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极阴
阴湿的天气，恶臭的尸体，惊恐的人类。
宋迎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船上的小房间里，而段域正坐在他的身边。
他其实没有受一点伤，但因为意识进入其他的灵魂，又受到了刺激，此时意识十分薄弱，在被段域救出去的瞬间，他倒在了段域的怀里。
“哥哥。”段域单手撑着脸看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情绪，但却知道他的心情算不上好，但也没有差到极点，“就算我会拼尽全力救你，你也不能以身犯险。”
闻言，宋迎半靠在床头，微微垂眸看着他，因为还没有完全缓过来，他的声音很轻，“好。”
说这话的时候，他微微地笑，淡淡的笑容挂在脸上，十分温柔。
段域忍耐了一会儿才控制住把他抱在怀里亲的冲动。
寂静之中，宋迎看见不远处的门哐啷了一下。
“到了吗？”他下意识下床，走到门边。
他打开门的一刹那，突然和门外面的一群人面面相觑。
门开的太过于出乎意料，以至于门外的人都还没来得及跑。
就这么看着，一边人表情有些诧异，一边人表情各有风味，有的惊恐，有的尴尬，有的奸笑……
那群西装革履的领头犯“案”的人讪笑道:“我们就是路过，路过哈。”
话音落下，他便晃荡着两个胳膊，想要不禁人注意地离开。
“等等。”宋迎开口唤住，“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眼下这个情况，宋迎也大概理解了刚才的哐啷声，应该是那群西装革履在门外做些什么，不小心撞到了门。
也让宋迎误以为是到岸了。
不过他们这各人各色，到底是干了什么好事？
“哈哈哈哈……”带头那人干笑了几声，掩饰性地遮了遮嘴，“没什么，没做什么，就看看，看看昂……”
见他们不说，宋迎也没办法，只好看着他们走了。
“他们这样或许是看到了我们。”段域冷不丁地开了口。
闻言，宋迎回头看过去。
他正看着自己，此时正好四目相对。
宋迎却发现对方的表情不仅不恼，还有些爽。
“嗯？”他疑问道。
段域接着话茬继续往下说，“他们应该是看到了你晕在我怀里。”
“然后？”
“然后我把你抱上船。”
“怎么抱的？”
“因为你很轻……”
“直说。”
“公主抱。”
宋迎怎么听怎么觉得他的语气里带了些笑意。
段域指了指自己的肩膀，“那时候你的头就放在这儿。”
“可是这又怎么了？”宋迎疑惑道。
“这确实不算什么。”
他紧接着说，“但是因为你靠在我肩上，闭着眼睛，太可爱了，蠢萌蠢萌的。”
“你好像小兔子啊，哥哥。”
宋迎打断他，“直说。”
“我实在忍不住，就亲了你一口，被他们看到了。”
宋迎:“！！！”
宋迎:“……”
回头看去的时候，段域依旧是那副委屈的样子，仿佛被偷偷占便宜的是他，占宋迎的便宜也是全因为宋迎太可爱了，自己只是因为招架不住。
大忻村虽然在山沟里，但水路上，开不了一个小时就可以到岸。
宋迎走下船的时候还顶着四面八方投射来的八卦的眼神。
他自动无视了这些，偏头看向段域，“你先回家，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一下。”
如果说他之前看到那个身影的时候还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在看了吴媛的记忆之后，他就越发肯定了那个人的存在。
得找到他，才能够将案子的进程实质性地推进，才能够真正地触碰到整个案子的核心。
“去哪儿？”段域追问道。
“我自己一个人去老宅。”他刻意强调了一下“自己一个人”。
段域不好再说什么，便看着宋迎离开的背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淡，最终消失。
还未踏进老宅的门槛，远远地，宋迎便听见老宅里面正传出来一阵阵的音乐和说话声，很嘈杂。
进门之前，林山的电话打到了他的手上。
“喂？”
“宋迎你都干了什么？”对面的声音十分急切，“你上热搜了！”
“你消停点，近期内不要再搞幺蛾子了，祭师他们都很生气！”
“链接已经发给你了，自己看吧。”
手机里传出“嘟—嘟—”的挂断声。
紧接着，一条短信弹了出来。
微博链接—“教堂灵媒公然带人掘坟！[热][新]”
视频的内容就是刚刚宋迎在大忻村的事情，只是拍摄角度有些怪异，视线暗和整个画面都很颠簸、模糊，看起来就像是放在口袋里的偷拍。
应该是那堆西装革履里出了个叛徒，偷偷拍了全程，还传上了网络，上了热搜。
——焦糖玛奇朵:教堂的这都是什么人，这么不尊重死者，求问，家属知道吗？
——混沌初开:跟鬼混在一起的人，早就不是人了吧，简直就是禽兽！
——啸聚山林:好恶心！希望这种人死绝！
——再看就把你喝掉:教堂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做什么都不行，屁事还一大堆，怎么还不解散？况且还有这种人在教堂，真是恶臭！还有前段时间的老鼠，真不知道一只老鼠有什么，还兴师动众地就为了找一只老鼠？！真是这些人的脑子都被鬼吃了吗？
宋迎猛地摁灭屏幕，抬脚走向老宅。
“吱呀！”开门的瞬间，发出尖利的摩擦声。
也正是这一声，整个宅子的目光全都汇聚到了他这一点。
“我们这儿在做法，没什么事的话，请先出去吧。”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凑上来说。
“做的什么法？”宋迎面目表情道。
“这个……”他还是一副要宋迎出去的样子。
“嗯？”
“就驱鬼的法式，你用不着管这么多吧。”他的语气变得有些生硬。
“谁请你们来的？”
他似乎是察觉了宋迎是来砸场子的，便提前将手机握在了手里。
“当然是宅子的主人。”
说话的同时，他点进了相机，开始了录像。
宋迎将口袋里的工作证掏了出来，“你们现在都出去。”
话音落下，所有的人全都盯着他看，有的迷惑有的愤怒。
“凭什么？”不知是谁开口喊道。
“例行公事。”宋迎淡淡答。
没有第一个抬脚的人，所有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要怎么办。
在众目睽睽之下，宋迎从腰间掏出了匕首，有些不经意地将刀锋抵在了另一只手的手掌心。
“驱鬼？见过鬼吗？”宋迎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漫不经心还有些痞子气，“要我带你见见吗？”
灵媒的鲜血可以吸引十里之内的鬼怪，全都聚集在一起，包括邪祟和恶鬼，足够让人惊惧。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迈出了第一步，紧接着所有人都像见了鬼似得飞奔出去了。
宅子里瞬间只剩下了跳大神后留下的烂摊子，一片狼藉。
却透着些凄凉和诡异。
风一下子没了阻碍，从西到东，自在地鼓过。
庭院的桑树依旧挺立在远处，没有任何的变化，宋迎抬步走上前，树枝摇曳，树叶相互摩擦，哗哗作响。
他单手拿着匕首，从怀中掏出黄纸，这是完整的一整张，没有裁剪成单独的符纸。
平铺在地面上，风吹过，却没办法将黄纸掀翻，吹走。
随即，他伸出掌心，将刀尖抵在其上，慢慢地划开口子。
血液顺着掌纹流下来，一滴滴地落在提前铺好的黄纸上。
落进去，融进去，慢慢地扩散，向外辐射出一圈圈的纹脉。
黄纸提前开过光，和平常的纸张不同，就算是什么都不写，放在阳光底下，也会折射出一道道佛祖的金光，似乎还沾染着密密的佛经。
血液落在上面的瞬间，都朝着一个方向涌去，这是极阴的卦象……
宋迎立刻站了起来，望向周围的房间。
现在看来，不单单是屋子里面的摆设很邪门，就连整个宅子建筑的地点都很邪门。
按理来说，要建房子一定要提前算好地点的卦象，再选择具体要建什么。
像是极阴的地带只能建寺庙之类的，里面的佛像镇着，也能冲掉些煞气，减少些血光之灾。
这么说的话，这个老宅的存在就很奇怪，有谁会把私宅建在这样的地方，还摆上这么邪门的摆设？
同时，吴媛和董家的嫌疑越来越弱了。
他们虽说是租客，但整个宅子的事情的开端是在宅子建立的时候，和他们沾染不上关系。
现在最可疑的就是这个宅子的拥有者。
他是谁？又为什么要在这里建房子，又为什么要做这么多犯禁忌的事情？
到现在为止，宋迎才觉得自己终于触上了案件的核心。
虽然还只是虚无缥缈的线索，但总算有了些进展。
林山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宋迎，现在回一趟教堂。”他的语气竟出奇的平静。
“有闹事的人把你在老宅的视频邮件给教堂了，祭师好不容易才把这件事情压下来，才没有再次上热搜，现在大家都等在教堂，让你给我们一个解释。”
他是气愤过头，反而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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