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6
果然是那只“猫头鹰”，陆炤眉头凝得深了。不单他，旁边老船头在她出现时，握烟斗的手轻轻一抖，更别说旁边几个皮蟹，脸色惨白。
雷娅白皙漂亮的脸上一道红色血痕，她捂着脸气急败坏：“你打我！”
黑风衣飒飒响。
“对，看你不顺眼就打了。”
她说话似乎不思考，声音也没有什么情感，全凭本能。
众人冷汗。
雷娅咬牙：“你，你是什么人？”
“我是满月。”她爽快报上名字。
但其他人都知道，雷娅问的不仅仅是她的名字，雷娅想知道她是哪一派的能士，或者，是不是长老盟的人。
满月。
陆炤觉得这个名字倒是很衬她，那双眼，那面纱下的脸，令人过目难忘。
“装模作样，怕不是个丑八怪，面纱给我取下来。”雷娅命令式的语气，看来平时没少用这种语气跟身边人说话。
满月无动于衷，微微歪了歪脑袋：“你叫摘我就摘？我叫你猪，你应不应？”
雷娅目瞪。
众人口呆。
“没人敢这样跟娅娅说话。”
韩旭怒目上前挥拳。
满月轻轻地往后荡开身子，荡开的同时还带着陆炤，拉着他一起退开五六米，动作十分迅速。
陆炤：我谢谢你惦记我啊。
她的手不大，可是掌心的触舌牢牢捆住他。
他也看得清楚，不久前他用龙晶匕首削去手指的手掌，完好如初。
恢复得也太快了。
感觉到陆炤盯着她的手看，她双眼微微一弯，却带着寒意，仿佛在说：这个账回头再算。
触舌伸长，满月移步往前，因为韩旭不知死活地追上来出手，拳硬如铁，扫过岩壁哗啦啦砸落不少碎石，力量很大。
陆炤则像个陀螺，一根触舌缠着他，前头满月随着打斗或松或收，就是不放。
身后一松，满月正用触舌卷起一块石头要砸韩旭，石头被卷到空中停下，她回头，果然，陆炤又割断了她的触舌，跟着几个皮蟹和瓦当老船头等人，趁乱逃跑。
“哥，哥，快来！”
瓦当急喊陆炤。
他跟在老船头和几个皮蟹身后，眼看他们几人逃向一处岩石狭缝，他在缝口招呼陆炤，回头，看到老船头他们已经跑不见影了。
真他妈鸡贼。
“瓦当闪开！”陆炤没跑多远，见满月卷起的石头随着触舌摆动拐了个弯，往那石缝砸去。
“我他妈——”
瓦当及时跳开，身后轰隆一声，那逃生缝道被石块给堵得严严实实，掀起一阵石尘齑粉。
陆炤确定瓦当没事，转身寻了个还算光滑舒服的石块坐下来，朝满月伸手比个“请”的手势说：“我不跑了，你专心打架。”
瓦当：“……”
在满月转身过去继续跟韩旭几个人缠斗时，陆炤从口袋里翻出棉花糖和饼干，用饼干夹着棉花糖吃起来，看起来像是露营一样悠闲。
真会吃……
瓦当佩服，靠过去，也找块石头靠陆炤坐着，不安地问陆炤：“哥你坐得住？”
陆炤淡然看前边：“我又不长痔疮。”
他捏着饼干夹棉花糖，“棉花糖火烤一下，风味更佳。”
瓦当：“……”
架打得很快，满月好像不想耗时间跟他们玩，不像对付水猪和倡蛇，还玩了会，她出手利落，砰砰砰几下，韩旭几个被砸到岩壁上，打了个寂寞，他们压根碰也没碰到满月一根头发。
韩旭从地上狼狈爬起，盯着满月看时，像是失忆的人被打一顿后找回了记忆，双瞳猛地瑟缩，在雷娅气急败坏要冲上去时一把拖住雷娅：“娅娅，我们撤。”
他拽雷娅时才知道自己失了分寸，拽得过于用力，雷娅不满地瞪他，他马上松了手。
“为什么？为什么？”雷娅不服气。
韩旭抿了抿嘴说不出口。
站在对面的满月轻飘飘地说出来——
“因为你们打不过我。”
那蒙着面纱的脸，在雷娅看来，跟之前陆炤一样，都是那种满不在乎的态度，让人抓狂。
雷娅扶着受伤的韩旭往阴影里退：“你，你给我等着，我会来找你的。”
“你等一下。”满月说着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张身份证，对着上面的信息念出，“檀渊省铃市老城区长津路桃源弄1006号御园。”
当她报出地址后，坐在不远处的瓦当骂了声“卧草”，陆炤则拧着眉。
那是他在鼓城丢失的身份证。
“你什么意思？”雷娅问。
满月说：“不是要来找我吗？给你地址，我没有固定住的地方，不过你找着他，也就能找着我了。”语气颇认真地指了指陆炤。
陆炤瓦当石化。
雷娅重重“哼”一声，与两个手下拖着韩旭走了。
“哥，她怎么会有你身份证？”
瓦当一脸惊悚。
当然是因为他们早被她盯上了。
不，是陆炤被她盯上了。
岩洞突然变得很安静，剩他们三人和一只不死不活的蟹脚蟹钳全被折断的皮蟹。
陆炤拍拍手起身走过去，伸出手：“钱包你喜欢的话就留着，钱你随便花，身份证给我吧，没有身份证挺麻烦的。”
她个头只到他肩膀上一点，走近时，她微微抬头。
人矮，杀气却有两米高。
突然，她伸手摘面纱。
陆炤抬手捂脸，扭头过去不看。他做出动作才意识到，只是摘个面纱，这都条件反射了？
“你自己摘的面纱，与我无关。”陆炤往后退两步，她伸手打不到的距离。
满月眼睛眨了下，表情认真：“我想戴就戴，想摘就摘，别人不能摘也不能叫我摘。”
那张脸，很令人错愕。
这是瓦当的第一眼感觉。
不丑，真不丑，反而很漂亮，漂亮得过于可爱。看着那张略带婴儿肥的娃娃脸，瓦当心都化了，他就没见过长相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可是眼神又像两把刀，戴着面纱还好，不戴面纱，实在像——奶凶奶凶的猫咪。
瓦当大概也知道她为什么要戴面纱，面纱摘掉之后，那张过分可爱的脸，让她整个人气势灭了不少。
未成年吧，应该未满16岁。
“你，你多大了？”瓦当忍不住问。
“我25岁了。”满月答。
那认真的语气，像是大人问小朋友，小朋友给出的回答，可答案令陆炤和瓦当错愕良久，割裂感太强。
“什么！你比我还大？”瓦当大叫一声，不敢相信。
就在满月摘下面纱的几秒前，瓦当看着那张过分可爱的脸蛋，还萌生了一种“以后也生个这么可爱的崽”的奇妙念头。
可她竟然比他还大三岁！他要喊她姐姐？
不可能！
看着瓦当的反应，陆炤莫名松口气，他一时也搞不懂，自己比满月大上两岁，有什么好高兴的。
瓦当想起什么，气哼哼问：“还没问你呢，为什么缠着我们？我们跟你无冤无仇的，你到底想干嘛？”
满月歪了歪头：“我没缠你。”说着指向陆炤，“我缠他。”
瓦当：“……”
陆炤扶额：“我该感到荣幸？”头有点疼是怎么回事？
“你是火罗能士，只有火罗能士可以治好傀怪，你也可以治好我。”满月说着，指间的触舌长出，柔柔如一簇黑色火苗。
陆炤滞了下，因为满月认真说话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杀伤力太大，她小时候，得有多可爱啊！
那张脸，会让人忽略触舌的丑陋可怕。
想她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他，大概知道他是火罗能士才找来，之前也有许多傀怪自己找上门的。
他移开目光：“你可能要失望了，治不了。”
他转身要走，她迅速移到他面前张开双手，很肯定地说：“你可以治，只有你能治，《火罗行述》有教怎么治。”
不行，太可爱了，陆炤宁愿她戴着面纱。
他说：“可能吧，可能《火罗行述》下册里有教，但是下册丢失，至今无影，你缠着我也没用。”
瓦当在旁边说：“妹妹，原来你是来找我哥治病的啊，那我们怎么也算是病友，你早说嘛，折磨我们一……”
话没说完，咻，触舌射过来扎住瓦当脖子，把他凌空拎着，他瞬间没了声，挣扎着跟上吊又后悔的人没两样。
“谁跟你病友？”满月眼刀剜他，“叫姐姐。”很认真的语气。
陆炤：“你……扎着他脖子，他想叫也叫不出来。”
满月挑挑眉毛，认同陆炤的话。
触舌乍松开，瓦当双脚一软，噗通跪地上快哭了：“我不叫你姐姐，我叫你奶奶成不成。”
满月很满意：“成。”
陆炤不满意：“你叫我哥，叫她奶奶？”那我不也是她孙子？
瓦当咧嘴，没皮没脸地笑：“要不，我改口叫你爷？反正哥你以前也跟我爷爷称兄道弟来着。”
“……”陆炤觉得更不舒服了。
突然，满月走到陆炤身边，踮起脚，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冷白如瓷的脸蛋，弯弯月牙眼，笑意盈盈说：“乖孙子。”
陆炤呼吸一滞。
这时，脚边那只被折断蟹钳蟹脚只剩下个脸盆大蟹身的皮蟹，发出了呀呀的呻吟声。
刚才被韩旭折断最后一条蟹腿后昏死过去，大家以为它已经没了，这会儿发出呻吟，看着实在惨。
陆炤环视一下岩洞，走向不远处的空地，那儿搭着烧火做饭的锅和些零碎，看起来，老船头带着这些皮蟹在这儿捞葵石，住着有段日子，看食材又有些好笑，这伙人还不忘搭炉子吃火锅。
他拎起架子上的汤锅递给瓦当：“你去泉眼里打点水，把皮蟹放汤锅里。”
瓦当整个人一哆嗦：“不是吧哥，你怕不是饿疯了，饥不择食要吃这皮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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