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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喧嚣年代(2)


红色的跑车畅通无阻地在马路上行驶,副驾座上的英国人开始对开车的金发首领胡言乱语。

        人们看《暮光之城》,看《惊情四百年》,看《欧兰朵》,于是总认为长生不死是种简单、美好、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她说,抬起左手望着中指上的宝石戒指。大炼金术家皮埃尔·德·波尼法斯说石榴石能驱魔,但我却能安然无恙地戴镶着它的首饰,你说除了魔鬼难道还有什么会想把我变成这样?

        “别说了,格雷先生,睡一会儿吧,”不忍指出她此刻委实有些聒噪,迪诺轻轻将手覆在她的左手手背上,“你的手臂挡住后视镜了。”

        ……

        大约一个半小时前舞会背景音乐演奏到一首蓝色多瑙河,酒杯里的冰块第二次倒映出英国人与她高个子舞伴的身影时,金发首领被带着酒气的医生架住了肩膀:“喂,小子,如果不是我喝得太多醉到头晕眼花,那我想我就看到了你的女朋友在和别人跳舞。”

        “我甚至不确定格雷先生算不算是我的女性朋友,不过医生,我倒是很确定你的确喝多了。”

        表情在说他没在听对方的回答,夏马尔耸了耸鼻子接着问道:“和她跳舞的是谁?”

        “那是大科学家伊诺千提。”

        “我想象中他绝对不长这样,是因为酒精作用还是这里从刚开始就浓度超标了的雾火炎?”

        对于这个问题首领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再度望了一眼自家幻术师所在的方向,他用指尖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手中的酒杯:“我感觉这样不太好,毕竟过去的事总归是已经过去了。”

        ……

        “过去的事总归是过去了,幻觉改变不了什么。现在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你能让我的腿变好?”舞曲尚未演奏完,舞池中仍有成双成对的人们在随音乐节拍走步旋转,因此突然停下舞步的大科学家很快遭到了报应,被一位打扮过分浮夸的太太的龙虾尾裙撑撞到,险些跌倒。

        而他的舞伴则是轻巧地躲过了另一对跳舞的男女,上前将伊诺千提带出了舞池:“我看过你的病历,你的腿已经没有什么物理性疾症了,这都是你的心理因素造成的,我只是塑造了一个情景让你潜意识里认为在此情况下你应该有一双健全的腿。”

        “如果你还看过我的财务支出记录,你就还会知道我花钱搞来了些街机以免我的腿完全残废以后日子过得太无聊。我该对你说多谢好意吗?”

        对方几近有点消极的自我嘲讽并没有改变英国人的心情或是面部表情,她寻常地眨了眨眼:“那你都有些什么游戏,拳皇?”

        “吃豆人、俄罗斯方块和贪吃蛇,”这大概算是个冷笑话,说完后他有些趔趄地踱到一个座位边坐下,得益于幻术而返老还童的脸上露出了些疲倦的表情,“幻术不能一劳永逸,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格雷?”

        “我只是想帮你。”

        这本不是什么失礼的回答,但有那么一刻大科学家却露出了受到冒犯的表情,不过他很快闭了闭眼平静下来,只是微微眯起的眼睛里依旧带着点儿与他此刻年轻皮囊不相符的饱经沧桑:“你为什么不能正常地接受,我已经太老并且已经不再那样在意你了的事实呢,格雷?”

        被指名道姓地质问到时英国人下意识想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却在启唇后猛然发现她还并未找到合适的反驳措辞,因此稍显费解地皱起了眉。于是就在她出神的这一当口,食指上的靛色宝石戒指被她的舞伴一下子取下,一时间宝石光泽迅速黯淡下来,没有了媒介的雾火炎失去效力,高大英俊的小伙子也很快回复到了年老佝偻的模样。

        “我看得出来,你现在很不高兴,不是因为你在意我,而是我不再是你希望我维持着的那个样子——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对此你非常失望。但这不是我的错,”说完老先生重新将戒指戴回多利亚纳的手指上,稍显困难地站起来,拖着虽说没真正残疾却因长期缺乏活动而依旧不灵活的腿踱到墙边拾起自己的拐杖,因而没注意到此刻英国人精神状态显然有点不佳,“现在,格雷,作为一个老年人我得老实回我住的地方休息了。祝你今晚过得愉快。”

        最后半句倒是个诚心诚意的表达,在得到回复之前老人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门外。舞会依旧在进行,欢快气氛并不因少了一个参与者而减少半点,但多利亚纳却莫名感到一丝头晕目眩,或许是因为被水晶吊灯的琳琅光线晃了眼,她环顾四周,最后决定前去这里的露天阳台,并乐观地希望新鲜空气能让自己状态好起来一点儿。

        室外气温凉爽,星星不合时宜地闪耀,圆月一如既往地明亮,英国人心情并不怎么美丽地一把扯下头饰随手丢弃在一边,一扭头却发现清静之地有人捷足先登。墨绿色头发的女士身穿着典雅而并不张扬的衣裙,两腿交叠坐在露台栏杆上,和颜悦色地对她露出一个极富亲和力的微笑:“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不喜欢舞会么?”

        “我喝了点酒,想出来透透气,”她撒了个谎,走到女士身边倚在栏杆上,“您呢?艾莉亚小姐?”

        “我没喝酒,但也想出来透透气,因为伽马准备的软饮料单里只有可乐咖啡和果汁,却没有我想要的奶茶,”一目了然地看出对方并未实话实说,艾莉亚贴心地开了个玩笑,“好羡慕啊,你的裙子那么好看。是为了穿给谁看吗?”

        这可是猜对了,多利亚纳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唇。虽说大多时候这更多地只是简单地因为,她注重仪表,喜欢被人关注,但如果仅因如此她今晚大可不必穿她并不那么喜欢的修身礼服和高跟鞋。“他先回去了,我说的一些话让他不太高兴。”不远处的树枝丛中发出了窸窣声响,一只黑色的野猫敏捷地从树枝上跳下,眼睛的光亮在暗环境中稍稍有些骇人。将视线从小动物身上移开,英国人抬头直视进艾莉亚的眼睛,似乎想从中获得什么信息。

        看透人心的能力外加对方并未刻意隐藏心思,基里奥内罗的首领小姐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她放慢了语速,以一种试图让人接受的口吻指出:“你不能强行改变自然规律,虽然这有时候并不美好,但每个人都会衰老下去。”

        “我就没有。”

        遭人脱口而出地反驳也并未让艾莉亚产生半点不满,与之相反她笑出了声,将手肘支在膝盖上捧住下巴,宽容地歪了歪脑袋:“这就是你让不少人羡慕的地方了,尤其是被女孩子们。”

        “那您呢?如果您能选择,您会想变成我这样吗?”停顿两秒,她权衡了一下有失礼貌的话是否会对她们之间的人际交往产生太大影响,最终还是说出了接下来的话,“我知道的,您就要死了。您没有生病,但您的生命正在凋零,比任何情况下都要迅速。”措辞相当直白,甚至缺乏礼貌,可蓝眼睛咄咄逼人,眼神说她不得到答案不会满足。

        话题内容沉重,眼前的女士却坦然地做了个深呼吸,嘴角的亲切微笑丝毫不减:“这是我的命运,我一直都准备好了迎接它。”

        “我并不相信命运这种说法。如果一切都是既定的,我是否就注定要变成这副模样?”

        “你指什么?”

        “一个不死的怪物。”

        她说这话时艾莉亚几乎能感觉到她有些难过,因为英国人收起了一贯上扬的声音,音量小了下去,甚至稍稍有些沙哑。她双手扶住栏杆,低头往下望去,眼睛里有种似乎很想跳下去的神色,又也许这只是醉酒或头晕的表现。艾莉亚注意到英国人小幅度地甩了甩脑袋,以干眼症者的方式连续眨了好几下眼,小动作无不意味着她现在的状态并不太好。

        基里奥内罗的首领小姐从扶手上跳下来,关切地上前用一只手轻轻搭上对方的肩膀:“你还好么,多利亚纳?……我可以叫你多利亚纳吗?”

        “我有点偏头痛,”她简短地回答,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情况并没有丝毫好转,“抱歉,艾莉亚小姐,我得去一下洗手间。谢谢您愿意陪我说说话。”

        那看上去并不仅仅是偏头痛,艾莉亚没有指出这一点。多利亚纳走回室内的同时伽马正带着一瓶瓶装奶茶来到阳台——这是他特地跑到离此处最近的便利店买来的,确切地来说是山路加油站里的小超市。平心而论他认为自己的首领不该喝太多这种加了香精防腐剂的饮料,但他也认为这是自己的失职,毕竟红茶加牛奶并不是什么高难度的调配方式。

        与他擦肩而过的高个子金发姑娘步子近乎匆忙,并且用手扶住了额头,表情说她感觉很糟糕,好像就要晕倒。他向着年轻姑娘走开的方向瞧了一眼,犹豫着是否应该出于绅士礼仪而去帮忙,向前迈步的脚踢却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看到镶着水晶珠片的头饰反着些微弱的光。

        “我记得这不是您的吧,首领?”他得到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点头,因此浅金发的男人弯腰把首饰捡了起来,“是刚刚那位小姐的?我去还给她。”

        他刚要转身就被自家首领叫住,艾莉亚从他手里接过那件头饰,温和地对他笑了笑:“让我去就好了。伽马,你为什么不去找女孩子们跳舞呢?”

        “我应该时刻保护您,这是我的职责。”

        “那你要和我跳舞吗?在我把这个还给多利亚纳之后。”

        “我只是您的下属……”

        “别这么说。”话音刚落她听到室内传来一阵骚动,匆匆赶往事发地点,艾莉亚听到洗手间门口有位女士似乎受惊不浅,战战兢兢地缩在墙角,双手抱住胳膊,用由于方才的叫喊而有些沙哑的声音向周围的人解释里边此刻场景极其恐怖,镜子碎了一地,并且有人好像死在了那里,被割喉而死,血一直溅到了天花板上。听完这些后首领小姐义不容辞地走进了女士洗手间,不顾伽马的阻拦,于是她一目了然地看到几分钟前还在同自己谈话的英国人此刻正虚弱地跌坐在一滩骇人的血泊中,一只手支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另一只手还紧紧攥着一片玻璃碎片——艾莉亚很快明白她就是用这个来割破自己喉咙的——一些细小的碎屑嵌进了她的掌心里。

        她此刻显得头脑不太清醒,艾莉亚判断这种情况下他们很需要镇静剂或是高浓度的雨火炎才能让她尽快平静下来。正想到这里,一只羽毛泛着漂亮蓝光的燕子便落在英国人肩上并安定地栖息下来,仿佛把此处当成了自己的长期住所。下一秒下巴上有着一道疤的黑发男人走近查看了一下情况,他身后还跟着伽马、迪诺和夏马尔。其中金发首领大步迈到女士们旁边,小心地从自家术士手中取走玻璃碎片,仔细检查了一下她脖子上的伤口——血渍委实惊心动魄,但豁口已然愈合。因此他稍稍松了口气,向在场的人用口型说了句她没事。

        “这是女士卫生间,伽马你不应该连门也不敲就跑进来。”墨绿色头发的女士二话不说伸手从面前迪诺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一块方巾轻轻擦拭着英国人脖子上的血迹,语气里事实上并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但内容指名道姓,伽马一时露出了“为什么只怪我”的表情。

        “你还好吗,格雷先生?”显然她不太好,想了想迪诺决定不再接着追问她这么做的原因,“我送你回去吧,今晚我会陪着你。”

        以她现在的状态回答问题也许有点困难,英国人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医生似乎已经酒醒,难得敬业地凑近去检查她的精神状况,捏着她一侧眼皮用一支微型手电筒照进了她的眼睛里,然后得出结论说山本武的雨火炎有效程度胜过最好的镇静剂以及,她之所以如此不出意外是没按医嘱服药以至于躁郁症发作,症状严重。

        “我会监督她用药。抱歉艾莉亚,给你的晚宴添麻烦了,对你的损失我会做出赔偿,”迪诺由衷地说,他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了英国人的肩上,相当小心地将她横抱起来,样子仿佛在搬运什么易碎物品,“是我的错,我之前还以为,格雷先生声称她有躁郁症只是面对某些事情时的借口……”

        感谢基里奥内罗首领小姐的大度,他不出所料地得到了原谅。高个子的姑娘比他想象中要重一些,但抱起来尚不算太过困难。他低头看到自己怀里,一言不发的英国人此时还醒着,长睫毛微微地颤,眼睛里不知是自责、伤感还是别的什么,她抬了抬左手,似乎想要环抱住首领的脖子,但最终还是收回了胳膊,沉默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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