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送上门
高一（2）班门口，神色憔悴的程歆正来来回回地踱步。
她两眼遍布红色血丝，蓬松油腻的头发紧贴头皮，一身凌乱脏污的校服。
好不体面的模样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
“她谁呀？怎么跟个乞丐一样……我们学校有这种人吗？”
“程歆啊，你还不知道她呀？我跟你说……”
听见碎语声，程歆立刻扭头，眼神阴毒地看向路过正在讨论的两个女生。
“别说了，走吧，真晦气。”
眼神中的狠劲让人心惊，其中一个女生赶紧拽住同伴的胳膊匆匆离开。
程歆垂下眼帘，掩饰眼底癫狂，唇角自嘲地勾起。
不过几日竟成了闻名遐迩的丧家之犬？
“哒哒~”熟悉的皮鞋声在耳畔响起，程歆立马抬头看向前方声源处。
果然是阮茵。
阮茵和何微都爱穿定制的小巧皮鞋，但是阮茵的脚步声是较为轻盈和从容的，有规律可言。何微的则更为声重且阴晴不定，往往随其心情而来。
身为何微形影不离“走狗”的程歆很早就能将她们的脚步声区分开来。这并非难事。
程歆立马快步走上前，堵住阮茵和柯采妮的去路，并一把拽住了阮茵。
“茵茵。”
“欸，你这是干嘛？你和何微的私事可没人感兴趣。”
柯采妮护犊子一般把阮茵挡在身后，眼神不悦地扫向程歆。
“茵茵，我真的有事跟你说。”程歆不依不饶，拽着阮茵的胳膊死活不放。
“真的只有你可以帮我了。”
“你有事找何微，她不是你朋友吗？我们茵茵跟你可不熟。”
“没事，妮妮，你先进去吧。”阮茵打断柯采妮的话。
“你呀你，就是脾气太好，真拿你没办法。”
柯采妮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松开手，独自走进了班级。
“怎么了吗？有什么事就说吧。”
阮茵走近一步，用纯净秋水般的眼眸望着程歆，脸上是一副忧虑困惑之色。
“何微和我闹掰了，还让方丽她们带头欺负我，你看我这样子就是她们弄的。她们天天想出各种花招玩弄我，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求求你了，茵茵，我想不到别的法子了，只有你可以帮我了，何微她一向只听得进去你和陆泽的话，就一次，我真的快疯掉了。”
程歆紧紧拽着阮茵的袖口，说着说着，她的情绪越发激动，生生将阮茵的袖口都揉皱。
压下心底的不耐和嫌恶，阮茵挂上一抹温和安慰的笑，反握住程歆紧紧抓在袖口的手，语气柔和又略带担忧地问道：“何微一向和你形影不离的，怎么会突然这样呢？就没有原因吗？”
“何微虽然有时候爱耍小性子，但是心并不坏的，又怎么会让别人欺负你呢？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说你做了什么让她难过的事？”
“我什么都没做！她就是一个阴晴不定的毒妇，什么善良的大小姐，也就你和陆泽会信吧？她……”
注意到阮茵一脸惊恐疑虑，似终于反应过来，程歆停顿了下，调转话头，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她跟你是不一样的人……呃……总之现在真的只有你能帮帮我了，我很想在景德高中念完书，你知道资源完全是不一样的，我真的很需要。”
说完，程歆抬头直勾勾地盯着阮茵。
“我也很想帮你，可是……”阮茵神色犹疑。
“可是什么？说起来好像还是你那天让我去安慰何微的，也就是那次生日宴，我安慰何微以后，何微就对我彻底变了。”
程歆打断阮茵说道，生怕阮茵会拒绝。
“只要帮我说说情，帮我解释道歉就好了，不是要回到当初，至少让何微放过我就好了,不然我真的没办法在景德待下去了。”不待阮茵回话，程歆继续自顾自说。
“其实，我之前有帮你说过的。可是这件事我真的不方便插手了。”阮茵面色为难地说。
“为什么？”程歆穷追不舍地问。
“你真的不知道原因吗……那我直接问你吧，你是不是有点喜欢陆泽？”阮茵眼睛定定地凝视程歆。
出乎意料地是，程歆瞳孔放大，愣住，久久没说话。
阮茵叹了口气，温柔地抚住程歆的肩膀，无奈继续说：“你知道吧，何微问了陆泽为什么没去她的生日宴，陆泽说那天和你在一起，所以没去……而且她说平时你就对陆泽很不一样，她很早就发现了。”
“可是生日宴我并没有和陆泽在一起呀，他为什么要对何微这么说……”程歆紧皱眉头，低声喃喃自语。
“你也知道，陆泽可是何微的死穴，也难怪她会这么生气，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了你，除非……”
阮茵语气顿了顿。
“除非什么？”程歆捏紧阮茵掌心软肉问道。
“除非陆泽帮你向何微解释。”
“可是，可是，陆泽不会搭理我的，平时我和何微一起，他也总把我当做空气人一样，都没跟我说过几句话……”
“这个嘛……嗯，我可以尽量帮你跟陆泽求情，让他帮你向何微解释。”阮茵露出如栀子花一般纯美的笑容说道。
“真的吗，那真的太好了，谢谢你，茵茵。”
程歆欣喜若狂地一把抱住阮茵的手臂，将头埋进阮茵的臂膀，眼泪在阮茵的校服外套上晕染出一片湿意。
阮茵也顺势用手轻轻的抚摸着靠在自己手臂上程歆的头顶，无声地宽慰，然而眼神却飘忽着，似已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
楼顶天台。陆泽推开略生绣的铁门，抬脚走进楼顶露台。
风将陆泽的黑发吹乱，陆泽只得伸手拨开被风吹得挡住眼睛视野的发，远远看见少女纤细身影。
陆泽看见阮茵，她正坐在露台的边缘，两腿悬浮在空中，交叠摆动。
似乎下一秒就会被这风吹拂坠地。
陆泽心霎那一惊。压住心中揪成一团的莫名痛感，陆泽悄然走近阮茵，直接使用蛮劲一把将阮茵拽倒向身后的平地。
阮茵惊呼一声，紧接着被陆泽稳稳抱住，一手环抱在阮茵的锁骨上，一手则牢牢桎梏在阮茵的腰上。
“你干嘛，吓我一跳。”阮茵挣扎，拍打着陆泽桎梏在身体上的手臂。
“这样很危险，你不知道吗？”陆泽松开对阮茵的挟制，故作云淡风轻说道。
“拜托，我又不是要跳楼，我就是坐在那里等你好嘛？”
“等人也不可以那样坐，万一有什么意外呢？”陆泽语气强硬。
“好吧好吧，听你的，我以后无论坐着等你还是站着等你都不那样了好吧？”
陆泽拧了拧眉，似乎对阮茵开玩笑敷衍态度很不满意，还想张口说些什么。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
阮茵赶紧开口打断，不再开玩笑，态度认真起来，定神望着陆泽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吧，何微最近和程歆闹掰了，程歆说何微还找了方丽她们欺负她。”
“知道，怎么了？”陆泽挑眉，示意阮茵继续说。
“唉，就是程歆今天来找我了，我看她真的很狼狈很惨……你也知道何微一向只听得进去你的话，如果你帮程歆向何微说情，何微一定会听你的话的，不会再欺负她了！”阮茵紧张地看向陆泽。
“这跟你有关系吗？就是你这样，所以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你面前蹦跶讨情面，懂么？”
陆泽伸手轻轻在阮茵额头点了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怎么会跟我没关系，我都听说何微说，你跟她说你没去她生日宴是因为你和程歆在一起，时间耽搁了。这不就是撒谎吗！说来，她们闹成这样可能还是我间接导致的，你不是为了我撒谎的吗……”
说着说着，阮茵羞惭地低下了头，两手快纠成麻花，语气也越来越低沉，仿佛下一秒就要愧疚地淌出眼泪来。
看着阮茵这副模样，陆泽忍不住轻笑出声来，拍了拍阮茵的“乌龟”小头道：“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傻。”
眼见着阮茵一副实在不堪重负的模样，陆泽才开口继续说道：“我跟何微这么说也不全是撒谎，不是程歆将你反锁在里面才导致我没去生日宴？我这么说也没错吧？”
“况且，现如今也是她自作自受。没什么可叫冤的。”
想到阮茵那晚落寞无助的模样，陆泽眼神瞬间变得冷冽。
“不要这么说，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们的同学，她现在这样真的不能好好念书上学了，你就帮帮她好吗？”
见陆泽面色冷凝，任然不发言语，阮茵两手拽着陆泽的一只手摇晃，美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陆泽。
这是阮茵从小到大讨好陆泽的惯常手法。
“就这一次嘛！我保证就这一次！可不可以嘛。”
僵持数秒，最终陆泽败下阵来。
陆泽无奈地摸摸眉心，俊脸皱起，说道：“就这一次，看在你的面子上，以后不要随随便便答应别人的要求了。”
“嗯嗯！那就交给你了。”阮茵像一只餍足的猫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像你这样，被卖了都不知道。”
“你管我呢。”
阮茵蹦蹦跳跳地朝铁门走去。“我先走了，马上上课啦。”
不一会儿，皮鞋踩踏声就消失在楼道里。
——
“陆泽已经答应了，他今天就会帮你向何微解释的。”
[乖巧gif]
无聊枯燥的数学课上，阮茵偷偷编辑信息发送给程歆。
没一会儿，手机在阮茵抽屉振动作响。
程歆很快回复，仿佛时刻盯着手机一般。
“谢谢！真的太感谢了。”
[爱心gif]
[亲亲gif]
”(°‵′)耐你，茵茵。这次真的麻烦你了！以后有什么事我一定万死不辞！”
阮茵忍不住挂着讽刺的笑，继续一字一字打着：“哈哈哈，别说那么夸张啦，没事的。”
回完这条讯息后，阮茵就将手机丢回了抽屉。
手机依然振动作响，但是她已没有兴致再看程歆的回复。
阮茵单手撑着脑袋，歪着头看着站在讲台上唾沫横飞的数学老师。
唔，程歆，这下你的好日子可算真的到头了呢。
可别怨我，这次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为什么这么不了解何微的狗，都可以在前世耀武扬威，狂吠那么久呢？
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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