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临近期末，江余的确很忙，每天三点一线，连去图书馆的时间也没有。
浴室的水声淅淅沥沥，她抬头看了眼，又撕开一袋面包，叼着面包，一边吃一边翻书。
“是谁进去了呀？”
没人说话。
江余的手指在书页上顿了下，缓了几秒，还是应了声：“周溪吧。”
“她进去怎么不说一声呀！”林见欣撇了撇嘴：“我衣服都放里面了。”
江余有些不知道怎么应。
话茬是她接的，不应又很尴尬，她随口瞎扯了句：“她可能没看见吧。”怎么可能没看见，她自己都不信。
所幸林见欣没再这个话题，她突然问：“江余，你明晚有没有什么安排？”
“啊？”江余没理解，她摇头：“没有啊。”
“没有吗？”林见欣又问了遍。
江余想了下日子，她理解了：“明天是平安夜啊。”
她翻了下书页，随口道：“我才记起来。”她确实对这些节日不敏感。
“那你想不想去看演唱会呀？”
江余被问懵了，她当然知道林见欣的意思。只是，她跟林见欣认识那么久，从来没有一起出去过。
她斟酌着字，委婉地回：“期末考试太多了，估计没时间出去。”
林见欣“哦”了声，恰好周溪出来，她拿着毛巾走进了阳台。
江余翻着书页，又拆开了一袋面包。
陆陆续续吃了好几袋，等到她洗漱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
她闭着眼躺在床上，耳边已经没有了窸窸窣窣的水流声，可还是睡不着。
江余翻了个身，实际上她眼睛挺疲倦的，可脑子却异常清醒。
她想起自己刚上初中的时候，第一次知道平安夜，第一次知道平安夜要吃苹果，意味着平平安安。
她先是跟在室友的后边，在食堂买了两个五块钱一个的红苹果。
沙沙的，很好吃，江余现在都还记得。
晚上，拿着卡在寝室楼下的电话亭打电话给妈妈。那个时候，她每隔两三天就会打一通电话回去，因为想家，想爸爸妈妈。
她每次听到爸爸妈妈的声音，她都很高兴，仿佛回到了家中，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她迫不及待地想告诉他们，她今天怎么样，遇到了哪些有趣的人，看到了哪些有趣的事。
她跟他们说，今天是平安夜，要吃苹果。
爸爸妈妈说，要好好和同学老师相处，要好好学习，好好考试。
那时候的她心里闷闷的，很乖巧地回了声“嗯”，可那种很想倾述的感觉，却逐渐消失了。
江余翻了个身，轻吁了一口气。
有时候她都觉得很奇妙，有些细节，隔得那么久远，她都还能记得，连当时的语气，她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脑子里天马行空，越想越精神。
江余索性打开了手机，随便刷了刷朋友圈。
先是给发小的朋友圈点了个赞，把照片放大、缩小，选了张最好看的保存了下来。然后往下滑，看到了徐敛发的朋友圈。
是两人和一只大型玩偶的合拍，看上去……傻乎乎的。
江余莫名想笑，她随手点了个赞。
她放下手机，开始闭目养神，睡意逐渐袭来。
江余醒来的时候是十一点，她撩开床帘，发现寝室空无一人。
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点个外卖后下床刷牙。
看来大家都出去玩了，江余眉眼弯了弯，打开一首歌，开始外放，一边哼着调子一边整理知识点。
直到晚上七点，寝室还没人。
窗外呜呜的风声，听着都冷。
记完知识点，江余打开手机，正好弹出几条消息。
是徐敛的。
江余点了进去。
「你在寝室吗」
「有时间下个楼呗」
「期待jpg」
江余看了下时间，是半个小时前。
她抿着唇“嘶”了声，想着要怎么回。
这意思，是他在她寝室楼下？
江余舌尖抵着牙尖，有些苦恼，她怎么没早看到？
不过，徐敛应该不会还在楼下吧。都半个小时了，不能吧。
她一边懊恼一边敲着字。
「我在寝室，刚刚没看手机，怎么了？」
徐敛回消息一向很快。
「没事没事」
「我等你」
江余懵了下，这就是……还在下面？
她有些不能理解，一边回消息一边换衣服。
江余刚出寝室楼，就被寒风吹得一哆嗦，揣紧了口袋低着头快步走。
“江余。”
有人拉住了她的臂弯，混着笑的声音传来：“去哪啊，我在这儿呢。”
江余拢紧衣服，懵懵懂懂地看向他：“你怎么来了？”
徐敛走近了几步，帮她戴上圣诞帽，往下拉了拉，正好遮住她的额头。
耳边还有风的声音，好像不那么冷了。
江余愣了下：“今天不是圣诞节……”
“我知道。”徐敛笑了声，他注视着江余，声音裹着风声，清澈又动听：“平安夜快乐。”
他把苹果放在江余手心，江余听见他喊她的名字。
“江余。”
“祝你平平安安。”
晕黄的灯映着，把影子拉的好长。
江余仰着头，看他，少年目光温柔，如涓涓溪流，揉着水色。
她捻着手中的苹果，仿佛能闻到苹果的清香。江余扬了扬手，朝他歪头，眉眼弯弯：“谢谢。”
晕色的光下，她朝他笑着。红色的圣诞帽，衬得女生更白。
徐敛有些不敢正视，却又不想移开眼。
江余突然想起了初一，“说起来，你是第二个在平安夜送我苹果的人。”
“第一个是谁？”徐敛脱口而出。
问完又觉得不对劲，正想着说点什么，江余笑着看他，带着点皮：“第一个是我自己呀！”
徐敛反应过来，嘴角不自觉弯起。
那他还是第一个。他很荣幸，但又有些心刺。
“我们那边都不怎么过节的。”江余自顾自说：“我记性不好，总是忘事。一年那么多节日，真的记不来。”
好几年过着过着，连自己的生日当天都不知道。
徐敛揉了揉她的头，说了句：“没事。”
江余望向他。
徐敛对她说：“我记得。”
云城的冬天还是冷的，寒风刮过，江余缩了缩脖子。
女生鼻尖微微泛红，徐敛给她拢了拢衣服，笑道：“上去吧。”
而后又打趣着补充：“不是考试多忙吗，快去复习吧。”
江余脸上红了下，这个时间还是有的。
她往后挪了挪，歪着头看他，语调上扬：“那……我走了？”
徐敛有被她可爱到，笑着点头。
江余走到拐角的时候，听见有人在喊她。
“江余。”
她回头。
江余听见他说：“还有四个小时，圣诞节快乐。”
少年站在灯下，似乎在发光。
江余笑着应他：“你也是。”
江余回到寝室，两手撑着自己微微发烫的脸蛋，捂着脸傻笑。
怎么会有徐敛这么好这么好的人啊。
她把圣诞帽戴在了床头的皮卡丘头上，看了眼手机，一本正经地对它说道：“还有三小时五十分钟，圣诞节快乐。”
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玩着帽尖的小红球。
江余的目光落在又大又红的苹果上，眉眼染上了笑意，还是很高兴。
这确实是她第一次在平安夜收到苹果，于她而言，所有的第一次都是珍贵的，值得挂念和珍藏在记忆里的。
她咬了一口，甘甜可口，带着点沙沙的，吃起来口感特别好。
江余想起了初一的时候，有个室友随口跟她说，从来没有收到过苹果。她当时是怎么做的，现在想想，都觉得天真的可以。
她想给那个人一个惊喜，定了凌晨五点的闹钟，拿着包装好的礼盒，轻手轻脚，满是期待和兴奋，把苹果放在了她的枕边。
她那时候想，自己也不曾收到过苹果，不曾感受到被在乎，但她希望她的朋友能感受到，有人会在意并记住她的每一句话。
后来呢。
江余把皮卡丘随手扔在角落里，撑着脑袋。她不太记得了，总之，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事。
发了几分钟的呆，江余打开电脑，开始重新整理知识点。
她侧躺在床上，边默读边记忆。睡意逐渐袭来。
江余是凌晨一点醒的，被惊醒的。
闭着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睡着，她揉了揉眼睛，索性打开了手机。
弹出了几条消息，点开微信的置顶，她眉眼染上笑意，江婧这个夜猫子，怎么又熬夜了。
【江余江余，圣诞节快乐！！！】
【我今年是不是又是第一个跟你说圣诞快乐的人！】
江余的目光定格在00:05，没忍住坐直了身子想笑。她裹着被子，脸上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
江婧是第一个和她说圣诞快乐的人，一直都是。除了刚上初中的那段时间。
她退出对话框，发现徐敛也给她发了圣诞快乐。
居然还是守着零点发的，江余猜想着，是不是群发。
她点了进去。
【江余同学，圣诞快乐啊。】
后面还跟着个可爱的表情包，是她经常发的。
她盘着腿坐在床上，嘴角忍不住上扬，不是群发的。
她在对话框输入一行字，想了想，又给删了，然后退了出去。
她点开江婧的对话框，看了好一会，每年都会收到，还是很高兴，而且今年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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