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才

今天中午的饭是在食堂吃的，下课出了教室门，林星栩正好看见谢亦宸进老师办公室了。他正好也不饿，蹲下边系鞋带边等着他。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儿等谢亦宸，或许是因为他不想再看见昨晚的谢亦宸了。那样低落的谢亦宸总归是不好的。

        “诶你怎么在这儿啊？不吃饭吗？”谢亦宸出来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穿上的外套。“天儿那么热你怎么穿外套了…”林星栩还是不饿，打算不吃午饭了，在外面闲聊两句回班做题。话刚说一半就被打断了。“别问了。快去吃饭吧。”谢亦宸有那么一瞬间就像昨晚一样，气压很低。随即就收拾好情绪了——或者说是，把情绪藏好了。林星栩能看见他的拳头紧握，忍着什么。

        “我不吃午饭了，不饿。你回教室休息吧。”他不说他也不能问。“胃不会出问题吗？”谢亦宸有注意到，林星栩的床头柜里有胃药止痛药什么的。“没事，一顿而已。”他甚至有点儿惊讶谢亦宸能知道自己胃不好。“那我走了，低血糖犯了的话……你得把我扛到医院去，怪麻烦的。”谢亦宸还是有点儿担心。那药挺猛的，一顿饭不吃星星的胃怕是也受不了。但是他不想吃自己也没办法按着头让别人吃。他也不打算吃饭，只是烟瘾犯了……去点根烟。

        大家吃完饭往教室走，谢亦宸刚好也从学校亭子后面那片草丛里出来。正在教室背书的林星栩，胃开始疼。“林星栩，出来一下。”班主任老朱站在门口正好看见林星栩，想起来有事儿得跟他说。

        林星栩从来就没有随身带胃药的好习惯。忍着吧。

        “星栩啊…你的成绩一直很稳定，学习状态也很对，也不骄傲。你身为五班的班长，肩负着重要的责任。我跟你商量个事，听一下你的意见怎么样？”老朱让他坐下，喝了口茶，看到林星栩点头就继续说，“隔壁四班我相信你也熟悉。我们两个班级一直在良性竞争。但是我们也是兄弟班级。四班有难，你觉得我们五班应不应该帮助他们？”“嗯。”林星栩有在听老朱念叨，他心里多多少少能猜到是什么事情了。

        “你一直是所有学生的榜样，毋庸置疑的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好孩子。但偏有人跟你不一样，他们那群学生……我也没办法私自判断一个人品行的好坏，但至少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他的行为是错误的是不合时宜的。你认识四班的谢亦宸吗？”

        “嗯，认识。”林星栩胃真的很痛。

        “那个孩子……大检查的时候校领导在他的书桌抽屉里找到了烟和两瓶白酒，以及……管制刀具。隔壁梁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去谈话打算请家长，谁知道那孩子从兜里掏出来一把小刀就要割腕。这一下子吓到梁老师了，你想，这种情况怎么能不通知老师呢……她就接着给他家长打电话。谁成想那孩子真下得去手……割了好深一刀。梁老师把他的手腕拉过去检查，看到满手臂的伤，还有一个纹身……他现在不想跟家属联系，关键是我们也联系不到他的家长。我们问过他的意见，他说想转到我们五班来，做你同桌让你教他学习。他留了保证书说是只要转班了，他再有什么不正常的，过激的举动他自愿去心理卫生中心。我就来问问你的意见。”

        “我没意见。我会尽力和他好好相处。”林星栩有些震惊。谢亦宸有心理疾病他是知道的。那个纹身他也看到过。但是手腕上的伤……他没有注意看，或者说，谢亦宸一直在刻意遮挡自己的手腕。

        林星栩的拳头也是握紧的，很紧。一方面是因为胃病他在强忍着疼，另一方面他很心疼。他想起来刚才看到的谢亦宸攥紧的手……他应该是为了忍着手腕的疼，同时尽力控制他自己已经崩溃了的情绪吧。

        “你没意见就好，我下午第一节课把他带到班级里去。你跟嘉树协商一下让他做你旁边吧。好了你回教室吧快上课了。”老朱收拾了下桌子准备接杯水去四班接人了。林星栩指节攥的生疼，起身出办公室还正好撞见往操场方向回来的谢亦宸。一身的烟味。两个人都没说话，明显能感觉出来对方不对劲。

        “栩哥，中午怎么没去吃饭？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啊？”嘉树正忙着补昨晚的语文抄写作业，一抬头看见林星栩顺嘴问道。“麻烦你件事，谢亦宸要转到我们班，老朱说让他坐我旁边，你换下位子好不好？”林星栩现在心情很差，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平时说话从来不会那么冷。

        “没问题我现在就搬。你可别忘了我这个好同桌了啊。”嘉树很清楚什么时候该废话什么时候该保持安静。他拍了下林星栩的肩膀就抱着桌子去隔壁组最后一排了，顺带着搬了张空桌子补上来。

        胃疼的越来越厉害了。这真是件非常操蛋的事。“操。”林星栩皱眉爆了句粗口。

        “上课了。”老朱带着谢亦宸走进教室。纯白的外套，林星栩注意得到他袖口的一片血迹。那一小块袖子被他紧紧攥在手里。

        老朱往位置上扫了一眼，看到了林星栩位置边儿上的空座。“这位同学以后就是我们五班的一份子了。同学，请你来介绍一下自己吧。”谢亦宸也看见林星栩边上的空位了。他现在巨他妈不爽，很想打人。“谢亦宸。”说完，班里的气氛冷了下，还没等老朱想好怎么打圆场，他就甩了下书包往下走，做到林星栩边儿上去了。

        林星栩个子高，学习也自律，为了不挡到班里别的同学的视线，他是坐在最后一排的。

        “卧槽，你怎么回事？”谢亦宸本来也没打算在这个班当个好孩子什么的，况且他本身就痞。看到林星栩边儿上有为他准备的位置才稍微好受点儿，还是压着火。结果一坐下就看到林星栩的手——紧握着，把自己掐出血了。

        林星栩没说话，把握着的拳松开往谢亦宸外套兜里摸过去。

        烟盒，打火机，耳机，纱布，小刀。

        他把烟盒，打火机和小刀拿出来揣自己校裤里，没管在一边儿努力控制情绪的谢亦宸，举手示意老朱他要上厕所之后就从后门绕出教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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