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老班带着陈价去了办公室。
班里一片寂静。
娄纯半趴在桌上，闭着眼睛，慢慢的调节内心的怒气。
旁边的女同学凑过来拍了拍娄纯的肩膀，娄纯抬眼望去。
那女同学尴尬的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我也不知道陈价是那种人，不好意思，冤枉你了。”
“嗯。”
娄纯重新闭上眼睛，没再去看她。
她没有原谅她的意思。
那些人不只是同流合污，更是帮凶，以借口他人的恶性，而抹除自己的罪孽，判定他们无罪。
那是欺诈。
娄纯不会原谅她们，即使她已经不再在意这些东西了，也只是被岁月磨平罢了，她当时承受的那些痛苦，又有谁来谅解她呢。
陈价回来后就苦了，中午她的家长就带她回家了，看起来事情很严重。
娄纯一天都在写蒋文给的卷子，蒋文给的那份卷子是她写的最顺手的一份卷子，写到困了就趴着睡会，蒋文不在便没人管她上课睡觉了。
日复一日，娄纯的数学成绩节节高升，已经到了可以及格的水准，相比之前已经提高很多了。
数学老师重拾了对娄纯的信心，不时就让娄纯到他那开开小灶，在这种优待下，娄纯的数学又进一步的上升了。
其他各科老师纷纷询问数学老师的方法，连老班都好奇数学老师到底用了什么奇招。
数学老师的原话是：没有，只是学生自己比较努力。
几个月后，校考放榜。
老金说什么都要替她查分，愣是大早上就到了娄纯家里。
进门的时候被门口的道具给吓了一跳，娄纯好一通解释，老金才放心。
他穿着一身条纹衫，手上挎着一个沉甸甸的公文包，脸色严肃的还以为是来参加会议的。
他放下包，看着娄纯叮嘱道：“成绩不好也不能想不开知道吗，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
娄纯看着那张严肃的脸，抿嘴笑了笑：“知道了老班。”
“你的志愿填了那个山大对吧？”
“嗯。”娄纯将烧好的水缓缓倒在老班面前的杯子里。
老班从公文包拿出他已经有些发旧的笔记本电脑，神色激动的打开：“还有一个小时出成绩！你觉得考的怎么样。”
“应该还行。”她望着窗外，神思有些飘忽。
反正她是按正常发挥了，但老班如果知道的话，可能会觉得是超长发挥？
应了老班当初的话，她不想让自己的青春留下遗憾，她想看看自己到底能有多少分，也是对自己的一种莫名的期望。
她知道，山大应该是能考上的，但三本院校的学费贵的惊人，即使她录进去了，也不会去的。
想到这里，娄纯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复杂。
在老班眼里，这种表情变成了一种难过阴郁，他睨了一眼门口的各式菜刀，又回过神来。
轻缓的拍了拍娄纯的手心：“放心吧，考上了老班资助你！”
娄纯的心猛的漏了一拍。
原来
原来老班知道，她心里想法。
看着老班慈爱的眼神，娄纯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酸涩：“应该考不上，我想考不上就去打工。”
“不要妄自菲薄，老班觉得你可以！”他拍了拍娄纯的肩头。
“流浪狗那边我已经联系救助中心了，你要是上大学了，那边也有保障。”老班接着说道。
娄纯猛地顿住：“老班你怎么知道”
“哎！”老班摆了摆手“我就是在想你平时打工的钱和那不多的贫困生助学金应该够你的花销了，小姑娘家家也蛮省钱的，就来这儿调查调查，正好一老太太和我话家常就说到这事儿了。”
娄纯了然，她平时的钱靠着打工的话确实已经够用了，想比魏戈文需要大量的钱照顾家里，她一个人反而只需要照料自己就好了，确实容易让人起疑。
娄纯眼中泛着波光，但仍然有些疑虑：“联系救助中心的话，那边地点会暴露吗？”
老班用布满褶子的手轻柔的抚了抚娄纯的头：“不会的，我填的是我家里的地址，也提前告知过了他们那边的负责人这边的情况，他们表示理解，并且会每月寄一部分爱心狗粮过来。”
“老班”娄纯的鼻子一酸，两边的眼泪瞬见滑落下来，她一边擦一边抹掉，手上动作变得匆忙“不用那么安排，我考不上的。”
“赶紧呸掉，要出分了，说什么丧气话呢。”老班眼神有些训斥的看着娄纯。
娄纯抿着嘴唇没吱声，只是不停的抹两边的眼泪。
“快快快，快说呸呸呸。”老班催促道。
娄纯只得用轻而哑的声音应了一声：“呸。”
“这才听话嘛。”老班轻轻的拍了拍娄纯的手，示意她安心。
娄纯现在却有些害怕了，老班确实是能干出资助这样的事情出来，但他上有老下有小，他的孩子还在上小学，开销很大，自己怎么能给老班添麻烦。
“老班，要不我自己查吧。”她用有些低哑的声音抽抽噎噎的说道。
老班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稳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脑一动不动：“我和你一起查。”
还剩几分钟，老板的手机突然疯狂的震动。
他取出来看了看，猛然瞪大眼睛：“出成绩了！来把准考证号报给我一下，咱们也查一下！”
娄纯还在想该如何躲过老班的查成绩了，闻言后猛的脱神出来，抿着嘴支支吾吾的就是没出声。
“没事！”老板激动道“别担心！我的文档里有你的准考证号！”
娄纯忙凑过去想阻止：“老班”
老班今天格外激动，摆摆手，让她赶紧起开，手飞快的在电脑上输入一串数字，唰的一下，电脑屏幕跳出来了成绩。
场面寂静了一瞬。
娄纯看着老班愣愣的表情，试探的说：“没考上也没关系,我本来就是想打工的”
“不是。”老班激动的拍了拍娄纯的肩头“你考了580啊！在我们学校里都可以排前几名了！”
娄纯微蹙着眉头，正在消化老班说的好消息。
老班仔细的看着各科成绩，点了点语文和其他几门成绩：“啊呀，你这超常发挥了呀！考的比数学还好！”
老班面露红光，显然是激动坏了。
娄纯高兴之余，又有些踌躇。
老班突然拍了拍桌子，懊恼的说道：“早知道你考这么高，就不让你把山大填在首志愿了！”
他蹙着眉头，神色开始变得严峻？：“你这成绩都可以上个好的二本了，去什么三本学校！”
“老班”娄纯犹豫了一会，才开口。
还没等到她说完，老班的手机响起了一阵电话铃声。
“喂，哎，对，是娄纯的家长。”
娄纯的家长负责人填的都是老班的电话，眼下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打到他手机上来了，娄纯收回了想说的话，安静的听着。
“哦？！”老班突然脸色带了喜色，但还是轻咳了声调整了自己的语气“我得再和孩子讨论一下这件事情，毕竟她这个分数还可以有更好的选择，讨论好了再回复您的电话。”
老班挂断了电话，眉飞色舞起来。
“山大那边说是可以免学费接收你入学，相当于你这几年不需要支付学费！”他介绍道。
娄纯愣了愣：“还还可以这样？”
“当然啊。”老班现在脸色高兴的不得了，说话都是上扬的语调“之前你这家伙考的不怎么好，我就没说这事儿，还好你扬眉吐气！”
娄纯抹干净眼睛两边的眼泪，现在好像她真的可以考虑上大学这件事了。
一切变得有些不真实起来。
老班正搜着各个学校往年的分数线，脸色十分兴奋：“上什么三本学校，你这成绩上三本完全就是浪费！老班给你找个好学校！”
娄纯看着老班越来越疯狂的眼神，和快速的鼠标操作，赶忙拦下他：“老班，我就上山大吧。”
“这不是让她们占便宜嘛！”老班仍旧盯着电脑屏幕，笑容都咧道耳根子了。
“是我占便宜，他们让我免费呢。”娄纯耐心解释道。
老班眼睛都杀红了，他匆忙的从各个学校的分数线之间挪出眼神的空闲看了娄纯一眼：“小娄啊！你考的这分数很高啊，这不是浪费吗！”
“很高吗？”
“当然啊，各科水平都很平均，整体条件这么好，选什么三本，开玩笑。”他重新将眼神挪会电脑上。
娄纯看了看书柜上堆着的，蒋文寄来的考卷，看来蒋文无形中也是有功之臣啊。
思及蒋文，她弯了弯眼角。
轻轻拍了拍老班的肩头：“老班，就山大吧，我想去那儿。”
老班看着娄纯沉默良久，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最后只是用了一个正常“大家长”的眼神看向娄纯：“确定了吗？学校的环境和氛围会影响你的，结交的群体也会不一样，你如果真的想去，我也遵从你的意见。”
“确定了。”娄纯坚定的看着老班，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处处荆棘还是桃林密布皆由己造，自己为主，环境为辅，老班你相信我吗？”
老班闻言，看了娄纯良久，转而笑着感叹：“我们娄纯，终于长大啦~”
外头的光终归会照到里头，里头的光也会在黑夜里映道外头，不变的只是光本身。
任何心有不甘于平庸的人，绝不会在安逸的环境里麻醉自己，即使是蝼蚁也不会在水坑里毫不挣扎。
好在这是一次能够接受回报的努力。
娄纯看着去厨房说是准备做大餐的老班，笑了笑。
还好，没有变成遗憾。
她掏出手机点开信息一栏，编辑了一条短信。
点击。
立即发送。
外头的光刚好照进来，斜射到了手机的半边。
娄纯走到窗边，遥看外头的树木花鸟竟是如此的美如画卷，连微风拂过脸颊的感觉，露出都觉得十分舒服。
心已经好久未曾像现在那般愉快轻松过了。
也不知道远在异国他乡的蒋文，他这几个月过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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