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狗咬狗
“谁说的？”虞绾嘴角带笑，揶揄地看着鸣蝉。
鸣蝉被虞绾的眼神看得有点怀疑自我，但她还是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因为这分家一事不是大夫人您去二房那边说的吗？而且我看您一开始也帮着二房的几个哥儿和姐儿了。”鸣蝉道。
虞绾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就像她不喜谢老太太一般，她是半点余地都不想留，说撕破脸就撕破脸。
所以既然虞绾能帮助二房，鸣蝉就觉得，虞绾应该是站在二房这边的。
虞绾站起身，拍拍鸣蝉的肩膀：“鸣蝉啊，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在帮二房了？”
难道不是吗？
不是帮二房为什么要做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看着鸣蝉越发疑惑的眼神，虞绾解释道：“我没有在帮二房，我只是在帮自己，我不出点力，二房怎么会与大房对上呢？”
“狗咬狗最是好看，但前提是两条狗能打架，若是一条过强一条过弱，那就只有从属的关系。”虞绾道。“只有当两条狗体型力气速度都差不多的时候，它们才有可能为了争夺一根骨头而大打出手。”
鸣蝉的内心受到了震撼，即便她日日侍奉在虞绾左右，居然也看不清虞绾的真实想法。
刚刚那说的哪里是什么狗啊，分明就是……
鸣蝉不敢想了，她哪里能知道虞绾居然对谢府已经恨到了这种地步。
“所以大夫人，您是在扰乱谢府对吗？”想到谢涯的行为，鸣蝉突然就理解了虞绾。
虞绾点头，又摇头：“不止，扰乱谢府，只是第一步。”
这下鸣蝉更震惊了，她的大夫人在下多大的一盘棋啊。
虞绾走向床边，看着远处自由飞翔的鸟儿，眼里都是艳羡之意。
再等等，她还需要等到一个人的消息——庄嵩。
而此时的庄嵩，正在经历着不同寻常的事情。
谈判队伍是一直走了一个半月才到了边关。
谢涯并没有急着派遣讲和使去北戎，而是选择了休养生息。
但这并非军队打仗，只需休养个几天便足矣。
起初庄嵩是这样的认为的，但显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
“庄嵩。”营帐内，谢鸠举起酒杯示意庄嵩“本将敬你一杯。”
他站起身，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隔空朝谢涯敬了一下，便一饮而尽。
庄嵩心里记着虞绾的叮嘱，对谢涯多了些防备。
是以他并没有将酒喝下，他生的魁梧，骨架都比寻常人大些。
再加上烛火昏暗，他又坐在角落，更不用提身上穿得深色衣服。
所以一杯酒倒在了自己的胸前也没有人在意。
反而是酒香散发开来，更让人觉得庄嵩喝了不少酒。
庄嵩坐在席内，不同于其他人的载歌载舞花天酒地，他始终是默默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如果不是出发前虞绾提醒了他，他可能还要更晚些才能发觉事情的不对劲。
而那个时候再发觉的话，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谢涯出发前和在路上时一直催促着整个队伍快些，再快些。
所以他们只用了一个半月就来到了边疆。
起初庄嵩是以为这是皇帝的意思，因为担心与北戎再起争端。
可到了边疆后，这已经是第十一天了。
这十一天里，每天都如今天这般。
晚上，谢涯会以各种名义开设宴席，所有将领都喝得酩酊大醉。
以至于第二天白天再整个睡过去，醒来后便是晚上，又可以参加谢涯准备的宴席。
而且庄嵩很敏锐地察觉到了，谢涯麾下的将领对于这件事情显然是了如指掌的。
起初，虞绾麾下的几名将领都来找过庄嵩。
他们都觉得事情十分不对劲，他们不像是来驻扎边疆的，而是来寻欢作乐的。
更何况这些行为并不像谢涯所为，要知道虞绾治下严的名声是早就传了出去的。
谢涯不可能不知道，然而他连着开设宴席，并且不止一次在席上给虞绾麾下的将领们劝酒。
稳如庄嵩在几天的攻势下也不得不低头，就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这太奇怪了，就好像是专门针对他们这些人的鸿门宴一般。
庄嵩每天晚上都是装醉，可其他人是真的醉了，所以即便他有那个心思与其他人谈上一谈也找不到任何一个人。
周围的调笑声越来越大，刚开始那些人还只是喝酒说笑。
一连十几天下来，这些人越发狂放，已经开始当着谢涯的面说些荤话了。
庄嵩紧紧皱眉，这些话听来实在是脏耳朵。
他下意识地朝谢涯看去，发现谢涯居然一点儿也不反感，反而还是笑呵呵的。
这让庄嵩不得不回忆起虞绾的话来。
所以，这才是谢涯的真面目吗？
如果他真的将虞绾放在心里，怎么会不知道虞绾最讨厌军中的这些风气。
他又怎么会容忍自己的部下犯这些忌讳，更何况，这里一小半可都是虞绾的人啊。
等等。
庄嵩猛然清醒过来。
一小半……
居然只有一小半。
明明虞绾才是出力打仗制定战略最多的那个人，甚至谢涯自己都是虞绾一手提拔起来的。
但是一场可以被载入史册的仗打完以后。
军队里，谢涯的人甚至比虞绾的要多上许多。
将领都如此了，那底下的士兵就更不用说了。
“我与谢涯，即日起不共戴天。”虞绾的话又一次出现在庄嵩的脑海里。
而这一次，庄嵩明白了为什么。
虞绾是谢涯身边最近的人，恐怕她早就察觉出了谢涯的异样。
但哪怕就是他，一开始听虞绾说的时候也是不愿意相信，甚至还劝她。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虞绾自然是只能隐忍不发的。
他心里的预感越发强烈，谢涯此行谈判，很有可能，是专门针对虞绾和她手底下的人设的一个局。
他的胸前是虞绾赠予他的令牌，这么些时日来他从不敢离身。
周围载歌载舞一片欢声笑语，可庄嵩却觉得如坠冰窟。
而此刻，也只有这个令牌能让庄嵩感觉到一丝温暖，这是他和众将士们最后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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