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本书
夏筠她们度过了无聊的一上午，除了听见威鸣军例行跑马的动静，她们没有一个人说话。
然而等到中午的时候，没有人来送饭，通铺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不断有人透过狭小的窗口去看外面，但没有一个人敢推开门出去，即使它并没有上锁。
阿灶不知是不是被人骂过一顿后，脑袋清醒了一点，一直死死黏着夏筠，对夏筠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信任。
而夏筠在观察通铺里的情况。
因着喂马是一件体力活，林家其实招得更多的是男人，但镇上很多男人都被征用去打仗了，人不够用的情况下，女人、甚至女孩也招。
通铺里加上夏筠一共六个人，最小的便是刚刚骂阿灶的小娘子，最大的是原本睡阿灶和夏筠中间的大娘，其他两个都是二十多岁的妇女，脸上充满愁色。
心里有底了以后，夏筠起身道：“你要吃饭吗？”
阿灶跟着夏筠起来，猛点头：“吃的。”
其他人没说话，但明显视线若有若无地投了过来。
夏筠道：“那你跟我一起去一趟。”
阿灶二话不说跟在夏筠身后一同出去了。
大娘和妇女之中的一人对视一眼，没有动弹。最小的小女孩一言不发当即推门出去。
屋子里就剩下三个人，她们面面相觑，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夏筠和阿灶一出来，就发现了林家最明显的一个变化，人不见了。
不只是原本看守她们的家丁，还有更多往日穿梭其间的婢女们，也一同消失了。
夏筠和阿灶不约而同地往马场去，发现马棚里那两百多匹马也跟着不见了。
阿灶愣愣地对夏筠道：“难道是他们遛马去了？”
夏筠脸色一变：“走！”
她拉着阿灶就往马场外面冲。
风里隐约传来血腥味，夏筠嘴巴闭得紧紧的，阿灶也被夏筠难看到发青的脸色给吓住，不敢问为什么，只能跟着夏筠跑。
马场有两个入口，其中一个入口通向后山，还有一个入口通往林家，平日里没有钥匙是出不去也进不来的，但今日两个门都大开。
夏筠她们横穿整片马场，直接往后山跑。
血腥味逐渐远去，夏筠在后山找到了无聊到踢树玩的黑马，才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阿灶这时候才敢问：“我们就这样跑出来了？”
夏筠表情依旧很难看：“威鸣军今天早上就走了。”
她们在通铺里，离主家开设宴会的地方很远，一点声音都没听见。
但马场离她们很近，她们早上听见马场那边的动静，更像是大军开拔的信号。
威鸣军退了，那么早上的那一顿，是践行？
为何有血腥味？为何林家一个人都没出现？
夏筠抿紧嘴巴，她问阿灶：“你信我吗？”
阿灶道：“当然。”
夏筠道：“我们往后山跑，先不要去镇里。”
阿灶愣了一下，震惊道：“可是山上有狼！”
“去镇里更活不了！”夏筠吼了回去，“这里是蓝田关，进京必走的关隘。林家平日这么大的阵仗，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阿灶抖着嘴唇：“你、你是说，他们在走之前，可能屠、屠……”
“屠镇。”夏筠平复了一下呼吸，“我也不确定，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威鸣军干的，但如果不是威鸣军，情况只会更糟。”
阿灶蹲下身来，抱着双腿，无声哭泣。
夏筠道：“无论现在还在镇里的是谁，进山都是最好的选择。”
这一刻，夏筠的表情称得上冷酷。
阿灶还在哭，她哭得很崩溃，却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夏筠听着周围的动静，等她平复心情。
但紧跟着她们上来的小路上，突然出现一张丑兮兮的脸。
“啊！”阿灶哭到半路被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来人小小的个子，看到黑马拉着的马车，又看到夏筠一脸戒备的样子，她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我看见了，你们得带我一起走。”
阿灶抹了抹脸，终于硬气一会，站起来恶狠狠道：“凭什么？我们的马车，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坐？”
“林家已经没有活人了。”巨大的胎记在小姑娘脸上蜿蜒，她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世界上最恐怖的话，“我原本是跟着你们出来的，但你们走后不久，就有一伙人冲进屋子里，把里面剩下的三个都杀了。”
阿灶惊恐地张大了嘴巴。
她继续道：“我认识他们，他们是附近的山匪，威鸣军走了他们就下山来，以他们的作风，林家不可能还有活口。”
阿灶仓皇地去看夏筠。
夏筠只是冷冷地盯着小姑娘：“你怎么活下来的。”
“我躲在了水池里，他们没看见我。”
“那你想去哪儿。”
小姑娘咧开了嘴角：“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阿灶几乎要跳起来：“你别想赖上我们！”
“要是你们不带我走，我就叫，他们还没走远，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你！”
“那就一起。”夏筠道，“时间紧，我们得先找到落脚点。”
夏筠解开绳子，牵着黑马往山里走。
小姑娘和阿灶紧紧跟在后面。
夏筠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答：“翁蔷。”
夏筠下意识看向她，名为翁蔷的小姑娘也恰在此时抬起头来，直视她：“你呢？”
夏筠嘴唇翕动，她道：“我叫小寒。”
“真是奇怪的名字。”
翁蔷似乎已经认定阿灶是个废物，她一丝目光都没投过去，更没有好奇阿灶的姓名，她只好奇夏筠。
倒是阿灶困惑道：“这世上还有父母给女儿取名小寒？”
夏筠：“……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我的主子给我取的名字。”
阿灶一拍脑袋：“忘记你是宫里出来的了，那你原本的名字呢？”
“不记得了。”
阿灶露出同情的表情：“没关系，等到了……”阿灶突然意识到还有翁蔷在，她把地名给囫囵了过去，“到时候，我帮你找你爹娘。”
“不用了，他们都死了。”
阿灶更同情了，但她走得有些累，只好不尴不尬地案安慰了夏筠几句，便忙着喘气去了。
翁蔷听见这个回答，表情没什么变动，但夏筠知道，她一定在想这个答案到底是不是谎言。
夏筠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翁蔷。
在后期的剧情里，男主单子衔受过一次重伤，几乎要了单子衔的命。但因为他是小说男主，这件事反而促进了夏薇竹和他之间的感情，让他们终于从无尽的狗血和误会中脱离出来，互通心意。
而让单子衔受重伤的人便是翁蔷，她作为刺客在南诏起家，号称只要给钱，谁都杀。南诏不少高官便死在她手里。
后面业务范围越来越广，渤海、回鹘、突厥皆有人死在她手里，无一失手。最终翁蔷接单接到了当时已经成为一方霸主的单子衔头上
而她唯一的一次失败，便是刺杀单子衔，以付出生命的代价。
紧跟着单子衔调查发现，翁蔷其实并不是独身刺客，她效忠于南诏皇帝，之前的几次刺杀，便是给当时还未成为皇帝的南诏皇帝铺路。
得知真相后，震怒之下，单子衔起兵，与南诏纠缠十余年，终于将南诏收入疆土，从此太平。
而翁蔷？
不过小卒而已，连在史书上留下姓名的资格都没有。
夏筠看着此时还在勤勤恳恳赶路、年幼的刺客大师，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能把这样的人才薅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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