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老鸨今日下令,除了贴身服侍的丫鬟,不让任何人靠近花娘,如今我偷偷带你们前来,本就是已经犯了大忌,还希望两位公子体谅我,莫要让我难做才好。”
伺候沈淑静的丫鬟虽然将沈兰心和靳羽二人带到了她的房间前,但小小的身子却紧紧挡在门前,并没有要开门的架势。
叮嘱了一句,丫鬟继续说道:“不管你们来意如何,想必都是在乎咱们花娘的,你们也不想让她还未嫁入夫家就落人口舌吧。”
“这我自是明白,那就将房门打开,你就站在门前守着,也好避嫌。”
丫鬟满意的笑了笑,随后又冲沈兰心恭敬的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将房门打开。
房门一被打开,沈兰心便拉着靳羽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
“堂姐,我们来看你了。”
见两人急急忙忙跑来,沈淑静还有些诧异,连忙起身给她们倒了茶水。
“阿妹来了,快快进来。”
今日沈淑静一身翠绿色长裙,盘起的发髻上也只扎着一根绿色的簪子,看起来清新朴素极了,但配上她那淡雅俏丽的五官,又显得有些隐士气质。
“怎么了,来的这么匆忙,连气都喘不顺了,先坐下歇歇吧。”
听着沈淑静关切的话语,沈兰心气都没喘匀,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大把银票,一举一动显得都那么的急切。
“堂姐,我听闻你要嫁给钱员外,是为了赎身吗?你先别急着嫁过去,我已经筹够钱了,若是你不愿意,我现在就能带着你离开这是非之地。”
沈淑静闻言欣慰一笑,握住沈兰心手的同时却摇了摇头,看见林良没来,她早已心中了然,既然世间男子还有那些海誓山盟都靠不住,那嫁与谁不都是一样的结果么。
不过就是生活不同罢了。
但只要能离开望春楼,什么样的生活对于沈淑静来说都是一样的。
“不必了兰心,比起其他花娘随便被人赎回去做妾来说,能嫁给钱员外,已然算是一种福气,没缘分的人,终究是强留不得。”
一听着话,沈兰心就知道林良的变心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甚至还有闲心拐着弯蛐蛐林良,看来沈淑静的心境确实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糟糕。
“可钱员外他素有克妻的名声……”
沈兰心还要再劝,沈淑静却苦笑着摇了摇头:“莫要说什么克妻不克妻的,我一介罪臣之女,又流落青楼,我的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呢?钱员外愿意将我明媒正娶,已经算我运气过人。”
“在我刚踏入望春楼的时候,老鸨便逼着我接客,是我将身上值钱的物件全给她,并承诺每个月给她银钱,这才让他松了口,不再为难于我。”
“但老鸨也给我定了个条件,就是保留我的初夜一年,若是一年内没人赎我出去,与谁承欢便由不得我,如今钱员外给了她一大笔钱,若是我不同意,便是惹恼了她,她不会放我走不说,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说到这,沈淑静眼中不由得染上了一层水雾。
她紧了紧握着沈兰心的手,像是安慰沈兰心,但更像是在给自己勇气:“所以兰心,你不用再为我担忧,就算是真的克妻又如何,出了这望春楼,我也能好好的活上一回,就算是只有几天又何妨。”
闻言,沈兰心无奈叹了口气,知道沈淑静这是已经决定了心意,自己也没有再劝说的余地了,只不过她还是不甘心。
自己的堂姐本该有更好的生活,怎么可以屈居于一个暴发户的身下?
靳羽了解沈兰心的性子,也是真心的想替她分忧,于是思考了一下,说道:“虽然现在钱员外对你很好,但那也只不过是因垂涎于你的美貌,难说这份好能有多持久,这是我们从林良那得到的报酬,你收下傍身,日后兴许能用得上。”
沈兰心也把自己从林良那得到的东西给了沈淑静,美其名曰是白眼狼的补偿,那严肃的模样顿时让沈淑静哭笑不得,干脆收下留两人一起吃了顿饭。
席间,三人聊起了林良和钱员外之事。
“堂姐,我还未说林良是何情况,你却好似早就知道一般,见他没来,神情并不意外,这是为何?”
沈兰心有些好奇,沈淑静明明足不出户,却能将所有消息都知晓的一清二楚,着实有些奇怪。
“我虽不能踏出望春楼,但是我身边的丫鬟却是可以的,她日日替我出去采买胭脂水粉,打听一些消息也是顺手的事情。”
沈淑静优雅的夹起菜肴,细嚼慢咽之后这才道:“林良一手打拼才有的林家今日的盛况,我知道他对我虽然有些许真情实意,但林家毕竟对他有生养之恩,养育之恩大过天。”
“而且他一手打拼起来的事业对他而言也定是难以割舍。我从来不认为我在他心中的分量能超过这些,所以,他不来也算是意料之中。”
沈兰心说的淡然,沈兰心和靳羽却是听的不由得点起了头,他们都知道林家的商队和铺面究竟发展到了什么地步,自己打拼出的庞大身家就这样放弃也实属困难。
看来沈淑静对林良的了解说不定还要高于他自己。
“终究是有缘无分罢了,兰心你可千万不要怪他,起码他确实寻找过我,为我付出良多,从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不是真的无情无义之人,做出如今这种选择,也是迫不得已罢了。”
沈淑静叹息着说道。
沈兰心没想到都到如今这种场面了,沈淑静竟然还会帮助林良说话,一时间有些语塞,但不得不说,对于感情一事,自己的这位堂姐确实比自己看的更加通透。
就像事变当日,黄家人的选择,到不能说是无情无义,毕竟自己一没有帮衬到黄家半点,二也没有给黄家生个一男半女。
如今沈家出了事,她确实没有资格要求仕途正好的黄永不顾一切的帮助自己,而且黄老太那人,也着实不是个好相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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