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陈梦涵精神失常

　　父亲遇难的噩耗说来最来，一切都是那么的淬不及防！

　　从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到父亲遇难，仅仅几个小时的间隔，林逸从欣喜的巅峰一下子跌落悲痛的谷底。

　　母亲自事发现场昏迷后一直没有醒来，虽然唤不醒她，但林逸发现母亲的眼角一直流淌着冰冷的泪水，渐渐地，冰冷的泪水凝固成眉眼的一圈焦垢。

　　陈梦涵在吴家村一直是清新脱俗的存在，清贫繁累的农村生活并没有改变她靓丽的容颜。丈夫林有生意外撒手人寰，彻底击垮了她的世界。

　　一夜间，这个高洁素雅的绝色女人变成了邋遢的村妇。

　　爷爷也一蹶不振，病卧在床塌上起不了身。

　　在村人的帮助下，林逸薄葬了父亲，众人离去后，他跪倒在父亲的坟前，悲恸地嚎啕起来。

　　林逸呆立在山风中，又痛苦地坐到地上，头抵在两膝之间，肩膀在剧烈地颤抖着。

　　我不能久留，我得回家！林逸告戒自已，我一定得坚强起来，家里还有爷爷和妈妈需要我的照顾，我现在才是家里的顶梁柱。

　　“人死不能复生，虽然悲痛，就应该用你的表现来安慰父亲在天之灵，虽然他离开了，但是咱们活着的人依然要好好活下去。”

　　丁可兰也从西南市打来电话安慰林逸。

　　三天后，陈梦涵终于醒来，醒来后的母亲蓬头垢面，见人就傻笑，且毫不避讳地当众小便。

　　村里的媳妇们经过林逸家前院的村路时，探头探脑地来看热闹，有的媳妇还上前逗她：“以前那个干净漂亮的陈梦涵哪去了？”

　　可陈梦涵就是不理，依然傻笑着在屋前屋后转悠。

　　转了几圈，陈梦涵在自家院落地上一屁股坐下，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惊魂不定地问林逸：“你是谁？我在哪里？”

　　林逸对母亲说：“妈妈，我是你的儿子林逸啊，是你为之骄傲的儿子，你怎么不记得我了？”

　　陈梦涵不为所动，接着又嘻嘻嘻笑成一片，说天底下的男人谁也没有林有生帅，你们都是我爸手下的孬种。

　　陈梦涵指着林逸发起嗔来：“好你个林有生，我说我要来，你偏不带我来，我们说好要来你的家乡的嘛，看云霞升腾、山樱怒放！”

　　接着又咯咯咯地大笑起来：“种药养花，神仙日子，我们是神仙眷侣！看满山花开红杜鹃，行走在天上人间。”

　　陈梦涵又围着院落的花花草草，又唱又跳：“人生路，美梦似路长，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

　　‘’红尘里，美梦有几多方向，找痴痴梦幻心中爱，路随人茫茫。

　　“人生是，美梦与热望，梦里依稀，依稀有泪光。何从何去，去觅我心中方向，风仿佛在梦中轻叹，路和人茫茫。”

　　唱唱跳跳之后，陈梦涵也会突然安静下来，无神的眼眸中透着恍惚、迷离和空茫。

　　尤其是傍晚，只要听见风吹草动，陈梦涵就会发了疯一样冲出去：“你别走，等等我，等等我！”

　　一会儿，又返回来，失望地喃喃自语：“他走得好快，走得好快，生怕我撵上了，不乖不乖。”

　　夜深人静之时，睡梦中的陈梦涵会突然发出凄然惊惧的呼嚎：“别缠我，你这个小独脚(西南市民间传说的一种只长一条腿的鬼怪)，你拉我去哪里？我死都不去！”

　　陈梦涵的呼嚎让吴家村人实在瘆得慌！

　　每次陈梦涵从噩梦中吓醒，林逸都把妈妈抱得紧紧的。

　　陈梦涵的疯病发作了好几天了，病榻上的爷爷也焦急万分，不知如何是好。

　　林逸看着妈妈疯疯癫癫的样子，心都碎了。

　　陈梦涵呆呆地坐在门槛上，双手抱着蜷曲的双腿，眉宇间凝固着伤心与思念，平日闪光的双眼蒙胧起来，鼻尖酸酸的，十分落寞。

　　林逸痛苦地回忆着往昔的幸福生活，虽然清贫，但一家人其乐融融，尽享天伦之乐。

　　妈妈恬静高雅、贤惠端庄，对爸爸相敬如宾、夫唱妇随，开挖菜园，种植蔬菜，洗衣做饭，表现得心应手、任劳任怨、玲珑聪慧。

　　爸爸对妈妈非常宠爱有加，在妈妈面前，严谨刻板的爸爸也会来点小浪漫，在妈妈生日时，会采一把嫣红的樱花送给她。

　　每每收到爸爸送的山花，妈妈就会象小女孩一样，皎白的脸颊上泛起红晕。

　　妈妈对爷爷非常孝敬，每天晚饭后都要打来洗脚水为爷爷洗脚。

　　爷爷生病时，妈妈为爷爷寻医问药，爷爷下不了床，她不嫌脏累，为爷爷端屎端尿，毫不嫌弃。

　　尤其是对自已，妈妈更是严管宽爱，不偏袒、不抬爱，不束缚孩子的脚手，给孩子自由的空间，独立的思考。

　　妈妈对林逸来说，既是妈妈，更象自已的老师、朋友。

　　从小学开始到高中毕业，妈妈和林逸一直保持着很好的沟通和互动：

　　高中时，妈妈鼓励林逸要有丰富的课外生活。

　　初中时，妈妈不偏听偏信老师对林逸的一面之词，更多时候是老师和林逸的话一起听。

　　一直以来，妈妈总不把林逸和“别人家的孩子”比，尤其是不和吴家村双杰的吴铭比。

　　小学时，妈妈只对林逸讲解答问题的方式，从来都让林逸自已独立完成作业。

　　妈妈允许林逸犯错，甚至失败，记得有次林逸期末考试数学仅考了八十分，林逸有些沮丧。

　　林逸放假回家，想着不理想的数学成绩，有些郁闷。

　　知道儿子郁闷的原由后，妈妈微笑着对儿子说：“儿子啊，这次落下的分数，下次咱挣回来。不过，你的成绩比爸爸妈妈当年强多了！”

　　可现在，我这个亦母亦师亦友的妈妈，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子呢？

　　想起迥然不同的过往，林逸一股清泪就夺眶而出，流到嘴角钻进口中，什么滋味也品尝不出来。

　　“咳咳咳……”屋内传来爷爷的咳喘声，林逸快步走进爷爷的房间，用手心轻轻拍打着爷爷的背部，这样的拍打可以帮助爷爷祛痰。

　　屋外的陈梦涵又开始了癫狂的表演，或笑或哭，或跑或跳……

　　不知不觉间，屋外的陈梦涵唱起了一首旋律优美的歌曲——

　　相聚在东海之滨，吸取知识的甘泉，东大东大，学府庄严，师生切磋共涉艰险。

　　为飞跃而求实，为创业而攻坚，同学们同学们，振兴华国振兴华国……

　　爷爷对林逸说：“你妈妈想起了她读的大学，也就是你爸曾经教书的大学——华东农业大学。”

　　“华东农业大学？我爸教书、我妈读书的大学？”林逸不解地问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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