定,”她瞧着他,“你看看你现在是御前文书,相当于圣上的另一双手,多少圣旨经于你手,许多人都盯着你呢。”
礼言在一旁见她们两个主子越聊越开,几乎都是在公然讨论皇家的私事了,直接拉了雪盏站到帷幕外,为她们两人望风。
江南看见了礼言的动作,叹息了一声:“司空你的这两个仆从果然忠心。”
她道:“你不也可以培养培养?”
“不了,”江南摇头,“又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单单靠金钱收买人心也不靠谱,她还是相信自己一个人。至于你方才说的圣旨经于她手,呵,平常的圣旨倒也罢了,她给皇上代笔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都得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起草文书是什么意思?就是打个草稿罢!至于立诸君的圣旨,司空你该不会这么天真的认为,也是她起草的吧?”说着,还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
她端正神色,一本正经:“当然,她可还是个孩子。”
“……”江南默然无语了一会,叹息了一声,“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
皇家的事情,多说了始终对人身安全有风险,即使是在这冰天雪地的荒郊野外。
于是她们都默契的不再谈论,而是边吃温鼎边喝酒,边聊着一些家常。
带来的一壶绿蚁酒已经被江南之前喝得差不多了,她正想再多倒两杯,却发现长嘴白玉雕花酒壶便已经见了底。
默默地将酒壶放回原位,她起身让在外面为她们两个人望风的雪盏和礼言回来亭子里暖和暖和,顺便问雪盏:“可还有带其它的酒来?”
雪盏看她的眼神就像她是个失忆了的娃一样,关怀中透露着鄙视,看得她有点想揍她一顿。
“少爷,”雪盏将放在一旁的食盒拎起来给她看,里面空荡荡的,“您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吩咐了奴婢带上一壶绿蚁酒,一壶雪顶含翠,所以再多的没有了。”
她有些惋惜。
礼言在外面待的久了,有几片雪花落在他的头上而不自知,这会很安静的将她和江南喝光了的酒杯给撤了下去,换了茶盏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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