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废墟之中
他本该早已准备就绪,可就在临近出发前发现自己昨晚整理好的行李箱此时竟空空如也,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份证件也不翼而飞,罗马里欧意识到自己将面临着职业生涯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失职。他本该在此时出发驱车来到港务局接到在那办事的首领,然后再一同赶往火车站搭乘火车前去佛罗伦萨,可眼下除非他及时找到自己的身份证件,否则他们绝对会错过火车,当然重新收拾行李也显然不可能来得及。导致这一情况的原因并不难猜——他在门口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英国人,后者今日居然反常地一身街头风打扮,她背着个大号的双肩包,低头在台阶上磕了磕马丁靴的后跟。在看到罗马里欧后她抬头彬彬有礼地向他打了个招呼,南欧人努力忍住拎着她的领子把她砸进墙里的冲动:“我没听说您要来,格雷小姐,您这是要去哪?”
“去赶火车,顺便,如果您提前订了旅店,您现在可以取消预订了,我在佛罗伦萨的公寓还没有卖掉,我和迪诺住在那儿会更加舒适也更方便。”她轻快地回答,随手将一串车钥匙揣进兜里。罗马里欧立刻认出那配套于他准备开去接自家首领的法拉利。
“我警告您别那么做。”
“原因呢?您有什么工作是我做不到的吗,给迪诺削苹果?”多利亚纳无关痛痒地笑了几声,语气里隐约带着些讽刺的意思,“您可对他有些过分保护,迪诺早就不是个孩子了。”
“您也不再是了,格雷小姐。”
向来态度温和的南欧人一旦展现出这样的严肃表情说明他此时应该很不愉快,但英国人只是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我知道,又是‘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就像是我的孩子’这种话是么?在我解雇维克多——我是说我当初的管家时他也这么对我说。放心吧,既然迪诺只是需要一个下属在身边好让他不表现得那么像个笨蛋,我们谁去都一样。我会提醒他给您寄明信片的。”
……
将车停在港务局门口时多利亚纳十分凑巧地看到了自家首领不知是因为在低头看手机还是玻璃被擦得太干净而一头撞在了玻璃门上,路过的一个姑娘瞧见这一幕不禁捂住嘴笑出来,但金发帅哥毫不在意地冲她自嘲地耸了耸肩,女孩子有些红着脸快步走开。首领径直走到车边拉开门坐进来。
“罗马里欧是对的,你确实很需要我们。”
“我刚刚在看手机,他告诉我来的人临时换成了你,我该料到这一点的,”迪诺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收回了口袋里,似乎并不责备英国人的任性行径,“他还说你把他的身份证、驾照和护照分别藏在了冰箱、壁橱和面包机里。别再那么做了,格雷先生。”
“可我认为这是你的错,你明知道这件事很有可能与我有关,为什么不告诉我?”
面对这一无理的指控首领宽容地笑了一下,他忙于和人发信息联络,直到一个十字路口才稍稍严肃地抬起头收敛了笑容:“我知道,佛罗伦萨发生了爆炸的医院是你提到过的那个或许是害死了你当初那位心理医生的孩子曾就诊并住院了好些日子的地方,你认为这些事之间是有关联的,我也认为你这种推测有道理,这也是为什么我要亲自去那边一趟。但我不能确定你能冷静处理这件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抱歉。”
绿灯转红,跑车在路口来了个堪称野蛮的急刹。趁着等候信号灯的时间,英国人转过头让自己同迪诺四目相对:“当初替萨瓦托工作时我就已经被训练得能够冷静地处理任何事务了,即便那在私人层面上与我有关。”
“但我以为你刚才那个急刹车是对我的某种示威,那可算不上冷静。”
……
他们抵达目的地时已是傍晚,眼下已残破不堪的医院大楼门口拉起了警戒线,看守的警吅员十分尽责地确保着没有看热闹的闲杂人员趁乱混进去好拍照发上社交网络。再走近些多利亚纳便有些意外地发现自己曾在舞会上见到过的那位加利亚诺家的大小姐正在同调查人员谈话,看到迪诺后她朝他们打了个手势。
“他们的搜查已经结束了,现在我们可以进去。医院的供电设备被破坏得差不多了,我们得带手电,”与晚宴当天不同,此刻的大小姐将黑色的长发束成了一个利落的马尾,她稍显困惑地打量了英国人几秒,不太确定地说出了她的名字,“多利亚纳·格雷?我以为你只是迪诺的‘艺术顾问’。”
“我们都知道那不是真的。”
“是啊,我也觉得真正的艺术顾问即便在平日里也不怎么会打扮成逃学的男高中生模样。”
“请别这么说。您怎么会在这儿?”
“因为我父亲是这所医院的投资人,可他现在因公务缠身正在比利时,所以不能亲自来做损失评估。按理来说他们不会轻易让我们进去,但埃德蒙多有大笔的钱也有人脉,”她一边解释着一边已从警戒线下钻了过去,“我能理解埃德蒙多需要有人前来查看的理由,但你呢,迪诺?救死扶伤的医院什么时候也划分到你们受理的范畴中了?”
“怎么说呢,塔蒂,近些日子我们听到了些风声,说杰索家族在暗地里进行一些人体试验,而事实上通过特殊途径买卖的解剖用遗吅体和器官数量确实在增加,我们试着调查其来源和渠道,结果似乎有一部分迹象表明它们来自这里。”话语间他们一同走进了医院,迪诺打开手电照了照四周,建筑大门口的部分毁坏并不严重。他转过头发觉大小姐正紧皱着眉,三分怀疑七分不满地看着他。
“说话注意点,迪诺,那些只是传言,你谈论的可是我父亲投资的医院。”
“是说,您敬爱着他?”跟在最后的英国人漫不经心地反问了一句,语气颇有些挑衅的意味。塔蒂安娜对她怒目而视。
“是家族名誉问题,我不喜欢他不代表我就希望加利亚诺家的人会被当成丧尽天良的混吅蛋。”
对话情绪有点糟糕,不知是因为建筑物里糟糕的空气还是为了缓和气氛有人轻咳了一声。“我道歉,塔蒂,”首领适时而诚恳地说,他跨过了地上一架破损的轮椅,“爆炸的原因有结论吗?”
“我刚才向他们打听,据说是无菌仓里的氧气被点燃,引吅爆了周围的易燃易爆物品。不过他们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无菌仓里会有起火源;而我不明白医院里怎么会有足够造成这种破坏力的易燃易爆品……”刚巧此时她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大小姐低头快速地读了一遍,向两人复述道,“刚刚收到了消息,他们已经确定了被点燃的无菌仓里烧焦的尸吅体是谁。非常古怪,里面的人是医院院长。你们有谁想得出什么解释吗?”
“有人恨他,想让他痛苦地死。我们去那儿看看吧,或许警吅官们还有什么遗漏的东西。”这么说着,他却突然看着墙上被灼烧过的痕迹停下了脚步。其余两人慢慢走远,距离好几米开外后多利亚纳才突然发现自家首领被落在了身后,她举起手电晃了晃对方的眼睛。可惜首领并无解释的意思,他抱歉地耸了耸肩,快步跟上了她们。
相比前门,无菌仓周围已面目全非,大小姐嫌弃地皱起眉,踮着脚尖寻找适合落脚的位置;英国人则毫不介意地走了过去,漫不经心地东张西望。空气里的气味依旧刺鼻,用作提醒在场的人此处曾是一个可怕悲剧的发生地。从刚才开始便神情越发严肃起来的迪诺再次靠近了墙边,伸手抹了一把墙上的灰烬,将其在手指上细细地捻开,终究是得出了一个确凿的结论。他正准备开口,英国人突然发现了什么似地快步靠近他。首领顺着她的视线回过头,猛然注意到自己方才抹去灰的那块墙面上赫然露出了个尖角顶着一段弧线形状的划痕,无疑是人为,并且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手头没有趁手的清扫工具,在大小姐和多利亚纳显然不想弄脏自己衣服的眼神暗示下,迪诺最终包容地脱下外套把那充当了抹布,并屈尊擦起了被烧黑的墙。很快他们便看出,那块地方被人刻出了一个餐盘大小的倒五星图案。
这终于让塔蒂安娜愿意更走近一些,她思忖了片刻,不太确定地开口:“我不明白,上次见面时我记得院长会随身带着一个十字架,所以这是场出于宗吅教理由的谋杀?”
“我们都希望事情只是这么简单,但是你看,塔蒂,靠近这附近墙上的烧痕不是来源于明火,”不顾形象地在外套上擦了擦手,迪诺叹了口气,“墙面是受到了岚火炎的腐蚀,或许之后的爆炸只是为了掩盖这一事实。”
“但您或许并没有猜错他们的理由,从前的人们认为火刑具有净化的作用,毕竟岚火炎的腐蚀和明火灼烧在感官体验上是差不多的。您是否知道,这里的精神科会采取电击疗法吗?”
这一问题令大小姐有些不明所以,她摊开了双手以示自己并不太了解。
“您瞧,再富有悲剧性的火焰也不过是化学反应的延续。但就算当代的人们对这些做出了科学而枯燥的解释,它们依旧具备着某些象征含义,”英国人自言自语样地说了下去,讲到这里她犹豫着停顿了片刻,像是触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你们可以把这当做我毫无根据的猜测——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里至少有一个是一位女士,我也许知道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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