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初遇
天长了,晚上吃了饭,张晓华来找林晚。跟林晚说今天她去镇子上都买了什么,另外她哥哥张晓军给她来了信还寄了东西。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张晓华就回知青大院了。正好林晚要出去挖野菜,白天要上工,趁着天长,林晚上后山上走一走。
林晚背了个背篓出门连着送一送张晓华。走到半路,两人就分开了。林晚走到村后上了山,山上稀稀疏疏长了些低矮的山杏子树,树上的杏子早让孩子们摘走了。这个时候没什么吃的,山上的野果子是这个年代孩子们唯一期盼的,附近的野菜也早让孩子们挖走了。
春天是吃野菜的季节,可是野菜也吃不了几天,长得老了就不好吃了。所以林晚趁着现在,赶个春天的尾巴。
只是,她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在林子里乱逛。
“谁?”那人听到脚步声,忽然转过身,厉喝一声。
林晚吓了一跳,听声音是个男人,激灵一下打了个寒战。转身就要跑,可到底没有男人腿快。“我,我路过。”
“那你跑什么?”男人一脸青青紫紫,额头还有个鸡蛋大的包。
“我不认识你。”林晚这个时候镇定了下来,看着样子,这个男人就是早晨来的那个被下放的了。
男人冷冷看着林晚,这个时代标准的乡下女子打扮,虽然长得不错,但是他可没有忘记自己蛇蝎心肠这个词。于是说:“不许把你看到我的事情说出去。”
“我说啥啊?”林晚有些无语,她就知道他是下放来的,其他一概不知能说啥?
“最好如此。”男人警告的看了林晚一眼。
林晚点头应是,小心翼翼地问:“我能走了吗?”
男人转身先走了。也没和林晚说一句话。林晚倒是松了一口气:“莫名其妙。”本来挺好的心情,现在一点也不好了。
于是林晚背着一开始挖的半篓子野菜就下山了。天色也不早了,又碰见这么个事,她怕再待下去,一会儿再有个啥事,还是回去吧。这个时候,虽然村里人淳朴,可以保不准个万一。
转过天,林晚就听林三哥回来说:“现在咱们分到的活都轻快了不少。脏活累活都让那些下放的干了。”
“你咋知道的?”林晚问。
“嘿嘿,我能不知道?咱们村后头牛棚那几个天天挑粪,可惜了,里头还有个教授呢!”林三哥虽然不爱读书,但是到底对做学问的人还是有几分敬重的,只不过这世道啊——
“你少打听那些人的事,对你没好处。”林父说,他也听说了,据说那些人定期还要去被批、斗呢。
“我也没故意打听,这都是别人主动跟我说的,我总不能捂着耳朵不听吧。”林三哥觉得他收到了天大的冤枉。
不过林父也没管他,径自抽着大烟袋。
“挺大个人了,别成天没有个正形。”林母说了林三哥两句,就去忙自己的,林晚习以为常,只能对林三哥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抱着书去学习了,自从那天在林子见到那个男人,她就再也没上过山,还是在家学习安全。
林三哥讨了个没趣就出门了,半大小子可闲不住。
“国文,快过来。”平头青年看见林三哥就喊。
“咋了?”林三哥慢悠悠地走过去。
“我有好东西给你看看。”平头青年兴冲冲地说。
“不是说了,老实点,现在可不太平,别把自己整进去。”
“放心,哥们儿心里有数。”平头青年说完,不耐烦地说:“你到底要不要看?”
“看看看,哪呢?”林三哥连忙顺着平头青年的话说。
男子把衣服袖子往上拉了拉,漏出小臂上的机械表,说:“瞧瞧,瞧瞧,这可是哥们儿费了老大劲弄来的。”
“哪弄的?”这个时候的手表可不多,林国文他二哥在部队也没往家里寄过手表票,这东西金贵就是既得有钱还得有票,要不正规渠道你也买不来。
“我有个哥们儿混得好,他家有关系,最近闹得凶,他哥哥进了革、委、会,啥好东西没有?”林三哥看见他这哥们儿得意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心里却说:那不就是抄家抄来的。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对方就跟林三哥说,“等你有时间,跟哥们儿去县里,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再说吧,你还不回家,我可得回去了,明天还得上工呢。”
“嘿,你还干活干上瘾了,要我说,一年到头地里刨食也没几个钱,还不如跟着兄弟混。”
“我要真跟你混,我爹就该打断我的腿了。还是这样好,大家都安生。”林三哥不在意地说。
“行,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平头青年说完就挥手和林三哥告别走人。
林三哥后来都挺老实,然后他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林晚身上,这天林晚又在看书,他就凑过去,问:“你这天天看书,有啥好看的?”
“没啥好看的,这不是呆着无聊吗?”林晚抬头扫了他一眼,问:“你怎么没出去玩?”
“最近不太消停。”林三哥挠了挠头说。
“你不是路子野吗?”
“啥叫路子野,哥哥那叫人缘好。你看哥哥往外边一走,谁不得叫声三哥?”林三哥得意洋洋地说。
“说你胖,你就喘上了啊。”林晚合上书,站起了起来。
:“怎么,不看了?”林三哥看林晚收起了东西,就说:“要不哥领你出去玩去?”
“行,去山上溜达溜达。”林晚最近都没怎么出去,除了家里就是上工,除了看书,这个时代也没什么娱乐。
“上山干啥去,都要天黑了。”林三哥有些纳闷。
“我就是想去那边转转,不上山也行。”林晚自从听说下放人员里有个教授,就一直想去看看。但是那些人就在牛棚那边不允许四处走动,村里人也不去那边凑热闹,仿佛没有那些人一样。
“那边有什么号转悠的,还不如去小河沿,那边人多,还能捉几条鱼,嘿嘿。”林三哥说着乐道,“要不摸点田螺也行。要不我去弄,弄回来炒着吃。”
“你不是说陪我溜达溜达,这还没走多远就想自己溜了?”林晚无语的说。
“哪能,这不是嘴馋了吗?”林三哥连忙摆摆手,对林晚解释道。
“昨天你去大哥家,没管你顿好的?”林晚觉得林三哥太夸张了。
“那就别提了,大嫂不是在食堂吗,剩下的饭菜从食堂拿回来的,肉菜都没了。”林三哥不在意地说:“我总不能让人家再给我再做一个吧?”
“大哥和大嫂也说了,这在食堂上班就是好,连饭菜都省得自己做了,剩下啥就打包回来也不用另外掏钱掏票了。食堂的人自己不说,谁也不知道。”
“要我说,哪能不知道呢?”林三哥说。
“那大哥和大嫂挣的钱不就都能攒下来?”林晚倒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随口一说,不过林三哥却说:“早知道这份工作这么好就应该你去。”
“这话你可别乱说。再说人家本来就是想把工作卖给大哥的,大哥成了亲自然想让大嫂离得近点儿,你不懂。”
“我有啥不懂的,不就是自私。”林三哥撇了撇嘴。
“那大哥也没想到爹娘会把他们分出去。”林晚给林国栋辩解了句。
“那还不如不让他们分出去,一起过也没啥。”
“你是觉得没啥,日子久了就该闹矛盾了。就比如现在,你也知道食堂的工作好,他们吃喝都不用花钱,剩下是人家小两口的了。这要一起过能没有怨言吗?人家到时候不说爹娘和二哥,咱们两个就该成了矛盾的导火索了。”
“凭啥?”林三哥一听就瞪大了眼睛说:“咱两也不是没干活,吃的粮食咱们也出工出力了。”
“你看,这就是个假设,你都跟我急眼。可你说咱们一年到头能挣多少工分,换成钱还不如大嫂一两个月的工资高呢,更别说还有大哥的。时间长了搁你你乐意?”林晚倒是没什么大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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