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这是王维诗里的男人
独自回了房间，梁绯躺床上做了几个俯卧撑，随即一个翻身躺平：“今日运动量超标了，好好休息一下。”
奖励自己一桶老坛酸菜牛肉面。
叼着塑料叉子还没等泡面泡好，骚明电话打过来了。
梁绯接通电话：“干啥，公司破产了吗？”
梁总不在家，肖总暂代董事长职权。骚明不满道：“卧槽，这是对我的管理水平存在质疑啊，没破产，好得很。”
梁绯掀开泡面，滋溜了口：“那你给我打电话干啥？”
肖明问：“你睡了吗？”
梁绯：“睡了睡了，现在跟你说话的是狗。”
“干嘛骂自己啊，虽然你有时候确实挺狗的。”骚明笑嘻嘻问，“年糕学姐在不在旁边？”
梁绯回答：“不在，她跟金嘉儿和宁洛一间屋，我自己一间屋，没办法，级别摆在这，领导都是有资格住单间的。”
“你这也不行啊，好不容易和年糕学姐一起出趟远门，都不知道把握时机，既然施诗姐主动退出了，那你俩就好好处呗，争取明年生个崽崽出来，我也混个干爹当当。”
“哦对了，你还跟施诗姐有联系吗？”
梁绯沉默了会:“你说啥？”
“你和施诗姐还有联系吗？”
“上一个问题。”
“年糕学姐在你..”
“不是，再上一个。”
“你睡了吗？”
“睡了，滚。”
第二天早上，梁绯正睡着懒觉，还是年糕打电话喊他下楼吃早餐。
几个小姑娘对这里充满好奇，想早点出门到处看看。
梁绯头回领略西南的风土人情，年糕之前倒是来旅游过，去的都是些名胜古迹，名气响当当的景区，目前大家所在的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估计说出去全国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没听说过。
一路过来，给梁绯的直观感觉就是，穷。
他下榻的酒店已经是整个县城最好的了，装修甚至还比不上一些大城市里的快捷酒店，更不要说那些星级宾馆，但胜在环境不错，干净卫生。
梁绯有理由相信，肯定是县里领导专门叮嘱过店家，把安排给自己的这两间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好好打扫了一番。
一夜孤枕安眠，早饭也是在酒店的餐厅解决的。
年糕往荷包蛋上淋了几滴酱油咬了口，溏心从里面流了出来，她抬头环顾四周，就看见不远处，昨天把他们从机场接过来的小陈坐在另一张餐桌上吃早饭。
见状，年糕问梁绯：“哎，那位陈先生是县府办的吧，他就跟着我们啦，手头上的工作都不用管啦？”
梁绯吸溜着一碗米粉，他可太爱这种香辣口的米粉了，直接炫了两大碗：“哎什么哎，我没有名字的啊，就不能尊称我一声宝贝吗？”
“狗东西，姐姐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宁洛和金嘉儿纷纷望向年糕，心中暗暗叫好，棒啊，棒啊，赞你奈斯，就该对梁绯这么凶狠。
梁绯手伸到桌下，在年糕大腿上捏了一把，被踢了脚也觉得很爽，说道：“陈哥最近的工作就是陪着我到处逛逛。”
“为啥？”年糕问。
“因为我是贵客。”
“啧，啧啧啧..”
梁绯摊手：“真不是梁总我装逼，搁明海，大佬云集，我就是个弟中弟，可到了这，我可就是实打实的潜在投资商了，虽然我玩的是互联网，不能造工厂，不能在当地制造就业岗位，但捐个学校，捐个款什么还是可以的。”
“如果我真的捐了，那么陈哥的陪同就有了意义。”
金嘉儿听了，有些吃惊：“真的会这样吗？”
“不要把所有地方都当成明海，也不是没个地方财政都像明海那么阔，卖块地都是天价。”梁绯说道，“打个比方，我要拿一个亿找明海市的相关人员说要投资，人家看都不带看我一眼的，可要是到了这，整个县的领导班子都得亲自登门拜访我。”
年糕眨眼：“那你捐款吗，准备捐多少？”
梁绯掏了掏兜，里面正好还有昨儿去小店买薯片找零的三个钢镚儿，丢桌上：“够不够。”
年糕回想起刚才梁绯吹得牛逼，呵呵一笑：“要是这个数，我估计当地县府的看门大爷都不带看你一眼的。”
不用急，看看县府办的小陈这几天会带梁绯去哪儿逛逛，这可不是随便逛的，每一个地方都有去的理由。
香蕉直播派出的那几个户外主播已经蹬上山地自行车去游山玩水了，这帮人装备齐全，野外生存能力max，完全是职业级的，所以才能脱颖而出，有个还号称香蕉贝爷，号称可以凭一把匕首在野外活上一个月。
梁绯清楚，他在吹牛逼，他也清楚自己在吹牛逼，因为这个牛逼就是梁绯帮他吹出来的。
年糕在读本科时候曾经跟学生会组织的支教团队到偏远地区做过志愿者，所以她对当地的学校很感兴趣，想去那看看，小陈二话不说，开上车带着四人往学校去了。
小陈开着车，对年糕说道：“年小姐...”
年糕忙摆手：“陈哥，你喊我年糕就行了。”
“好的，年小姐。”小陈笑呵呵答应下来，“我带你和梁总先去咱们这的一所职业学校看看，那里的学生大部分都是直过民族，应该能反应咱们当地的一些教育风貌。”
“哎对了，梁总，几位女士，你们知道直过民族吗？”
梁绯自信道：“陈哥，实不相瞒我们都是985的高材生，知道直过民族是什么意思，您继续...”
“学长，直过民族是啥呀？”宁洛睁着大眼睛，好奇问梁绯。
梁绯看了眼宁洛，又对小陈说道：“她不是，她的明海大学入学资格是花钱买的。”
小陈笑着解释道：“直过民族，顾名思义，就是指新中国成立之后，直接从原始社会跨入社会主义社会的民族，换句话说，就是直接从原始状态进入了现代社会。”
“最早开始啊，他们连和外界最基本的交流都做不到，几十年下来，也融入社会了，但在教育这块，还是不够重视。”
金嘉儿听完问：“比如呢？”
小陈想了想，举例道：“比如吧，他们并不愿意接受教育，也不想学习技能，拿着国家的补贴，自己再弄些农作物拿到县城卖，能换点酒就成，这倒不是他们懒惰，而是自古以来他们就是这么生活的，同时，也不支持自己的孩子出山上学，他们更希望小孩早点打工，然后再结婚生孩子。”
“现在县府每年派专门的技术人员进山，教村民们种植，养殖技术，我们这的柑桔很不错，等会我给梁总和几位女士去买一些来尝。。”
顿了顿，小陈说道：“以前山里有很多十五六岁就当爹妈的，村里摆一顿酒就算结婚了，根本不领证，这些年好多了，因为我们尽可能的把孩子们都往学校里塞，高中考不上，就进技校学技术，以后起码不用再吃特困补贴了。”
几个城市里来的女孩听完都若有所思，年糕看向梁绯，努努嘴：“你怎么看？”
梁绯上辈子是到基层挂职过的，那儿穷的跟这里不相上下，对此有直观感受：“很正常，我们国家太大了，人口也多，想要平衡各种资源非常困难。”
小陈听了点点头，赞同道：“梁总说得对，我们这除了风景好些，其余真的没啥了，要资源没资源，火车高铁也不从这过，没有任何竞争力，想要出头，年轻人只能走出去。”
聊着天，车子已经来到一所职业技术学校门口，几人下了车，小陈显然出发前就已经和这里的负责人沟通过了，校长一听有大城市的大老板过来，早就带着人在校门口等候了。
校长四十来岁，身材矮壮，戴副看着就有些年代感的眼镜，见到梁绯后热情的上前握手：“梁总你好，我是这里的校长，我叫张天福。”
“张校长您好。”梁绯双手递上前和张天福握了握，微笑道，“陈哥说这里是省级优秀职业技术学校，我慕名来看看，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欢迎，热烈欢迎。”
张天福看了眼梁绯身后的三个女生，笑呵呵点头问好，随即领着梁绯进了学校：“梁总，我先带您到教学楼和实训基地看看。”
一行人走进学校，操场上有许多学生正在上体育课，梁绯等人格格不入的气质和穿着立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有的人还以为是有明星到学校里来了。
年糕仔细观察了学生们，发现他们很多染了头发，女生会打耳洞，涂很低劣的指甲油，明明是爱美的，可却又显得脏兮兮的感觉。
几个女生也在看年糕，看她身上干净漂亮的衣服，再低头看看自己寒酸的穿着，眼神中的情绪很复杂。
年糕追上梁绯，小声问：“我是不是穿得太花里胡哨了？”
“不是，你只是不属于这里，跟你没关系。”梁绯摇摇头，对年糕说道，“不要把自己当救世主，你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我也没有。”
参观完几间教室，梁绯被张校长请到了会议室，年糕领着金嘉儿和宁洛，忽然说：“我们想再逛逛，可以吗？”
“可以，我让咱们学生处的处长跟着几位女士。”
张校长对身后一个女教师说了几句话，那名女教师热情领着年糕几人去别的地方了。
梁绯在会议室和张校长聊了几句，一个青年教师拿着相机拍照，摆拍结束，才正式切入正题。
张校长笑得很激动：“梁总，我之前听陈副主任提起过，您在明海有一家互联网公司，是做网络直播和电商的，您看看，能不能给我们一些建议，具体..”
“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贵校可以派遣一些青年教师到我的公司实习一段时间。”
梁绯主动说道：“张校长，以后电商会是个非常大的就业口，贵校有汽修，烹饪等技术班，完全也可以走在同行前列，把电商纳入教育，我想应该会有很多孩子对这个感兴趣的。”
张校长听了，立刻点头：“您说的很对，其实对我们来说，哪怕孩子们今后只能去做个客服也是好的，起码比一辈子窝在山里要好得多。”
来这肯定得出点血，但梁绯非常乐意出这个血，当即就敲定了，给学校捐一批电脑用以教学。
出了会议室，张校长陪梁绯又说了会话，等上课铃响后就告辞了，他还要去给学生们上课，这里非常缺老师，哪怕是校长也有教学任务。
梁绯婉拒了几个学校中层干部陪同的建议，自己下楼，在操场找到年糕，发现三个女生被一帮学生围着，大家屏息凝神，都没什么人说话。
梁绯凑上去一看，原来年糕在帮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化妆。
女孩原本涂了很劣质的口红，眼睫毛耍的眼睑周围都是黑乎乎的，此刻她正挺直腰板坐着，由年糕用卸妆水抹掉脸上的粉底和眼影，从包包里掏出一大堆梁绯都不知道派啥用场的化妆品。
年糕动作轻柔但毫不拖泥带水，只用了十几分钟，就给女化好了一个非常适合的妆容。
“哇！！”
看着已经大变样的女孩，周围的女生纷纷发出了惊羡的感慨。
年糕满意的看着女孩，然后笑着说：“大家都排好队，我一个一个给你们化，不要急，女孩子都有份。”
梁绯也没制止，在旁边等了足足两个小时，直到中午时分，年糕的眼影盒都见底了，才结束。
年糕很开心，觉得自己做了件很小但能让这些女孩子开心的好事，看见梁绯后，立刻扬起大大的笑脸，好像在等待梁绯的夸奖。
“走，吃饭去，校长说要请我们吃饭。”
梁绯笑眯眯牵起年糕的手，问：“累不累？”
“有点，但是开心。”年糕乐呵呵道，“她们都好单纯，特别美好。”
“确实。”
梁绯看着年糕说道：“可你给她们化着妆，她们就连课都不去上了，一上午都没上课哎。”
“啊？”
年糕完全没想到这茬，眨了眨眼，说话磕巴：“可，可也没有老师来喊啊。”
“那些老师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当然不可能来制止你，因为我刚刚给这所学校捐了五十台电脑。”
梁绯对年糕说道：“你给她们化妆，她们就不想上课了，信不信，就算这个妆完全花了，她们都舍不得卸掉，一整天都照镜子，根本不会把心思放课本上。”
“然后开始幻想，大城市来的女孩真幸福啊，真好看啊，我们不要上学了，也去大城市吧。”
梁绯问年糕：“你觉得，这些连普通话都说不好，也没有技术的女孩，年纪又小，真要去了大城市又能做什么呢？”
年糕愣愣不说话，梁绯看了眼这所只有两栋教学楼的学校，语气平淡：“学校是最好的地方了，能让他们多待几天，就多待几天吧。”
“社会哪有那么好混啊。”
挂了一下年糕的鼻子，梁绯笑着说：“我可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哦。”
“我，呜呜...”
年糕嘴角朝下，自责的很：“我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啊，我，我还把化妆品送给她们了，那怎么办...”
梁绯摆摆手：“没事，我跟校长说了，待会挨个去收，然后再赞助学校开设一门化妆课，化妆师这个活倒是挺吃香的。”
梁总不是一般的男人，梁总是王维诗里的男人。
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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