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这会儿正是上班的时间点，路上的车并不多。叶柔注意到似乎不是开往公司的路，就问了杨杰文。
杨杰文说：“先去渣男公司，要是先回公司，指不定就被记者给堵了。”
这点叶柔知道，只是看了看后座的章余，“我们一起去吗？”
杨文杰专心看路，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他没事，先和我们一起，不然他还得打车回公司，也挺麻烦的。”
叶柔皱了皱眉。
杨杰文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不和我们一起上去，到时候他就在车里等我。”
叶柔松了一口气。虽然她表现得好像并不在意，但确实也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牵扯进她的感情纠葛。
她闭上眼睛，放空了脑子。
过了好一会儿，听到杨杰文说“到了”，叶柔睁开了眼睛，却刚好从后视镜里和章余对上了眼神。
章余似乎被吓了一跳，有些不自然地将眼睛转开。叶柔迷迷糊糊的，没有放在心上。
她坐直了身，打开副驾驶挡光板上的镜子，从包里掏出口红，给自己补了一道。鲜艳的红点缀在饱满的嘴唇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明艳又肃杀。
又从包里拿出一根皮筋，手法娴熟地给自己绑了个马尾，一番操作完，她转头看向杨杰文，问道：“怎么样？”
杨杰文竖起大拇指，“很好，很有杀气。”
叶柔眼尾一挑，目光扫向章余，“你觉得呢？”
章余顿了一下，抬眼看了叶柔一眼，点点头，“很美。”
叶柔嗤笑，“美可不行，美在谈判桌上可起不到什么作用。”说完拿着包，拉开了车门。
杨杰文跟着她一起下了车，把车钥匙丢给章余，叮嘱了他两句，然后追上了叶柔的脚步。
没想到停车场的电梯厅已经有人在等了。
几个身材孔武的保安守在电梯厅的门口，见叶柔二人走过来，礼貌地点点头，问道：“是叶小姐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保安让开了身，“您请。”
不知道查南安搞出这幅阵仗的目的是什么，叶柔顺着保安的手势往里走，身后的杨杰文却被拦住了，“抱歉，查总说了，只能让叶小姐一个人进去。”
虽然是已经预料到的事情，杨杰文还是被激怒了，“你们这样，让我很怀疑查总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会威胁到了叶小姐的人身安全。”可能因为生气的缘故，杨文杰发音不清，“查总”听起来有点像“杂种”。
保安还是那副表情，“先生您放心，查总只是想和叶小姐聊聊天，绝对不会伤害她，叶小姐想走，随时可以离开。”
几个保安挡住了他的路，杨杰文只好给叶柔递了个眼神，叶柔接收到他的眼神，点点头，转身就往里走。
百川大厦的停车场是直通一楼的，从电梯厅拐个弯，就是一楼的大厅，在快到一楼大厅的位置设置了一个安检门。总裁的办公楼层必须要从一楼的专属电梯走。
叶柔走过安检门，安检门发出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立马就有保安走过来，“抱歉，叶小姐，请您配合检查一下。”
“怎么？你是怀疑我携带了危险品吗？”
保安不为所动，“抱歉，这是公司的规定。”
“到底是公司的规定，还是你们查总针对我一个人的规定？”
保安不回答，也不肯相让。
很好，叶柔也被激怒了，她拿出包里的手机，然后把包丢给了保安。保安抱着她的包，眼睛却盯着她的手机不放。
“手机在你们公司也算危险品了？”叶柔冷笑。
保安有点为难，“查总交代过，电子产品都不能带进去。”
“哈，哈哈，你们百川是招人来上班还是招人来坐牢的？”叶柔真的被气笑了，她是真没想到查南安为了防她会做到这个份上，她脸上在笑，眼里的温度却越来越低，“也就是说，不把手机交给你们，我就不能进去了是吗？”
保安没有说话。
没有说话就是默认。
叶柔想扭头就走，最后还是给忍了下来，胸腔几次起伏之后，把手机递给了保安。
“你不会还要搜身吧？”如果查南安真让人来搜她的身，叶柔发誓绝对会和他鱼死网破。
保安忙退了几步，低着头说了一句“不敢。”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的眼睛还是在叶柔身上打了几个转。
叶柔从剧组直接去的机场，换下拍戏的服装后，穿的就是她平时在剧组穿得最多的休闲装——一条紧身牛仔裤加白色t恤，简单，又一目了然。
也确实没什么好再检查的了，保安低下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而查南安看到她这幅打扮，似乎也有点没想到。
“还是第一次看你穿得这么简单。”查南安走到叶柔面前，一双眼睛流连在她的脸上。
“我想你大老远把我叫过来，应该不是为了讨论我的穿搭的。”叶柔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原本蠢蠢欲动的手突然就卸了劲。
刚刚在楼下被刁难的时候，叶柔是想的是，她估计自己会一见面忍不住给他一巴掌。
会被激怒是因为还在意。
这个人她爱了两年，如果没有出这次的意外，这个时间或许能够更长。
叶柔选择回剧组日以继夜地拍戏，何尝不是借忙碌在麻痹自己。整整三年的时光，她怎么可能说丢开就丢开。
可就在刚刚，在查南安的示意下被刁难后，在见到这张熟悉的脸的当下，她忽然就觉得可以了，她可以把他丢开了。
查南安上来就抱住了她。
被查南安抱住的叶柔没有挣扎，就垂着胳膊任他抱着。
没有像上次一样被推开，查南安心里一喜，“柔柔，你也还在乎我对吗？”
“确实。”
听到回答的查南安简直不敢相信，他亮晶晶的眸子里盛满了惊喜，一眨不眨地看着叶柔。
“柔柔……”他想要摸她的脸，被她避开了，查南安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
“毕竟查总的一条微博就关系到我职业生涯的生死，我怎么能不在乎呢？”叶柔温柔地笑着。
查南安就这么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说谎的痕迹。
叶柔毫不示弱回看着他的眼睛。
“柔柔，不要仗着我对你好就这样肆无忌惮地作践我。”查南安撇开了眼。
叶柔淡淡道，“不敢，毕竟查总手里握着我的命脉。”
“好。”查南安把叶柔按下坐在沙发上，自己也坐进了沙发里，翘起二郎腿，望着叶柔，“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直白一点。我的诉求，就是你回到我身边，做我的太太。做了查太太，名声自然是干干净净的。”
“如果我不呢？”
查南安假意叹了口气，“那我也不舍得伤害你，只能偶尔发发微博，表达一下我对你的思念。”
虽然叶柔事先已经猜测过他会这么说，真听他直白地说出来，叶柔还是觉得不解，“查总，我不太明白，你强行用这种手段把我留在你身边，有意义吗？”
“当然有，强扭的瓜也是瓜，我觉得甜，那它就是甜的。”
叶柔好笑地叹了口气，她觉得他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从我知道你隐瞒婚史和我在一起开始，我们就不可能了，我绝对不会爱一个……”叶柔话还没说完，被查南安捂住了嘴，“不要说，不要说出伤人的话，我真的会伤心的。”
叶柔就看着查南安的眼眶红了一圈。
真是个疯子，叶柔忍不住心下暗骂道。
看样子今天并不能谈出一个满意的结果了，叶柔站起身，刚想开口告辞，就听到敲门的声音。
“抱歉，查总，是博海的江总过来了。”秘书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进来。
百川和博海有合作项目，正在收尾阶段，江总过来自然是有正事。查南安迟疑了一下，对秘书吩咐道：“请江总去会客室，我马上过来。”
说完看向叶柔，“百川地产不能有一个婚内出轨的总裁，否则公司的股价会有很大的影响。除非你选择继续和我在一起，否则微博我是不会删的。我还有事，就先聊到这儿了，需要我派人送你下去吗？”
“不必。”叶柔的声音硬梆梆的。
查南安也不在意，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自己就走了出去。
“真是个疯子！”叶柔终于骂出了声。
可骂完，只剩颓然。现在这种情况，她能怎么办呢？
回到停车场，杨杰文和章余都在车上等她。
叶柔让杨杰文先开车，杨杰文见她神色颓丧，心里直觉不好，边发动了车子，一边还是抱着希望问了一句：“怎么样？”
叶柔摇摇头，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杨杰文听完忍不住锤了下方向盘，“真他妈有病！”
而后面的章余紧紧捏着拳头，转身就想下车。
还是叶柔发现他不对劲，立马拦住他，“你要干什么？”
“这个王八蛋，他怎么能这么欺负你，我要去揍他！”章余气得不行。
“这会儿在开车，你不要命了？！”叶柔忙反手拉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别闹。”
章余身体一僵，任由叶柔握着他的手，倒是听话地安静了下来。
叶柔带了点讶异地叹了口气，“你怎么比我还生气？”
章余别扭了一下，没说话。
还是杨杰文开腔打圆场：“小伙子脾气暴躁，替你打抱不平。”又带了点没好气地说章余，“想做好事也看着点情况，你要这么毛毛躁躁的，我真不敢放你一个人在剧组演戏，别让我不省心。”
说完，杨杰文抬手呼噜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成功弄出了鸡窝的造型，语气带着明显的烦躁，“现在没有录音，等于我们手上一点证据都没有，是黑是白都由着他说了算，我是真不甘心。”
“你怎么知道我没录音的？”叶柔诧异道。
“你进去之后没多久，就有个保安把你的手机和包拿过来了，说太贵重了怕给你弄坏了，就直接交给我了。我一看，手机录音笔全都在……”说着忍不住又骂了一句查南安，“这个王八蛋。”
叶柔笑了笑，又重复了一遍，“你怎么知道我没录音？”
杨杰文一愣，“什么意思。”
然后他就看着叶柔把手伸进了领口，掏出一个带着她体温的小型录音笔，录音笔上的灯还是亮的，表明它还在工作。
后排章余被她这个动作给弄得小脸一红，而杨杰文先是一愣，然后直接笑出了声，“可真有你的！”
“我只能谢谢自己的未雨绸缪吧。”叶柔给录音笔按了结束，“接他电话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就提前准备了一下。额，之前在车上没给你们说可别怪我，毕竟放的位置有点隐秘。”
“我得夸你呢。”杨杰文太惊喜了，“这下咱们可不怕了。”
“倒也未必。”叶柔没有那么乐观，“查南安摆明了不肯放过我，就算我把录音放出来，洗脱了这次的诬陷，他手握资本，想搞我也不只有这一种手段。”
杨杰文有些迟疑，“不至于吧？你们好歹在一起这么久，他真会做得这么绝？”
“以前我也不敢肯定，可今天看来，他未必做不出。”
“那我们也不会坐以待毙。总之，有这个录音在，这次他是绝对搞不倒你的。娱乐圈我玩得比他熟，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自己的领域，杨杰文还是有自信的，只要不关心则乱。
正说着，杨杰文的手机响了。手机连了车载蓝牙，车里都是自己人，他也没什么避讳的，直接按下了接听。
“不好了，杰文哥，《幻烟》这边的资方看到了网上的消息，现在正联系导演想换掉柔姐呢！”小邱惊慌的声音瞬间充斥着整个车厢。
《幻烟》就是叶柔现在正拍的戏。
“换掉我？”
“柔姐你也在啊？刚刚我一直打你的电话都没人接。”小邱急得很，“资方的意思是怕会影响后期电影上映，所以想换掉你。”
“不可能。”杨杰文斩钉截铁道，“现在电影已经在杀青阶段了，大多数演员已经拍完杀青走人，如果要换掉女主角，就等于要重新拍，所有的演员都要重新签回来，这个代价太大，资方再有钱，也不是这么个烧钱法。”
“我也不清楚。”听声音小邱都快哭了，“听说替补的女演员名单已经送到导演手上了。”
“动作这么快？”叶柔沉吟，“那这就不是临时起意了，说不定上一次热搜爆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这么打算了。”
“资方脑子没问题吧？”杨杰文疑惑，“哪怕他们以为网上传的是真的，也算不上什么惊天丑闻，不至于要花这么大的代价专门换掉你这个女主角。更何况传闻的真假他们又没有定论，你走的也不是偶像路线，票房号召度又高，换人这一招怎么看着这么诡异呢？”
叶柔也想不通，她先安慰小邱，“你别慌，我们很快就回来，当务之急是先打听到想换角的资方是哪一个以及他们准备的替补女演员是谁，我们好提前做准备。要是打听不到也不要紧，护好你自己就行。”
“好。”小邱听说他们要来，像是突然有了主心骨，声音听起来也没那么慌了。
挂了电话后，这边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刻，之后杨杰文率先打破平静：“事情紧急，一会儿送章余回公司后，我俩直接去机场。”
“不用，你们直接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公司就行。”章余开腔道。
“能行吗？”杨杰文看着后视镜里的章余质疑了一句。
章余懒得回答，指了指前方的路口，“就在那儿放我下来吧。”
杨杰文刚刚也是习惯性地怼了他一句，事实上也认可章余说的这个方式是最好的。于是杨杰文就听他的，开到前方路口后，把他放了下来，随后叮嘱了一句，“公司的事处理好后尽快回剧组，剧组那边已经定下来了，接下来要集训，你联系你助理把集训相关的资料发给你。”
“知道了。”章余答应了一声，而后踟蹰着将目光投到了叶柔身上，缓慢而坚定地开口，“如果有什么是我能帮到忙的，请尽管开口。”
叶柔笑了笑，“好，谢谢你。”
章余抿着嘴也笑了一下，而后冲他们挥了挥手，说了再见。
叶柔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身影，淡淡道：“他喜欢我。”
语气不是疑问，是肯定。
“你看出来了？”杨杰文扭头看她。
叶柔无奈，“在你眼里我是有多迟钝？”
“行吧，本来还想替他遮掩一下，年轻人还是太不懂遮掩了。”杨杰文摇摇头。
“不过，我和他总共都没见过几面，他怎么会喜欢上我呢？”叶柔不解。
“喜欢这种事那有什么道理可言。”杨杰文看得清楚，“再说了，你是他的伯乐，人又美心又善，他喜欢你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圈里乱花渐欲迷人眼，年轻人的感情来得快去得快，说不定下次见面，他就喜欢上别人了呢？”
“你一口一个年轻人，说得像自己多老了一样。”叶柔用架在车窗上的手托住下巴，看着迅速飞逝的风景，有些无奈，“要是有机会，还是劝一劝吧。”
“我知道，你别操心了。”杨杰文看着后视镜，往左打了圈方向盘，过了红绿灯后才继续说道，“不过，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毕竟小伙子要样貌有样貌，要身高又身高，虽然现在还不出名，但你不是看好他嘛。”
叶柔斜了他一眼，“我和他没可能的，再说了，我不信你真想让手下的艺人谈恋爱。”
就是因为不可能才会开这样的玩笑，杨杰文笑了笑，而后又转了话题，“《幻烟》那边你怎么看？”
“就像你刚说的，事出诡异。”说到这儿，叶柔一顿，忽然脑子灵光一闪，“你说……有没有可能对方的目的不在于换角？”
“什么意思？”
“换角的成本太大，也不太现实，明眼人一看都会觉得不可行，可对方偏偏还是这么做了，就像……是在催着我去采取点什么措施一样。”叶柔猜测道。
杨杰文沉吟了一会儿，把这番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然后说道：“你说的有点道理。”随后神色一紧，想是想到了什么，“该不会是渣男？”
叶柔也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不好说，《幻烟》这次拉的投资有好两家，好像和查南安都没什么关系。我们还是先回去看看到底是哪方在动作，才能知道对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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