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地下巢穴
在得知奶奶是被妖物咬伤之后，小孩儿心中十分惊悚，他从不知道扬州城居然会有妖怪，更不知妖怪是如何靠近奶奶并且将她咬伤的。
众人跟随着大虎去寻所谓血娘娘，一路上胖虎不情不愿地和他们讲起关于血娘娘的事迹。
原来这血娘娘是一只巨大的水蛭，由于吸食了过多的精血，所以通体血红色，但是也因为它的体型过于巨大，已经不能行动，所以它就开始繁衍自己的后代，让那些相对来说较小的水蛭去吸血，回来喂养自己。
说到这里，众人毛骨悚然，很难想象一只水蛭能长到多大，可是这片贫民窟连活动的范围都极小，又怎么能藏得下巨大的水蛭呢？
大虎又说他全家都是得了血娘娘照拂才能吃上饱饭，长得这么结实，可是大虎所谓的结实在子若看来，却并不健康，甚至十分糟糕，因为他的体脂过高，整个人更多的是肥肉，如果再这样下去，很容易患上各种并发症。
但是在子若这一路观察看来，这里的人生活十分疾苦，相比自己生长的南珠村，至少南珠村人们还可以捕鱼为生，怎么都能生存，不像这里的人，连生存都难。
走着走着大虎忽然不走了，他在一个臭水沟处停了下来，他踮起脚尖朝里面望去，“从这里钻进去，就可以看到血娘娘的地盘了，里面是一个地下巢穴，很大的。”
裴寂欢瞥了一眼那个肮脏的冒着油光的缺口，“你在这里等着吧，里面太危险你应对不来。”
“我在这里陪他吧，他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安全。”瑶宁接话道，她看着这肮脏的地方，心中厌恶极了。
最后是由裴寂欢、宋清辛、也先和子若一同下去，然而事实上并没有想象的那般糟糕，裴寂欢捏了一个咒，将他们四人用金光包裹了起来，他们从那个肮脏的洞口滑下去的时候，并没有一丝污泥触碰到自己。
虽说如此，但是这臭水沟中刺鼻的气味依旧是熏的他们睁不开眼睛。
他们顺着一根湿滑的柱子滑落至地面，刚一落地感觉脚下滑滑的，险些站不稳。
这地下果然和大虎说的一样别有洞天，虽说这个词用来形容这般肮脏的景象有些不恰当。
这下面乌漆嘛黑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附着在墙壁上发着幽幽的绿光，沿着弯道向前走着，路上不断有细小的水蛭从顶部掉在他们的身上。
可是在这种黑暗的地界，长时间生存的生物通常会将眼睛退化掉，一旦有光芒出现便会惊动它们，在未知全貌之前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
就这样一路走着，四周不断地传来滴水的声音，这个地下空间崎岖蜿蜒，不知道是不是被虫子蛀蚀的原因，导致这层地面上总是有大小不一的孔洞，一个不小心便会踩空。
“没想到这扬州城地下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宋清辛道。
就在子若走神的时候，忽然背后有人一把抓住了他，吓得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失了重，“看路！”裴寂欢道。
只见子若的身子刚刚站稳，被他踩过的地方出现了小型的坍塌，一些碎石从他刚才站立的地方碎落下去，眼前赫然出现一个断层空间。
他们所在之地是一个高层的平台，而在平台之下，是一个巨大又空洞的地底世界，众人最先看到的便是一只庞大的软体生物，这只通体血红的肉虫卧在中央，黑暗中很难看清它的全貌，不过从肉眼可见的面积来看，这只肉虫至少有广陵楼二层楼那般高。
看到这里，子若忽然明白为什么先前的罗盘搜不到妖，那指针四方指向都转过了，正是因为血蛭体积过大，甚至已经达到半个扬州城地面的大小，众人站在它的腹部之上，可不寻不到具体位置。
而且它长期吸食人血，难怪蒙了一层人皮的气味，叫过往的仙门都无法察觉。
宋清辛与裴寂欢对视一眼，这恐怕就是大虎口中的血娘娘，那只经年吸食人血的红水蛭，周身布满了条纹，长到如今这般大小已经不是自然能够解释的了。
再仔细瞧着，便可以看到那只血蛭的腹部凸起，里面的东西不断地蠕动，眨眼间它的肚子就开了一个口子，一堆胶粘状的肉虫从那个皮口子里翻出，随之而来的还有白色丝线状的粘稠物。
看到这个场面众人胃中一阵翻腾。
紧接着，那血蛭将腹中的幼虫全部孵出之后，只见它浑身抽搐了一下，又从那个皮口子里，翻出了一块乳白色，成年黄牛大小的肉块儿，然后不知从哪里爬来了一些体型较大的水蛭，托起那坨肉块拖走了。
“你们瞧，那像不像大虎说的血娘娘奖赏给他全家的吃食？什么吃下一口可以一个礼拜都不饿…”：子若问道。
“我曾听魔域的人说过，一般这种妖变的巨型虫子生完幼虫，都会把胎盘滑出来，那胖子说的食物，不会就是这个胎盘吧？”：也先说完这句话，感到喉咙一阵恶心，根本不敢去想那群人是怎么吃下这东西的。
“扬州城下居然有这么大一只妖变的血蛭，看来它每日吸取百姓的血液不是少数，可是我们来城西之前，也并没有听说有这种危害。”：宋清辛疑惑道。
“血蛭与大虎用活人做交易，而且它每日所需的血液估计不少，看样子像这样和它做交易的人有很多，其中也不一定非要一整个人的血，或许每个人的血液采集一点，融合在一起供奉给它，也是可行的。”裴寂欢道。
“所以那个小孩儿的奶奶…”：子若问。
“那老妇估计是被血蛭的幼虫作为了采集目标，但是她年老体衰，血液并不受母体吸引，所以幼虫没有要了她的性命，奈何老太太身体差，扛不住余毒，才有了今日的模样。”：裴寂欢看着眼前的景象，将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
“这肉虫无法行动，刚刚生产破绽百出，如果现在出手将它毙命正是大好时机。”：宋清辛道。
“不可。你做什么事之前都要想一想结果，还记得你在给小孩儿家重新整修的时候我问了你一句吗。”：裴寂欢道。
“夕阳？”：宋清辛读不懂裴寂欢的心思。
就像也先看不懂宋清辛和裴寂欢的关系一样，人类总是这样弯弯绕绕的，明明能直接表达的意思，非要用一句不相干的话掩盖，然后让听的人自己去揣摩。
“贫民窟里都是破败的景象，你贸然将小孩儿的家整修成干净整洁的模样，就会显得与这片地域格格不入，届时必然会引来排斥，所以在夜晚才会引来他人盗窃，倘若今日你我不在，那么小孩儿的家就会被他人洗劫一空，成为众矢之的。”：裴寂欢看着高台下面，那些毫无意识却运作的井井有序地水蛭们，它们将腐肉搬运到同一个地方，又有序的向母体喂养鲜血。
宋清辛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就像师父说的那句话，万物都有自然发展的规律，无论好坏，都不能人力去破坏它原有的规则，否则必然会遭受突变，在自己无法掌控结果的时候，这样做就要付出代价。
“可是血蛭吸食人血，不能因为它可以养活一些人，就纵容它取他人性命啊。”：宋清辛问。
“水蛭这种最没有威胁的生物居然能妖变到这么大一只，其中一定有些缘由，既然你们现在有所迟疑，那便让我一探究竟。”：也先闻言道，于是他飞身而下，轻轻踏在地面上。
也先隐匿了气息，双脚踩过的地面会留下一圈圈红色的光圈，地面上的水蛭并没有被惊动，他绕着面前那只巨大的母体释放出一道灵力，寻摸了许久都没有摸到血蛭的头部，可见这只母体实际的大小该有多大。
只见也先催动体内灵力，眉心处的血契印记忽然亮起，它的身侧涌出丝丝缕缕的红光，它双手指尖妖化成尖，朝血蛭光滑的皮肤上重重一拍。
整个地下巢穴开始仿佛受到了波动的影响开始发出微微的震动，那巨大的血蛭也微弱的抽搐起来，连带地面上，墙壁上的小水蛭都失去了重心一般开始挣扎。
顷刻间众人的耳边传来了人群的哄闹声，女人的哭喊声，孩子的尖叫声，一阵阵的嗡嗡声在他们耳侧徘徊。
“我将你们拉进这血蛭的意识中，届时便可以见到为何这血蛭能够长这么大了。”：也先双手结印，阵法漂浮在半空中。
宋清辛的眼前闪过一阵白光，紧接着便是那刺耳的哭喊声，随着画面渐显在自己眼前。
那是一场瘟疫，扬州城内混乱不堪，蒙着白布的尸体不断地从家家户户中抬出来，准确来说这是一场仅仅针对穷人的混乱。
富人将能够抵御瘟疫的良药买断，穷人因为买不起昂贵的药材，只能在无尽的绝望中等死。
数不清的尸体被丢在城西的乱葬岗那儿，一只水蛭贪婪的吸食着还温热的尸体血液，随着死亡的人数越来越多，城西的怨气也愈发加重。
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位云游的神秘道人，见当地怨气过重，可能会破坏了扬州城的格局，又觉得自己刚好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是命运的定数，于是出手制止了这场瘟疫的蔓延。
可是虽说瘟疫制止了，城中的无数尸体却无法处理，道人见有这么一只水蛭竟然已经将自己吸食的体胀就快要死了，于是离开之时随手喂给那水蛭一点灵气，谁料那水蛭得了道行竟然化成了精怪便愈发贪婪。
后来成精的水蛭将城西的尸体全部吸食殆尽，可水蛭终究是水蛭，除了吸血始终没有多大的能耐，为了不被人类发现将其杀死，它钻入了地下，一点点挖掘出一个地下世界供自己藏身。
后面的时间里，搬来城西住的贫民发现每隔一段时间，只要将死人丢在臭水沟口，过一阵子就会留下一具干尸，然后在干尸身侧会有一块白肉出现，吃下白肉便会很久都不会饥饿。
慢慢的人们发现已经没有那么多尸体供血蛭吸食了，可是没有白肉，就会饿死，一些靠血蛭生存的人早已懒惰成性，没办法靠自己的双手去赚钱，就算费力一天赚到的钱也最多温饱一顿，可白肉却能叫他们可以一直保持体力。
于是他们开始将活人送去给血蛭吸食，吸食了活人血肉的血蛭产出的白肉不仅能让他们不会饥饿，更能让他们产生快乐的幻觉。
就这样它们慢慢的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寄生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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