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戏起
再次醒来的时候,方寻发现自己正躺在老宅的卧室里。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姑姑一直守在床边,见方寻终于醒了,立马朝着堂屋喊道:“爸!小寻醒了!”
“我没事,姑姑别担心。”
意识到自己终于回来了,方寻心里一阵酸涩,一阵庆幸,红着眼眶刚想伸手抱住姑姑寻求安慰,就被冲进来的方老爷子一通训斥!“你这小兔崽子跑哪里去了!!”
后来方寻才知道,原来那天唐昆跟着自己走进巷子,刚踏进去就发现他不见了踪影,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只能连忙折回清水村跟家里长辈讲了情况,担心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方家人也急坏了,喊着两个村子的人帮忙一起找,说来也奇怪,一大帮人忙活了一下午,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连腌菜的坛子都掀开瞧了,愣是找不到。
最后还是四舅在村子西头的湖边发现了半个身子靠在岸上的方寻,那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可是众人下午的时候就那边找过好几次,明明岸边根本没有人。
方寻和爷爷说了那天下午的全部遭遇,爷爷也不惊讶,摸了摸他的头,看着他的眼神却有些复杂。
那时候方寻读不懂这眼神,多年之后回想起来,才明白或许当时爷爷就在心里有了些盘算。
爷爷说,前阵子村里赵伯伯的女儿因病去世了,这个姑娘生的水灵漂亮,可惜自幼体弱多病,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就走了。
赵姑娘头七之后,家里人却梦到她哭着说自己在下面过得很惨,一直受欺负,家人烧给她的钱也总是被其它恶鬼抢走。
这种梦反反复复做了几次,家里人也急了,心疼自家姑娘,于是花了不少功夫终于办妥了这事,据说是把赵姑娘许配给了一个山里的神仙,也就是俗话说的——配阴婚。
这样一来,别的鬼魂就不敢随意欺负她了,她也再没给家人托过那样的梦。
至于那个好看的大哥哥,爷爷说他就是那位神仙,应是山中日月灵气积聚,河中的一条鲤鱼修炼成精之后闯过了天关,于是修得正果,位列仙班。
“他既为你指了路,便是有缘,你不如将他供奉起来,今后他或许能保佑你。”爷爷笑呵呵地捏了捏方寻的脸,不久就命人在老宅旁边建了一个小庙,让方寻日日以香火供奉鲤鱼仙。
方寻每次待在小庙里,都会觉得身体暖暖的,特别舒服,一如坠下瀑布时的感觉。
他知道这是神明的力量,明明是外表那么高冷的神明呢,居然也会给予人如此温柔的庇佑。
不知不觉暑假就已经过半,夏天也要结束了。
“寻子寻子!该走啦!“
窗外蝉鸣阵阵,方寻正在卧室桌前捣鼓孔明锁,一抬头就看到唐昆一张大脸贴在窗户上,喊声隔着窗户传进来,闷闷的。
“来啦!”方寻被他弄得一乐,从椅子上跳下来朝着堂屋跑去,“我去叫我姑姑他们。”
堂屋里,一个身材高挑、面含笑意的少年正在和方寻的姑姑饮茶聊天。
此人名叫方禹,是方寻的二堂哥,只比他大两岁,在方家这一代八个孩子中与方寻最为要好。
今天是个吉日,清水村的李家老爷子大摆八十上寿宴席,前几日就广发请帖,方家和唐家都收到了,三家人平时关系不错,常有来往,这大喜之事自然是要赴宴的。
不巧方寻爷爷和四舅、二舅一个星期前就有事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方寻听姑姑说他们还要好一阵子才会回来,不禁好奇爷爷他们到底去干什么了,姑姑却只是讳莫如深地笑而不语。
所以,此时家中唯一的长辈,方姑姑就领着方寻、方禹,以及方寻的两个双胞胎姐姐去赴宴了,路上与唐家人同行,听唐昆的奶奶说,李老爷子年轻时喜欢唱戏,一直是个老戏迷,这次摆大寿还打算自己登台演出,还特地从外边请了一个很有名的川剧戏班子一起表演,从上个月就开始排练了,让人期待地紧。
几个孩子年纪小,对戏曲不了解,好奇地很,兴奋地叽叽喳喳地一路讨论,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李家大院门口。
门框上贴着红彤彤的对联“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李老太太和他的大儿子在门口迎接宾客,满脸喜气,大人们将礼物递给他们,说了些祝寿的话,就领着孩子们往里走。
一进院子,就见一匹匹长宽3、4米的寿帐高高地挂着,皆是红色、明黄色这些喜庆的颜色,账上以各色丝线绣着瑞兽、花鸟、草木等图案,生动自然,栩栩如生,边上还写着些“贵寿无极”、“福如东海”等吉祥话,绸缎面料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一片祥瑞之气。
院中摆着不少铺有红桌布的圆桌,有些宾客已经落座,都是同村邻村的乡亲,相互之间倒也熟络,谈笑风生之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正厅大堂内挂着一副绣有金色“寿”字的大喜帐,李老爷子正坐在帐前的太师椅上,两个小孙子乐呵呵地给老爷子拜了拜寿,弄得老爷子眉开眼笑,笑意盈盈。
方寻、方禹、唐昆三个调皮小伙子被这喜庆氛围弄得很兴奋,在桌子上吃了点宴席,敬了李老爷子酒,就开始满院子跑着玩。
殊不知,此时,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等宴席吃的差不多了,已是下午两三点了。
李老爷子的儿子站上院子前方的戏台子,面带笑意地说了些感谢父老乡亲的客套话,就拖着声音大声喊道:“欢迎大家欣赏有家父参与的川戏表演——上关拜寿!”
“好!”“啪啪啪啪”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和欢呼声。
唐昆最是爱凑热闹,拉着方寻、方禹一下子挤到了前排,前排没有三人的座位,他们就站在人家桌子边上兴奋地向台上张望。
三人年纪不大,个子也不高,倒也不会挡了后面人的视线。
演员们身着色彩鲜艳的蓝衫、蟒袍、靠子衣等,面上绘着揉、勾、抹、破,轮番上场,旁边演奏乐器的人敲着梆子、小锣等,传出独特而有节奏感的音乐,和台上演员或中气十足,或婉转动人的戏腔一起敲打着观众们的耳膜,倒是让大部分宾客们听得陶醉入迷。
除了年纪小的孩子们。
“完全听不懂哎,咱们玩别的吧。”唐昆扭头对身边的两人说道,仿佛刚才冲到最前面来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方寻倒是料到他会这样。
方禹点点头表示赞同,刚准备转身走开,发现身边的堂弟还呆在原地。
难道他喜欢听戏?“小寻?”他拍了拍方寻。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台上有什么不对劲?”方寻的脸色有些古怪。
“台上?”
方禹仔细瞧了瞧戏台子,演员们和方老爷子依然在咿咿呀呀地唱着戏,没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方寻一开始也觉得一切正常,但就在刚才,戏台子上突然多出了一个奇怪的女人。
那个女人穿着红得瘆人的褶子和短衣,脸上画着诡异的花旦妆,眼部黑作一团,黑洞洞的,好似没有眼白,细长地眼线挑成一个骇人的弧度,鲜红鲜红的眼影一直染到了脸部,脸上惨白发青,没有一丝生气,仿佛一张死人脸!
她在台上以极度扭曲的姿势扭动着,下巴僵硬地一张一合,好像在唱些什么,但是台上的其它演员互相对唱着,仿佛都没有注意到她。
方寻被这诡异至极的一幕弄得愣了好几秒,接着,她突然就从台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立马揉了揉眼睛,望了一圈四周,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刚才台上好像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然后她突然就消失了。”方寻跟堂哥描述了刚才看到的东西。
方禹听后第一反应是遇上鬼魂了,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他也有阴阳眼,如果刚才台上真的有鬼,自己没理由看不见。
“会不会是眼花了?”
方寻沉默了一瞬,刚刚只是几秒的时间,他也没法笃定自己没看错。
他是有阴阳眼的,如果真的有鬼,不可能一下子就看不见了。
而且这地方人多阳气旺,气氛又喜庆,一般是不太容易招惹脏东西的。
戏台子上背景布红彤彤地,演员们又穿得色彩艳丽,倒真让人有点眼花缭乱。
或许自己真的看错了,他想着。
“可能吧,”他笑了笑,“走吧。”
几近黄昏时寿宴才彻底结束。
三人先是去方家玩了一会儿,又去唐昆家吃了个饭,一直耍到了晚上。
唐昆妈妈看三人玩得这么好,就和方寻姑姑招呼了一声,干脆让两个孩子在自己家住一晚。
方寻姑姑也同意了,她一个人带这么多小孩子本来就挺累的,就当给自己放个假了。
三个小伙子疯玩了一天也是累的够呛,躺在唐昆的床上很快就泛起睡意。
方寻睡在靠窗的一侧,他面朝窗户,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台上那个身穿鲜红戏服的诡异女人。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幻觉,但看到那个女人的一瞬间他觉得很不舒服,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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