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该下去了
这件事结束后，没过几天，方爷爷就回来了。
老爷子也没想到自己不在的时候竟然出了这种事，但更让他惊讶的是方寻当时的所作所为。
一个完全没有正式学过法术的10岁孩子，竟然能无师自通操控符纸，虽然并没有完全成功，但也是方家这么多年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
其实，人的精神力是散落在脑海中的各个位置的，若是没有经过特殊训练，连凝聚精神力都很难，更别说控制它在体内特定位置游走了。
方寻在险境中能急中生智，不自乱阵脚的品质也让老爷子赞叹不已。
他是百年难遇的天才！
暑假临近末尾的时候，方寻的爸爸妈妈来清水村接他回去。
谁知一到方家老宅，连椅子都没坐热，就被方老爷子满脸严肃地喊到房间里去了。
方寻见此情况，心下好奇，就悄地跑到爷爷房门口，耳朵贴着房门想听听发生了什么事。
“……小寻是难得一遇的天才，他能成为一名很优秀的阴阳使。”
“爸！那太危险了，你忘了表哥他们……”方寻爸爸的声音有些激动。
“爸，我也觉得……”
“一只老鹰要是一直生活在鸟笼里，就永远无法展翅高飞。为了保证他的安全，你们就要埋没他的天赋吗？你们所期望的就一定是他想要的吗？”爷爷的声音苍老，但是却掷地有声。
夫妻两人沉默了。
在这件事上，他们确实没有问过方寻自己的意见。
阴阳使看上去是一个很厉害的职业，但是是真的在拿性命履行职责，在工作中丢掉性命或重伤残疾的阴阳使也不在少数，方寻爸爸的表哥就是其中之一。
作为父母，他们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样吧，我们去问问小寻自己的想法，他年纪不大，但很早慧，我们有必要考虑他的想法。“爷爷打破了沉默，他很想希望方寻能继承这份责任，但他一向不是喜欢独裁的人。
门口的方寻听到这话，知道他们要出来了，轻手轻脚地挪回了自己的房间。
其实刚才他们说的“阴阳使”、“太危险”什么的，方寻完全没有听说过，但是结合上下文他也猜到了个大概。
阴阳使，一定是和鬼魂打交道的人，就像那天晚上的姑姑一样！他想着。
那天晚上的姑姑很不一样，一点也不像普通的驱鬼师傅，但具体是哪里不像，方寻也说不出来。
但若是问他愿不愿意成为这样的人，他一定是愿意的。
从小到大，方寻都是好奇心很重的人，这些神秘的东西对他有着极大的吸引力，看到姑姑那晚对抗鬼魂的样子，方寻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
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召唤着他。
“小寻，来一下堂屋。”妈妈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来了！”
方寻地噔噔噔跑去堂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听着大人们说了许多话，他也终于知道了到底什么是阴阳使。
“小寻，你愿意成为一名阴阳使吗？”
最后，爷爷抚着半白的胡须，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苍老的眼眸中隐隐流动着期待。
方寻的爸爸妈妈则是满脸紧张，虽然他们希望儿子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但也希望方寻能不留遗憾地选择自己的人生，所以他们愿意将选择权交给他。
方寻假装低头思索了一下，然后抬头望向父母和爷爷，脸上满是认真的神色，坚定地说道：“我愿意。”
虽然思索的动作有演戏的成分，但是这份坚定确实不假。
八年的时光转瞬即逝，方寻跟着爷爷学到了不少本事，也顺利地考进了c大历史系。
方寻有时候觉得自己貌似很容易碰上些鬼啊、妖怪啊什么的，自从学了些法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自保的能力也提升了，起码不会像以前那样任鬼摆布。
方老爷子这八年来一直将方寻作为准阴阳使来培养，对他的学习能力表示非常满意，有些东西他只要教上一边，方寻不仅能很快掌握，有时还能来个触类旁通、举一反三，给他老人家送个惊喜。
其实他很早以前就给方寻算过八字，也知道自己这孙子的命格容易招惹鬼怪，从某种角度来说，走上如今的道路反而更安全。
今儿的阳光格外明媚，老爷子坐在院子里的摇摇椅上晒着太阳，吐着烟圈，心里默默算了算日期，起身走向自己精心打理的花圃，悠闲地欣赏起来，忍不住咧嘴一笑。
是时候了。
“爷爷，你今天怎么总是笑嘻嘻的？”
一家人吃晚饭的时候，方寻实在受不了爷爷时不时撇来的目光了，那眼神里含着笑意、欣慰、竟然还有点自豪？
方寻被看得浑身鸡皮疙瘩直冒，这真的有点反常啊，难道今天自己干了什么大好事？还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那种？
“臭小子，管那么多干什么，赶紧吃饭。”方老爷子伸手给自己乘了一碗汤，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和年轻的时候一样，一有什么高兴的事就藏不住。
姑姑微微一笑，倒是对方老爷子的心思猜的透透的。
她优雅地夹起一个香菇送进嘴里，抬眼透过窗子看向后院里那两棵相互缠绕的参天大树，眯了眯眼。
方家后院里有两棵千年老榕树，两树挨得极其的近，长着长着，他们俩那粗壮的树枝就弯曲缠绕到了一起，难舍难分，这本来就挺少见了，更离奇的是，他们的连接处还自然地留出了一个大大的椭圆形空隙，足足能容一个成年人弯腰通过。
今天是七月半，鬼门大开，夜色也仿佛比平时更加浓郁，那椭圆形的空隙显得黑洞洞的，像鬼怪的巨口般散发着森森的诡异气息，仿佛随时能将人一口吞下。
“跟我来一下后院。“
方寻前手刚放下碗筷，后一秒方老爷子就发了话。
他点点头，跟着爷爷往外走。
其实，方寻早就猜到今天爷爷大概率有事和他说，不然没法解释他老人家今天的亢奋。
“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吧？”
方老爷子把方寻领到两棵大树面前，背对着他堪堪说道。
“鬼节。”方寻答，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爷爷的背影，又看了看老榕树，心里已经有了猜想。
“你今年18了，今天正逢鬼门大开，是时候去一趟地府了，得到地府的认可，你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阴阳使。”爷爷转过身来，语气严肃地说道。
方寻知道阴阳使都是可以下地府的，爷爷之前就教过他相关的知识，不过他目前为止还没有去过，因为人在成年之前，魂魄是不稳的，要是贸然下去，很可能会丢了魂，失去心智。
七月半这天是最适合尝试下地府的，因为此日鬼门大开，阴阳之间的隔阂也被消弱了。
而在方家的阴阳寮里，面前的这两棵老榕树就是连接阳间和阴间的大门。
“好！”方寻弯了弯唇，嗓音清冽有力，充满着少年的意气风发。
想到自己终于能去地府看一看，并正式成为一名阴阳使，方寻很高兴，心想，怪不得爷爷今天看自己的眼神比平时慈爱一百倍呢，老神棍看到自己精心培养的小神棍终于要成才了，就像高三的老师看着自己的学生亲手拿到清华北大的录取通知书一样，能不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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