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死对头
吧台内，服务员匀称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毛巾，一下一下认真擦拭刚洗过的杯具。
头顶昏暗的灯光洒下来，拂过他的脸，更显其轮廓深邃。他垂着漆黑的眸，有半张脸洇在阴影中，整个人看上去透着一股朦胧感，好像隔着一层雾，看不真切他本来的面貌。
库溪坐在吧台椅上，盯着服务员的脸，问道：“你是服务员吗？”
问完，库溪才发觉自己问了句废话。
服务员没有回答她的话，双手利索地擦着酒杯，将酒杯擦得通亮剔透。
库溪挑眉，这个服务员似乎有点个性。
酒吧里其他服务员见了客人，满脸都洋溢着快要盛不下的热情。这位服务员像欠了几百万的外债似的，满脸写着生人勿近。连有人来搭讪也不理。
库溪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敲着吧台，眼睛望向服务员，装作语气不满：“你们这里的服务员都是这个态度吗？”
服务员闻言，停下擦拭的动作，抬起黑曜石般的眼眸，淡淡道：“请问您要点什么酒？”
一开口只有生意，这难道就是服务员的自我修养？
库溪扫过吧台上面的价目表，随手点了一杯酒，“这个。”
服务员看了一眼，利索地转身从酒架上取出三瓶酒，同时夹了三块冰放入摇酒器，再用量酒杯分别从三杯酒中取出精确刻度的酒，倒入摇酒器中，用力摇晃。
修长瓷白的手夹起马天尼杯的杯脚，摆放在吧台上，加入几块冰，将摇酒器中酒倒入，再在杯口饰以一片柠檬。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干净利索。
库溪盯着吧台上的成品看了又看。
酒呈蓝色，中间几块透明的冰漾出一点浅色水纹，隔着玻璃杯看上去，好似在夏日悠闲惬意的海滩，吹着暖暖的海风。
库溪很满意，将酒往前一推，递向服务员，“这杯酒送给你，谢谢你为我说话。”
服务员垂着的平静眸子闪过一丝讶异，他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好一会儿，道：“我不认识你。”
潜台词：也没为你说过话。
说完，服务员不再看她，挽起袖口，转身去清洗摇酒器和量酒杯。
这时，刚才在不远处谈论八卦的那两个女生走了过来。
两人靠近服务员，小心翼翼地试探：“你是新来的吧？以前都没见过你。”
服务员继续清洗杯具，没有回话。
两个女生不死心，鼓起勇气问道：“小哥哥，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不能。”服务员头也没抬，神情冷漠，直接拒绝。
两个女生碰了一鼻子灰，没好意思再纠缠，转身遗憾地走了。
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吧台上坐的那个穿着一身运动服、头发随便一扎的女人，就是她们刚才谈论八卦中的女主角。
等人走后，库溪灵机一动，饶有兴趣地望着这个服务员。
她不动声色的将手机塞进口袋，然后站起身，一脸惊愕，“我手机呢？”
她四处找了找，没找到，慌张地看向服务员，“我手机好像掉了，你能不能用你手机给我打个电话？我看是不是还在酒吧里。”
服务员的目光落在神情慌乱的库溪身上，沉默片刻，他拿起吧台的座机，“报号码。”
库溪盯着吧台上的座机：“……”
白瞎了她这么好的演技。
库溪假模假样地在身上拍了两拍，“哦，找到了，原来被我放口袋了。”
服务员瞥她一眼，像是猜到似的，一点也不惊讶，淡定地放下座机，继续忙自己的事。
库溪心虚地笑了笑，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点亮屏幕，这才看到上面显示的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纪小晶打过来的。
纪小晶怎么打这么多电话过来？难道公司里出了什么事？
库溪正要回拨，纪小晶一个电话又打了进来。
库溪点接听，“小晶姐……”
话没说完，对面噼里啪啦问了一大堆：“库溪你去哪儿了？你怎么还没回来？我打你这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你在哪儿？”
酒吧里太吵闹，库溪没有完全听清，她只问：“小晶姐，有什么事？”
“出大事了，有人拉横幅来公司门口抗议，你快回来！”
横幅？抗议？库溪觉得问题有点严重，她关了手机，径直往外走。
吧台内专注地擦着酒杯的服务员这时微微抬头，颦起双眉，打量着直往外走的高挑身影。这个女人，似乎有点眼熟。
“苏总。”酒吧经理走过来，站在服务员身后，提醒道：“苏总，四点了，您四点半还有个会议。”
苏誉的思绪被打断，神情有些不悦，他脱下手上的透明手套，解开上身的工作服纽扣，往工作间走去。
酒吧经理跟在苏誉身后，询问：“苏总，您明天还过来吗？”
“不过来。”
酒吧经理暗暗松了一口气，不少搭讪的女孩子在苏总面前碰了壁，都跑到他这儿套消息，他又不能透露出苏总的信息，只得编谎话瞒过去。
苏总明天不来，倒也是好事。
库溪出了酒吧，坐上车，系上安全带，一踩油门，直接开到公司门口。
她透过车窗看见公司门口整整齐齐站了两排人，拉着横幅，不停地叫喊，“换人！换人！换人！”
十几个人愣是喊出几百人的效果，气势之大，直达云霄。
库溪：“……”
现在下车会被打吗？
库溪转动方向盘，绕了路，开进稍远一点的车库，再坐电梯直达29层。
刚进公司，纪小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拉起她的手，不由分说：“你可算回来了。快，跟我去楼上开会。”
库溪抽回手，问：“什么会？”
“如果我猜得没错，是关于你被抵制，怎么解决的会议。”纪小晶说。
“哦，那你去参加吧，回来告诉我结果就行。”
库溪往沙发上一趟，她有点累。今天出去逛了大半天，实在没精力去开会。
纪小晶见识过库溪的脾气，也不强劝她，临走前只说：“你看看热搜，回头要感谢一下关振越前辈。”
关振越？
库溪翻身将手机拿出来，点开热搜一看，原来是关振越出来澄清，说他有严重的腰间盘突出，库溪拉他起来是为他好。
库溪这两天名声很臭，谁都不愿意和她搭上关系。关振越这个时候能发声，确实很难得。
是得好好感谢一下。
库溪坐起身，想了想，点开购物软件，选了一副膏药，正要购买时，顿了一下。
她又不知道关振越的住址，怎么寄给他呢？
关振越来公司录节目，签了合同，合同上应该有地址。
库溪起身去找宋导，她敲了敲宋导办公室的门，没有人回应。看来宋导也上去开会了。
库溪往办公室扫视一圈，办公室里这时候空无一人，库溪胆子大起来，毫不犹豫推开宋导办公室的门，走进去，在宋导的办公桌上找到了合同。
库溪在手机上输入地址，买好膏药，将合同放回原处。
正要出去的时候，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
库溪透过办公室磨砂玻璃下面的一小片透明玻璃，清晰地看见两双腿贴着办公室外壁走进来。
库溪一时心虚，躲进了桌子底下。
刚躲进去，她就察觉到不对劲。
不是，她为什么要躲？
她只是进来看一下合同上面的地址，好好跟宋导说，宋导会理解。
但要是她躲在桌子底下被发现，那就不是一句两句能解释清楚的事情了。
库溪动了动身子，正要出去，突然听见一个尖细的女声在问：“他们都去哪儿了？”
库溪一愣，这个声音她在往期的节目中听到过。
是尹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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