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他怎么可能不气?
不止如此, 刚才他放茶盏的时候还发出声响了,青枝看着流到地上的茶水,心想裴连锳这是怎么了, 她哪里问错?
她诧异地盯着他。
如果追问的话, 不知她接下来会说什么,他感觉不会是他想听的话,青枝一向如此。
他突然起身离开。
青枝叫翠儿来打扫, 她走去外面, 但找不到裴连锳。
“他去何处了?”青枝问萍儿。
萍儿指指书房。
青枝朝那边走了两步,又把脚缩回来。
明明是裴连锳莫名其妙,为何她要去找他?她只是问赵廷俊的事,又没有问朝堂的机密, 他至于这样吗?
青枝气呼呼坐在榻上。
翠儿抹着地道:“少爷不会无缘无故把茶水泼了。”
确实, 他回来时心情不错,牵了她的手, 青枝开始回想刚才的事情,后来她说起户部, 他不再牵她了。
他问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青枝心头一动,难道裴连锳看见她跟林云壑了?
不是不可能, 他身为左少卿,却为查案东奔西走,时常在街上出没, 或许他早上就在香云桥附近,又或者, 他是在户部附近。
可是, 她也没有做错啊。
他冲茶盏发什么脾气!
这应该是发脾气吧?虽然没责怪她一句, 可这举动不符合裴连锳平常的言行, 青枝心想,原来他发脾气是这样的……
可为什么呢,好好的突然这样。
他该不会是在吃醋?
念头一出,青枝自己都吓了一跳。
像裴连锳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为这种事吃醋?定是她想多了,他可能是在怪她搭理林云壑,怕林云壑为此跟他结仇,影响到仕途,这才是他。
青枝理清楚后,决定不去管裴连锳,洗浴后便上床歇息。
却说赵蕊做出这样大逆不道,背叛生父的事情后,文武百官都忍不住私下议论,赵廷俊差些吐血,恨不得回到这女儿出生时把她掐死,可事已至此,他甚至无法反驳,赵蕊也没有拿出证据,然而人言可畏,他只能尽量保持冷静,等待天子的旨意。
杨景恒缓缓用着晚膳,时不时皱眉。
成康五年,赵廷俊高中状元,当时他才登基没多久,一心重用文官,很快就让赵廷俊升到了四品。但之后赵廷俊失去爱妻,痛心憔悴,他觉得这臣子需要时间抚平伤痕,暂时没有升他的官,但这暂时也只是两年,而后又升他到三品,谁想到……
这是真的吗?
杨景恒反复地问自己,如果是,那这些年他真的看错人,也用错人了。
他忍不住把林云壑招来问话。
“听说你当时在户部。”
“是。”
“依你看,赵姑娘所言是真是假?”
林云壑相信赵蕊说得是真话,只是她这么小的年纪,也难说不被人利用:“她觉得这是真相,但微臣认为,此事有待商榷……因微臣实在看不出赵侍郎会是这等人,如果是,那也太过可怕了。”
杨景恒舒服了些。
不是他眼光不好,是赵廷俊太过狡诈。
“此事你替朕暗中调查吧。”
“是,臣遵旨。”林云壑领命。
赵蕊在长兴侯府待了一晚上,次日早上忽然跟苏老夫人说:“外祖母,我想让二舅父带我离开京城。”
自从那天赵蕊将他父亲刺伤之后,整个人都不同了,可苏老夫人没有想到她会去户部要改名。
闹得这样大,以后他们父女之间必定是恩断义绝。苏老夫人叹口气:“你出去散散心也好。”
赵蕊靠在她怀里,低声问:“外祖母,您会怪我吗?”
外孙女眼睛的轮廓很像女儿,略微细长,但眼珠子并不小,只是她的瞳孔更亮些,就显得很不柔弱,苏老夫人想起苏雯,心头忍不住疼痛。她不得不正视自己的错误了,是她不会识人,将女儿害了。
原先她绝不会承认。
“我不怪你,蕊儿,你这样的性子,谁也欺负不到你。”苏老夫人揉着她的发髻,“若是你娘像你就好了。”
赵蕊道:“娘生了我,怎么能像我呢?”
苏老夫人一笑:“是我糊涂了,蕊儿……”她长叹口气,眼角发红,“我派人去把你二舅父请来。”
苏起昨日已经来看过赵蕊,赵蕊道:“不用,我去二舅父那里,我或许会先在那里住上两日。”
苏老夫人点点头,吩咐丫环帮赵蕊收拾行李。
不一会,赵蕊就坐车去了香云桥。
苏起看到她,把她搂在怀里:“想在这儿住多久就住多久。”
“不用,就几日,我想去江州玩,二舅父带我去,好不好?”
江州离京城有千里之远,来回得要数月,苏起想到陈念,一阵迟疑,但他还是说道:“好,你想去何处,我都带你去。”
赵蕊很聪明,打趣他:“二舅父是不是不舍得京城?”
“怎么会?”
“就是会,不然您怎么住在这里?难道不是因为离陈姑娘近?”
苏起:“……”
对这小机灵鬼,他不知道怎么解释。
“你想吃什么,我去集市买。”
“都可以,只要不难吃。”赵蕊眨眨眼睛。
苏起放开她:“那你在这里待着,我去一会就回。”
赵蕊点点头。
等苏起一走,她就打开门去了陈家。
听说是赵蕊拜访,周茹跑着过来:“哎呀,苏姑娘你来了。”
赵蕊眉开眼笑:“陈太太您已经帮我改姓了?真好,我以后就叫苏蕊,再不要叫那个姓。”
周茹拉着她进屋:“苏蕊好听……你可还要做锦缎?我让她们给你多织几幅。”
赵蕊,不,以后她叫苏蕊了,苏蕊摇摇头:“不用,够穿了,再说,我听说她们很忙,不着急这会儿要,等以后再说。”
青枝跟陈念也来看她。
苏蕊瞅着陈念:“陈姑娘,你没有怪我吧?”
陈念道:“没有。”她从来都没有怪过苏蕊的,反而可怜她有这样的父亲,她拉一拉苏蕊的手,笑道,“以后你可以常来。”
之前几次的接触,苏蕊没见过陈念笑,原来她笑得时候这样柔和这样好看,难怪二舅父喜欢。
“你们不嫌我烦,我会常来的。”
周茹不忘苏起:“就留下用饭吧……把你二舅父也请来。”
苏蕊笑眯眯道:“二舅父去集市买菜了,正好,等他买完,我让他带过来,让二舅父展现一下厨艺。”
众人都很期盼。
难得款待外甥女,苏起买了只肥鸡,买了些青虾,嫩笋,还有豆腐,香蕈等等,竹篮子都装不下。
苏蕊靠在门上:“我已经答应陈太太去他们家吃饭,还说等会二舅父要给她们做饭。”
他是木匠,不是厨子。
“你啊。”苏起哭笑不得,“你存心让我出丑。”
“陈姑娘应该不会嫌弃您烧得难吃。”
苏起:“……”
他叹口气,提着菜去陈家,苏蕊跟在后面。
姚珍围着看:“苏师傅真的来掌勺呀?不知比起厨子如何?”
“苏师傅木雕天下无双,想必做菜也不差的。”严采石打趣。
苏起二十多岁的人,脸忍不住发红。
陈念替他解围:“快去织锦,别为难苏师傅。”
苏起朝陈念看一眼,脸更红了,他轻咳声:“蕊儿一向调皮,你别介意,至于做菜,我真的不太会。”
“嗯,我知道。”陈念笑一笑,“婶婶不会真的让你动手。”
果然被陈念说中,周茹哪里肯让苏起烧菜,那可是侯府的公子,她叫两个婆子择菜洗菜,自己跟请来的厨娘炖汤,忙得不亦乐乎。
苏蕊跑到织房看青枝几个徒弟织锦。
“我以后不知该学织锦,还是该学木雕。”她犹豫不决,问青枝。
百善孝为先,她的举动是被世人所不容的,如今不能回赵府,她也算不上是真正的苏家人,户籍很难改,苏蕊心想,她以后不能再做千金小姐,别的千金也不会愿意与她结交,也许得学点什么才好。
青枝知道她的处境:“也不一定非得在这两样中间选,你可以找找自己喜欢的事。”
苏蕊歪头想了想:“那还是织锦。”
她太喜欢漂亮的锦缎了,如果自己能织出来,一定很有趣。
“你愿意教我吗?”
“当然。”青枝毫不犹豫。
苏蕊笑了:“好,不过得等我回来,我马上要去江州……我跟二舅父一起去。”
苏起也要去江州吗?
虽然不清楚他跟姑姑的事,可青枝莫名的担忧起来。
而此刻的苏起也在跟陈念说这件事。
“我过两日要去江州。”
陈念嗯了一声。
“蕊儿心情不好,我是陪她去。”
其实没必要跟陈念说,可他又觉得非说不可,他不知自己对陈念是一种什么感情。
他不是一定要得到她,可他却挂念她。
所以周茹过来试探的时候,他说不着急,他不会对陈念说“我想娶你”这种话,他知道陈念不会答应。
此刻看着她,他心里满是不舍。
陈念轻声道:“这样很好,你陪她到处走走,也不止是江州……梁国是很大的。”她曾经也想过出去游玩,但后来却没什么兴致了。
在她眼里,只有澄澈的一片湖水。
若是有什么想法,便像是玷污了白雪一样,苏起道:“我会问问蕊儿,她想不想去别处。”
陈念点点头。
周茹跟厨娘做好了饭菜,招呼他们入席。
光是六个徒弟就占了一桌,一共摆了三桌,席间欢声笑语不断。
苏起再没有机会单独跟陈念说话。
临走时,他在书房放下一支雕刻着冰梅纹的檀木簪子,放在陈念惯用的笔筒里面,这样她早晚会发现。
就跟上次他送得那个小姑娘的木雕一样。
不是不能当面送。
他只是不知如何说,有些话,也不一定要说,他相信陈念是明白的。
院中忽然起风了,花草微微摇摆,快要凋零的蔷薇,花瓣片片落下,被风吹到了躺椅上。
是青枝将躺椅搬出来的,这样的天气睡在上面晒太阳很舒服。
不知哪个夜晚,陈念会不会也躺在上面看星星。
那时,她会想起自己吧?
苏起微微的一笑。
苏蕊跟着二舅父回了小院。
太阳升到了高空,把春凳晒得滚烫,苏蕊刚坐下就被烫到,她叫起来:“春凳应该摆在树下面。”
苏起忍不住笑:“是我疏忽,我帮你搬过去。”
苏起在搬的时候,突然响起敲门声。
苏蕊跑去开门,发现外面站着林云壑。
“你去户部说得那些话,可有证据?”林云壑刚才去了一趟长兴侯府,苏老夫人说苏蕊在这里,他才知道,原来苏起搬去了香云桥。
“你进来,我慢慢跟你说!”苏蕊把门关上。
…………
昨日婆母说要带她去观及笄礼,青枝就没有去娘家,早上起来仔细装扮,描眉戴簪。最后穿上早前做得橘红地四季花纹锦衫并一条八幅月华裙。
说起来,她天天给别人织锦,却忘了自己,下回得多织几幅,以后穿出去也可以亮亮手艺。
走到堂屋,空无一人,裴连锳又去衙门了。
自从上回的事情后,二人有些别扭,但也不算严重,吃饭说话睡觉仍如平时,只是少了亲昵,有点公事公办的样子。
睡在门口的阿黄听见动静,立刻坐起。
“今儿不能带你,我是去做客,你在家好好待着。”青枝摸摸阿黄的头。
阿黄也是个狗精了,听得明白,没有跟上。
看到青枝,李韭儿高声夸赞:“跟仙子下凡似的,可惜你总要织锦,不然我天天带你去做客,羡煞旁人。”
青枝打趣:“您再这样夸我,我都找不着东西了。”
李韭儿哈哈一笑:“不怕,找不着路,连锳会给你指路。”她没看出儿子跟儿媳的事,只当他们很好。
青枝抿一抿唇,没说话。
林云壑这事儿她不觉自己有错,当时听到根本没时间考虑,只是去户部瞅一瞅,后来林云壑要她等,她也没等他,不知裴连锳怪她什么?平日里,林云壑也只打个招呼,她该说的都说了,能怎么办?
他的仕途,他的事儿,难道要她负责不成?
青枝问起张家:“是现在就去吗?”
“过半个时辰再去。”李韭儿见眼下无事,拿来账本给青枝翻阅,“以后你总要接手的……你瞧瞧,这是五家店铺,还有两个田庄,去年才买的。未雨绸缪,若生意不好做,自个儿有田,填饱肚子不难。”
这是把家底给她看,青枝道:“您身子康健,用上我还早着呢。”
李韭儿笑:“谁知早不早,先了解下总没错。”顿一顿,因想到青枝的锦缎铺,“万一你以后也开几家,可不得了,管钱都累死了。”
青枝笑:“有管家啊。”
“总是外人,还得自己再审一遍。”
“照您这么说,那家大业大也不是好事。”
李韭儿揽着她肩头:“人少就不好,还得子孙兴旺,不然挣这些金银给谁呢?你说是不是?”
青枝不知如何答。
婆母这样说,莫非在暗示她多生孩子?
她没想那么远,但最近长辈总提到,确实也该想一想。
就是不知,在生孩子之前她跟裴连锳会不会和离?如果和离了,便不用考虑,可若是和离之前有了,那到时孩子归谁?
李韭儿哪里知道她想歪了,只当青枝害羞,不好意思接话。
过得会,婆媳俩坐车去张家。
及笄礼不便邀请男子,一色都是女眷,院中衣香鬓影,珠围翠绕。
青枝是第一次用裴少夫人的身份陪婆母做客,对这种场合极为生疏,李韭儿道:“说些客套话就行,你在外面做生意不比这简单。”
刚来京城时李韭儿也不习惯,后来儿子官途顺畅,众家邀请,她发现也就那么回事。作为女眷,不给丈夫,儿子添麻烦就行,别的也用不着在意。
青枝明白,点一点头。
对于这位裴少夫人,夫人小姐们早就听闻了,有好些甚至都在她那里买过锦缎,只不过都是派的管事丫环,面不曾见过。她们一个个说起锦缎,时不时看向青枝,充满了好奇。当然也有不屑的,只是明面儿都藏着。
姜怡今儿也来了,这方面她比青枝熟练得多,拉着她小声说话:“不管怎样,你得笑,你越表现得高兴,那些盼你不好的人就越难受。”
青枝就把明媚的笑挂脸上:“如何?”
“极好。”姜怡一时迷了眼,心想青枝精心装扮后真是艳丽极了,就跟她织得锦缎一样,也难怪裴连锳喜欢,什么都纵着她。
姜夫人则是在跟李韭儿诉苦,说女儿的亲事还没定,把她愁得睡不好,李韭儿就说替她想想办法。
张家位于玉林巷,请得客人多,轿子车马把这一带路都堵住了。有些马车就停在玉林巷旁边的报慈街上。
裴连锳骑着马从报慈街路过。
他知道青枝今儿要去张家观及笄礼,原本晚上还想提一嘴,但没有说。
那日的事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
其实本来林云壑不算什么,错就错在他上回提醒青枝时,青枝说林云壑不会不分是非,向着他说话。后来又跟他去户部,裴连锳就过不去这事,他忽然觉得自己好似也没自己想象得那么宽容。
早前还以为自己快成圣人了。
身后的捕快道:“张家八个兄弟,光是自个儿家人都有几十,再加上亲家,堂亲,表亲,难怪能把路堵实。”
是大场面,不知青枝能不能应付。
不过只是及笄,请这么多人,也太隆重了,裴连锳念头一动,忽然想到了青枝十五岁的及笄礼。
他们都不在均州,不知是怎么办的。
身侧有一辆马车此时停了下来,有个女子嬉笑道:“听说裴少夫人也被张家请来了,正好我们找她定几幅锦缎。”
“这样不好吧,想买不如去她的店铺买。”
“有什么,她本来就是织娘,我们做她生意是给她银子赚。”
听着也没什么不对,除了语气。
那语气里夹杂着不屑,裴连锳忽然停下。
他没出声,两个捕快却感觉到一阵寒意,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裴连锳想驱马回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并没有。
是青枝自己选择做织娘的,甚至在织锦与做裴少夫人之间,她一定会选择前者,那么别人这么说又有什么错呢?她确实是为了挣钱。
裴连锳深吸一口气,继续前行。
骑了一段路,心里仍闷得厉害。
他对青枝有不满,这不满不止一点,但不知为何,别人用轻慢的语气提起她,他竟是这样不快。
难道说……
他不太确定。
当时娶青枝原因复杂,为此他费尽了心思,可心里清楚他对青枝是什么感情,总是谈不上太多男女之情的。
二人成亲后,他完全可以把精力都用在仕途上,可现在,他却总被青枝影响,情绪都不容易控制。
他真的,有那么喜欢她了吗?
裴连锳看着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瞬间的茫然,很快他摇一摇头,成亲后他对青枝肯定是有喜欢的地方,不然也不可能时常想亲吻她,但她的性子,她骨子里的某些东西,他真的很难去欣赏。
比如她的过于倔强。
她就不能听他一回吗?
他早提醒她不要跟林云壑有牵扯,但她就是不听,他为此都不想再说了,他不知青枝会如何辩解。不过他答应过青枝,再如何都得守信,他不能因为这件事坏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等张家二姑娘的及笄礼办完后,已是午时,宽敞的院中摆了几十张席面,女眷们都留下用膳。
其间有几位姑娘向青枝定锦缎,说她生意太好,想买她织得都买不着,等的话要等到明年,问她能否通融,可以早些。
生意上的事青枝很熟练,给她们推荐了其他织娘,都是用的陈式织锦法,姑娘们很满意。
后来又在张家赏花,张二夫人喜欢热闹,喜欢打叶子牌,居然还请她们一起玩牌,弄到傍晚才回。
青枝瘫坐在美人榻上,动也不想动一下。
“可比织锦累多了。”
翠儿笑着给她揉肩:“少夫人得习惯才好,现在是才开始呢,往后少爷官越做越大,那应酬也会多的。”
“你怎知是越做越大,万一越做越小呢。”
翠儿忙道:“……少夫人千万别这样说,晦气的。”
这也谈不上晦气吧?做生意都有成败,何况是做官,沉沉浮浮属于常事,不过裴连锳跟翠儿一样,就怕自己的仕途不顺,把官位看得十分紧要。
青枝闭上眼睛:“我歇一会。”
一睡就睡到天黑。
裴连锳进来时瞧见她跟猫儿似的蜷缩在美人榻上。
白净的脸颊浮着一抹桃色,嘴唇抿着,淡淡的浅红。他低头欣赏了会儿,将她抱起,亲了亲她的唇。
青枝睁开眼,瞧见窗外的夜色:“这么晚了吗?”
“不是很晚,酉时……你在张家累着了?”
呼吸交缠在一起,青枝不解他怎么突然又来亲近,明明前几个晚上碰都不碰一下:“是有点累。”她打算起来。
裴连锳却抱着不放,吻落到脖颈上。
青枝抗拒:“该吃饭了。”
“还在生气?”裴连锳轻抚她的头发,“上回是我不对,应该跟你说清楚赵廷俊的事。”
竟然跟她道歉,青枝怔了怔,她以为裴连锳在怪她呢。当然,他不理她,她自然也是生气的。
他将她抱在腿上,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认真道:“你之前想问什么,现在问吧。”
这样的态度,实在很难让人硬起心肠,青枝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眼见他亲近她,自然就不计较了,说起正事:“赵廷俊还没有被贬职吧,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是私德有亏,天子不至于降罪,但往后定不会重用。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
“找到他的过错,但这并不容易。”
听起来是要花费很多时间的,青枝道:“你忙大理寺的事儿都忙不完,不如告诉我,我来……”
“不行,我会担心你的安危。”他温柔地拒绝,而后将青枝放平,“……等会再吃饭。”
意图明显,但看他表现良好,再者二人也确实有几日没亲热,青枝便依从了。
后来才发现他说得等会是等好一会,好一会。
翠儿眼见天色越来越晚,也觉得该传饭了,可里面毫无动静,她也不敢打搅,只在门外徘徊。
此时忽然传来少夫人不满的声音:“裴连锳,你,你是不是想饿死我?你让我先吃饭……”
话没说完,声音倏地消失。
过得一会,少夫人负隅顽抗:“我要吃饭,裴连锳……”
声音渐渐变小。
翠儿侧耳细听,隐约听见啧啧水声,还有些不太分明的,令人心跳的声音,忙满脸通红地离开。
晚饭后来也不知是何时吃的,青枝只记得裴连锳喂她吃了几口饭,她累得很快就睡着了,不过模模糊糊中,感觉裴连锳刚才的表现与平常有些不同,她也说不清是什么。
唯有裴连锳知道,是那根刺。
那根刺还在心里时不时地扎着他,他跟青枝道歉,不过是信守承诺,对她好,包容她,不代表他真的不气了。
他怎么可能不气?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26 16:55:40~2022-08-27 11:37: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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