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放学铃声响，娄纯从堆成山的卷子里，抽出了几张语文的卷子出来放进书包里。
她撇了一眼蒋文的位置，也不知道他被老班叫去干嘛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几个女生三五成堆，收拾着书包，一个等一个。
“等会去哪里吃？”
“小吃街吧，我看到那边新开了家芝士热狗。”
“就是网上那种嘛！”
“对啊，总算我们这个小地方也开了。”
“但是，文文今天好像是你值日哎!”
“这还不简单。”那女生含着笑意起身，到娄纯的课桌前，可怜楚楚的说“娄纯，我今天临时有事，你能不能帮我”
娄纯攥着书的手紧了紧，刚欲开口。
“不能。”蒋文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走到那女生面前，神情冷冽“你的事情，为什么要给娄纯做。”
那女生被蒋文吓住了，支支吾吾道：“可我有事啊，娄纯肯定能理解的。”
另外几个女生也在旁附和。
“是啊是啊，娄纯能理解的”
“娄纯你说呢？”
是祸躲不过，娄纯抬起脸，平和道：“理解，我来吧。”
她们假模假样的道了声谢，多半还是蒋文在的原因，从前她们连一句谢谢都不愿意同她多说。
待她们走完了娄纯怯怯的看了一眼蒋文。
那双对视着她的眼睛里含着涌出的怒意。
“为什么？”
娄纯不敢看他，起身把书包放在桌上，走到后面去那扫帚，边扫边轻轻地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不是很介意。”
“首先，你这是多一事，你这话语义有问题。”蒋文的声音很坚决“其次，你明明很介意。”
一双手从娄纯眼前掠过，抓住着她的扫帚：“不许扫。”
娄纯抬眼看他，怯怯的说：“明天她会来找麻烦的。”
蒋文蹙眉：“你让她来找我。”
“没事的。”他的手没有用太大力气，娄纯稍微一用力便挣脱了“也就半个学期了，我不想惹麻烦。”
蒋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她。
娄纯低头安静的扫地，从讲台前扫到讲台后，这样的程序，她已经十分熟练了。
怀中某种期待，她望了一眼最后一排的位置。
蒋文已经走了，不知什么时候走的。
娄纯到课桌前，欲拎起书包，抬手颠了颠，沉的不行。
她愣了愣，伸手拉开书包的拉链，书包里满满当当的卷子和书本，她低头看了看课桌，果然，自己的课桌本满满当当的课桌，清了大半。
蒋文放的？
她撇撇嘴，拉好拉链，背着沉重的书包关上教室门。
门外有一抹身影，正在走廊望着外头的风景。
娄纯看到背影，眼睛亮了亮。
恰好那背影转身，是魏戈文。
他撇头看着她：“我又比你快哦。”
他们很早之前就约好了，谁先理好东西就先去对方的班等人，但因为娄纯很多天要搞卫生，所以一般都是魏戈文到她教室等她。
娄纯掩去了眼中的光，摊手：“常败将军。”
魏戈文走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发，揉的乱糟糟才高兴：“走吧，跟常胜将军去打仗了。”
二人打打闹闹消失在走廊尽头。
走廊尽头，陈价从暗处出来，她抬了抬眼镜，满脸阴郁，眼中充斥着嫉妒。
她高中刚进来便和娄纯交上了朋友，娄纯长的漂亮，和娄纯做朋友，她也很有面子，直到她发现娄纯和一班的魏戈文开始一起放学回家，她就起了妒意，魏戈文是她初中时候就喜欢的男孩子，跟着魏戈文到了同一所学校，能偶尔看到他，是她最开心的事情。
但娄纯抢走了他。
她不会忘记，魏戈文看着娄纯时，眼中的宠溺。
娄纯抢走了他。
有一天，她暗中跟踪娄纯回家，发现娄纯回家换了个衣服后，便和魏戈文离开了家，她大惊，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蹲在她家楼下蹲到了晚上十点，娄纯依旧没回家。
她的妒忌像是冲破了牢笼，滔天的恨意涌出。
她跟别人说娄纯经常半夜不回家暗示娄纯生活不检点，她们全都信了，因为娄纯生的漂亮，她们本来就不喜欢娄纯，只是她帮她们恶意的种子浇了水，它们发芽了罢了。
她想起娄纯着急的解释的样子，真是解恨极了，娄纯解释的越激烈，越衬托着她的话真实，很快，娄纯便被孤立了，真实天助她也。
即使如此，娄纯仍然和魏戈文一起玩，难道魏戈文没从别人嘴里听到风声吗，都两年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办公室内，蒋文对着一叠奥数题蹙眉，抬头看了一眼数学老师热切的眼神：“老师，还有多少？”
他本意是想等一下娄纯，所以到办公室看看有没有什么杂活儿可以帮忙，没想到老班不在，反而数学老师正在为镇里的奥数兴趣比赛犯愁。
本来只是一个兴趣赛，但此番全国高中数学联赛预赛的举办地点就在那个场馆里，同一天，兴趣赛就在隔壁，给一些喜欢奥数的老师准备的小型比赛。
数学老师当时从题海中探头，看到了蒋文宛如看到了救星，将一沓卷子放在他面前，不少卷子都是只空了几题，应该没弄明白的。
本来以为很快就能讲完，没想到一题就需要讲上许久。
“讲好这题就好了，这题老师想了好久，就是想不起来。”他满脸笑意，脸上尽是对知识的渴求。
乡镇的师资力量不好，他们都是知道的，只有从自己身上提高，才能解决问题。
利用下课时间精进一些自己科目的知识是他们最经常用的方法，但平时教学任务繁重，他们压根抽不出多的时间去外面的大市去学习一些更深的知识。
数学老师是考编后被发配来的，家在城市里，单身且年轻，一腔热血全给了数学，相对其他老师渴望的安逸，他更有冲劲儿，总想着在乡镇里闯出点名堂。
所以从校长口中了解了蒋文之后，他早就想着让蒋文同他交流交流了。
“应该的。”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的，蒋文瞥了一眼外头，暮色为天空染浓了颜色，已是黄昏。
乡镇的小饭店的人流量还是很大的，娄纯他们去的饭店是靠近居民区的，所以附近的一些居民偶尔路过就回来赏个脸。
说是饭店，其实也就是家常菜，价格也很平价。
娄纯放下一个刚洗好的盘子，拿纸巾擦了擦手，往后掐了掐酸胀的腰。
她们二人刚来交班，就迎来了一大波客人，因为正好是大家都下班的时候了，来吃饭的人永远都是晚上最多。
魏戈文放下手中的盘子，走到她身侧：“累了就先歇一歇。”
“没事。”娄纯摇摇头，又从水池里捞起一个脏盘子挤上洗洁精开始搓“还早呢。”
“打工人的心情，希望老板生意好，又希望他生意不好，真是矛盾啊。”魏戈文转身到另一个洗碗槽开始搓盘子。
娄纯被他逗得笑了笑：“太真实了。”
魏戈文撇头，看到身侧嘴角勾起的人，睫毛轻颤，侧头不着痕迹的笑了笑。
娄纯侧头：“你作业写完没？”
魏戈文没掩去笑意，侧头笑容更肆意：“当然~”
“都是一样的时间，你作业怎么老写这么快。”娄纯咬牙切齿的望着他“你都不睡觉的吗？”
“年轻人睡什么觉？”魏戈文右手冲了冲水，转而迅速朝娄纯弹水过去。
娄纯洗碗的手不停，侧头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你刚还在说让我歇息。”
“累了当然要休息。”他放下他那边任务的最后一个盘子，然后从娄纯的洗碗槽中拿出她还没洗干净的盘子“人又不是永动机，跟你开玩笑呢。”
娄纯撇撇嘴。
服务员又运了一摞盘子进来。
娄纯和魏戈文熟练的接过，而后二人对视了一眼，满脸被生活磨平棱角的淡然。
小饭店来的都是附近的人，现在是大家下班回家的时间，所以饭店小小的两层楼，都被占满了位置。
算账的正在柜台那边计算今天的营收，一个中年男人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脸上红扑扑的有一种喝了酒的感觉。
“把楼上第二个包厢的单免了。”中年男人贴近他说道。
算账的人笑了笑：“怎么，看到熟人了？”
中年男人笑了笑：“我高中同学，现在在做老师了，真好啊~”
“老师工资低，你当老板的工资要比当老师好很多呢。”算账的把刚刚计算的账单二包厢的几百块划掉，调笑道。
中年男人撇撇嘴，靠着柜台，默默揉着眉心：“你懂什么，当然是干老师好，我之前的理想就是当老师。”
算账的人抬起头来看中年男人，这个中年男人是他们店的老板，姓金，前老板是他爸爸。据同事说，他老爷子硬是要让他回来安逸的在小镇子里当个小老板，他起初宁死不从硬是想在外头闯出个名堂，结果老爷子一病不起，他便只得回来了，一呆便是十几年。
“老金啊，又喝多了？”算账的人起身拍拍身侧人的背。
老金揉了揉眉心：“我千杯不醉，别造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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