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4 车队
遭!
莫求暗暗叫苦。
谁能想到,随手从废墟中翻出来的东西,竟然会那么引人瞩目。
手中的金光笼罩整个大殿,上接星辰、下入九幽,金光之璀璨,让所有人为之侧目。
那一道道隔空落来的目光如有实质,即使隔着金光,依旧让他毛骨悚然,心惊肉跳。
如果有可能,他宁愿舍弃手中之物。
东西虽好,却也要有命享用才是!
就如小儿持金逛闹市,没有足够的实力守住,引来他人的贪欲,不过是自寻死路而已。
奈何……
这一张金色的树叶被他拿在掌中,就如粘在一起一般,莫说扔掉,就连动上一动都是妄想。
“灵宝!”
“此物与七圣盟有缘!”
“这种地方竟然还有这等东西?”
元婴真人的神念当空交织、碰撞,只是念头就如重重大山,压得莫求微微弓起身躯。
“轰……”
“噼啪!”
冲来的遁光撞散云层,洞穿一头头鬼物,似雷霆怒吼、又如金刚怒目,咆哮着扑来。
更有数股同样恐怖的气息冒头,朝此地奔涌。
一、二、四……
至少有七位元婴真人!
莫求皮肉抽搐,眼角狂跳,拼命催动法力想要扔出金色书页,奈何却始终未能成功。
身旁的张燕早已瘫软在地,面对呼啸而来的一干顶尖高手,她体内金丹似乎都陷入僵滞。
倒是那古怪的白犬,在一番撕咬发泄过后,再次沉默,一声不吭回到莫求身边蹲下。
至于元婴真人的气势威压……
它竟是直接无视!
“小子,放下你手上的东西!”
吼声如闷雷,当空炸裂。
那手持五十多米巨杖,头顶双角的阴间鬼物一声怒吼,隔空朝着莫求猛甩手中铜杖。
“轰!”
铜杖破空,砸出一连串肉眼可及的气浪。
莫求毫不怀疑,即使以自己现今的肉身强度,一旦被其砸中的话,也绝无幸免于难的可能。
“小辈,留下东西,雷某可保你性命!”
“阿弥陀佛,此物万万不可落在歹人手中!”
“东西是我得了!”
面对疑似灵宝之物,即使是元婴真人,一时间也难以不起贪念,各种攻势纷沓而来。
莫求身躯一沉。
攻势未至,皮肉已经出现开裂。
黑光甲、甲兵淬体大法、五岳镇狱真身,竟全然不管用处。
不。
倒也不是没有用处,若非身怀玄功,他怕是已经如身旁的张燕一般,直接昏死了过去。
身处金光笼罩之中,莫求就算想逃,也不能离开,更别提还有重重元婴真人的威压。
死!
生死一线,他经历过不少。
而今。
却前所未有的绝望。
面对元婴真人,金丹几无抵抗之力,更何况此时此刻,不止一位元婴,足有七位之多。
久经厮杀的经历,世事的磨砺,让莫求即使在此即依旧能够保持清醒。
却也只能看着绝望越来越近。
唔……
岂能不做反抗?
念头转动,莫求面色一凝,眼眸中重泛斗志,毕生所学、所拥有的手段一一划过脑海。
大罗法眼!
“呲!”
眉心额头皮肉开裂,一枚诡异竖眼浮现。
同时,
体内佛叶轻颤。
时间,似乎为之一滞,缓缓慢了下来。
法眼映照下,天地间万事万物前所未有的清晰,各种气机涌动,一一映入自身感知。
就连那吞吐着恐怖气息的元婴,爆发毁天灭地之威的法宝,也不能逃过法眼的探查。
还有……
空间!
此时此刻。
祖庙、云梦水界、云梦川的空间正在相合重叠、碰撞,导致空间处于极其不稳的情况。
乃至元婴真人的随手一击,都能让虚空发生扭曲、碎裂。
原本浑然一体的空间,此即在大罗法眼的映照下,竟如斑驳的碎片,呼啸着狂卷四方。
嗯?
莫求眼神微动,识海内诸多星辰开发疯狂闪烁,无数条路径在一瞬间被一一推演出来。
有门!
一手握住金色书页,一手虚伸。
识海光晕亮起,一个硕大的‘镇’字,熠熠生辉。
五指山!
“轰!”
虚空一震。
大殿所在空间突然朝内凹陷,周遭斑驳的空间随即蜂拥而来,把莫求所在给团团围住。
空间的变化,显然远非此时的他所能掌控。
但无疑。
来袭的攻势瞬间变得相隔遥遥,似乎不能触摸,且自身所在随之两界结合朝外飞速移动。
似乎……
真的能躲过去?
“彭!”
下一刻。
鬼物手中巨大的铜杖砸入虚空之中,恐怖的巨力直接扭曲了空间。
其后。
雷霆、佛光、剑芒、灵光接二连三落下,莫求只觉身躯一震,身周的空间一片混乱。
原本就不稳定的空间,经由数位元婴轰击,就如混乱的水面再起奔涌。
空间碎片,赫然崩裂。
“唰!”
眼前乾坤颠倒、虚空挪移,剧痛也自身、魂之上浮现,莫求两眼一翻,直接晕倒过去。
“嗯?”
“咦!”
诧异声自高空响起。
雷飞、笑弥勒几人眼睁睁看着莫求所在化作一个漩涡,连带着金光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再不见踪迹。
一干人的面色,不由变的极其难看。
“哈哈……”
鬼物愣了愣,随即大笑:
“没得好,没得妙,尔等如果不这么贪心,不一起动手的话,那小子也逃不出去。”
“哼!”
钧雷真人侧首:
“阴间魔头,人人得而诛之,你这鬼物休要张狂,没了灵宝,我等今日也要斩杀你!”
“就凭你们几个?”鬼物招手摄来铜杖,不屑冷笑:
“大言不惭!”
“我国大军已至,此界终究要化为阴间冥土,尔等负隅顽抗,不过是取死之道而已!”
“废话少说!”
“杀!”
“杀!”
…………
时至深秋,群山苍黄。
泉竭树枯,落叶翩飞。
时有寒风呼啸,洞穿山林,呜呜凄然不断,冷风卷起残叶,带着股凉意,沁人骨髓。
“嘎吱……嘎吱……”
寂静的官道上,一个车队缓缓驶来。
车队由数十兵甲卫士护拥,人人身形彪悍,目泛精光,举步抬足间沉稳有度,显然武艺不凡。
如此护卫,内里的马车却不显豪华。
破旧的车辙嘎吱作响,时而陷入泥潭,还需护卫搬抬,殊为不便,却无人多说一句。
“吁!”
探路之人拉起缰绳,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黄护院,前面有人落水昏迷,飘到岸边,引来了不少的豺狼环视,拦住了官道。”
“嗯?”黄护院牵着马守在车架一旁,闻言皱眉:
“去几个人,把拦路的畜生赶走,人不用管。”
“是!”
几人领命,匆匆而去。
车队继续,马车内的人对此似乎已经习惯,一直未曾吭声。
不多时。
前方传来些许躁动。
“怎么了?”
黄护院皱眉,扬声高喝。
“护院!”一人急匆匆奔来,道:
“那昏迷之人身边有条狗,很护主人,竟然敢跟群狼对峙,而且活生生咬死了两条狼。”
“哎!”
“蛮忠心的。”
作为主人家的护卫,他们自幼就被要求对主家忠诚,见此情景,心中难免有些触动。
“是吗?”黄护院眼神闪了闪:
“那狗有没有受伤?”
“说来也是奇怪。”护卫面露惊奇,道:
“那狗看上去干瘦干瘦的,却有一个好牙口,咬死了两头狼,自己竟然没怎么受伤。”
“就是多了几个道子。”
“哦!”黄护院咧嘴一笑:
“有意思。”
“那人怎么样?”这时,车帘打开,露出一位面相略显老成的年轻人,他看向护卫,问道:
“还有没有救?”
“这……”护卫一滞:
“我等没看。”
“去看看吧。”年轻人一手掀起车帘,一手轻挥:
“如果能救,就救上一救,也当结个善缘,马上就要到京城了,不妨把他带上,方正也不麻烦。”
护卫没有应声,反而看向黄护院。
“去吧!”
黄护院挥手:
“既然公子说了,如若没死的话,带上即可,如若死了就把狗带上,可以看家护院。”
“是!”
护卫应是,抱拳后退。
年轻人眯了眯眼,状若无意扫过黄护院,才缓缓放下车帘。
“唉!”
“彭!”
两个护卫把人抬上拉货的车架,其中一人拍了拍手,道:
“这人看上去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想不到还颇有分量,应该也是位练家子。”
只有练武练到一定程度,骨肉才会紧实,即是身材消瘦,也不轻,护卫显然对此了然。
却不奇怪。
毕竟这里靠近京城,多有武馆、侠士。
乃至修行之人,有时候也能碰到。
躺在车上的那人年纪显然已经不小,头发灰白交杂,眉角带着皱纹,即使昏迷依旧面泛痛楚。
身上的衣服材质古怪,像是麻布,但触感不错。
一条老狗趴伏在身旁,老狗毛发暗淡,身躯干瘪,两眼无神,只是口中咕嘟着缩了缩身子。
对于被人随意摆弄主人,并无什么意见。
“嘎吱……嘎吱……”
车队再次前行。
“嗯!”
车架上,莫求低声呻吟,缓缓睁开双眼。
感受着身躯随马车前行起起伏伏,迷茫中浮现一丝清晰,看了眼四周,再次闭上双眼。
看样子。
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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