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伞和雨
《nnn》上线后的反响不错，公司就又给加了几个电台的行程，对此沈意疏欣然接受，粉丝成天吼着让她们五个宅女走出舒适圈多多交朋友，但事实上也确实是和同公司的前后辈们相处起来更自在。
这几期《nnn》都没有嘉宾，作家写的台本自然围绕着三个dj来。其实光是疏囧玹的聊天就已经比想象中要有趣得多，因此作家们倒也没有把台本写得巨细无遗末尾枝节都顾及到，基本上就只给圈定一个范围，剩下就让三个人自己发挥。芝芝桃桃都不是很脱线的性子，还有成熟稳重的euphy前辈坐在两个人中间，逻辑清晰又会说话，引导和展开话题都是一把好手，即便当天安排的是可视直播，整个节目组从上到下也都非常放心。要不是这个电台节目是特地为nct开设的，pd都想去问redvelvet的经纪人能不能让她固定了，水瓶三姐弟在的当期收听率比平时可可观多了。
“只可惜定海神针不能一直驻扎在我们这儿。”
很久之后沈意疏从郑在玹那里知道pd对她的这个评价，他复述得活灵活现，惋惜的语气让沈意疏几乎以为是pd本人。有些想笑，但扯了扯嘴角还是收住了。她本质是自我又冷漠的一个人没错，但常常把他人置于自己之前也没错，不然就不会出道这么多年都还贴着正统偶像的标签。
——她仿佛天性里就有一种严苛和哀怜，哀怜对别人，严苛对自己。而沈意疏自己也不清楚，这究竟是遗传自父母的生物基因，还是形成于后天的潜移默化。
感叹的话题暂且不提，眼下正要读听众留言，沈意疏在屏幕上随便选了一条以自己名字开头的：“林敏书xi：euphy不是有全能的标签吗，似乎没有什么不会的，好奇对尤d来说有没有感到很无力的时刻，如果有的话是怎么克服的呢？”
“有肯定是有的，只要是人就总有做不到的事。”沈意疏说，“大家都知道我不是第一批公开的smrookies吧？”
徐英浩：“粉丝们应该都知道的。”
郑在玹：“但正好是尤d生日那天公开的，而且只有一个人。”
沈意疏：……重点不是这个啊喂！
“其实在第一批名单出来之前我就知道这件事了，主管练习生的室长来找了我，告诉我说你不在这里面。公司不是那一阵就在传明年可能就有新女团要出道吗，而且当时女练习生也不多，以年龄来看我又是相对更急切的。室长这个话就约等于说沈意疏你不能在sm出道，因为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在后面被公开，也不知道等不等得到下一个女团，这种命运被握在别人手里悬而不决的感受真的很讨厌。”
“尽管2017年的沈意疏顺利出道并作为redvelvet活动了很久，但是2013年的沈意疏没有上帝视角，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所以那时候真的颓丧了很久，朋友们来安慰我也不是很想理，如果当年有被我刺伤的朋友，我现在再跟你们道歉。”
说完沈意疏双手合十说了句对不起，因为表情太过煞有其事反而产生了喜剧效果，刹住了有些伤感的氛围，她的本意也不是想要卖惨，过犹不及被人骂祥林嫂就不好了。
“当然问题总是要面对的，鲜花着锦的人生谁都想要，却不是谁都有那个投胎的技术。”沈意疏抿了抿嘴唇，自嘲地笑笑，又说，“室长和我说了很多，说新女团会是比较前卫、实验的风格，跟我的契合度没有那么高，所以暂时不在候选行列。我又不甘心这么灰溜溜地出局，于是特地准备了对我来说很破格的月考表演。”
说到这儿郑在玹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啊，诅咒人偶！”
沈意疏嗯声：“对。”
“因为月考是男女练习生一起排名，所以大家的表演都能看得到。”徐英浩解释道，以防有人不清楚为什么他们也看过沈意疏的月考演出，“那个表演确实很让人印象深刻，而且尤d自己专门做了造型，完全大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月考表演，但总之托了前辈们的福，做了一次很大胆的尝试，对我自己来说是非常珍贵的回忆。月考完就想着，如果尝试过也不行的话，那我就收拾东西回去念书了。”
徐英浩微微皱眉，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沈意疏有这种想法，她不是应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么？
“换了我可能会再去面试其他公司，如果是尤d的话应该jyp或者yg也不是问题吧？”郑在玹接过话茬，“唱歌跳舞都这么厉害的人不做/爱豆实在是可惜了。”
“不是在哪个公司出道的问题，出道前我也收到过pledis还有其他公司的邀请，但是从这里离开去一个新地方就好像打游戏练小号，一切都得从头再来，我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有些话在沈意疏脑海里转了一圈，经由润色还是说了出来，“好不容易适应了在我们公司的生活，去其他公司要接触新的环境新的人，也不知道会碰上些什么事。了解我的人就知道我真的很讨厌意外和变化的，连以前被wendy姐撺掇着去打耳洞结果发炎了这件事都能默默生很久的气，所以要是真的不行，就哪儿也不去了。”
“可是练习了这么久，在终点前停下来不会觉得很可惜吗？”徐英浩问。
“会可惜，但也不是什么事都会有结果的，所以在让自己伤心难过这件事上也最好及时止损。”
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格外有讲述欲，沈意疏顿了一下，接着说：“现在说这样的话可能会显得我傲慢，并且无礼，但那个时候的我并没有把做/爱豆歌手这件事放到此生非它不可的位置上，比起其他人，我显得热情过于匮乏了。”
徐英浩和郑在玹对视一眼，脑子里同时浮现了一个问号，显然被沈意疏给搞懵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往下接。好在沈意疏的爱豆意识没有下线，没让两个后辈尴尬，自己又自顾自地说下去了：“来韩国前经历过不太愉快的一段时期，做练习生是想要换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一段人生，坚持练习盼望出道是因为学生本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嘛。我被声乐老师批评过唱歌没有感情，可能也是因为只是想着要做好却没有认真思考到底为什么要去做。后来渐渐地从身边的朋友、前辈还有支持我们的人那里获取到了能量，被他们所感染，才意识到我是发自内心喜欢唱歌和跳舞的，为了能够一直站在舞台上，我可以付出一切、忍受所有。”
沈意疏话锋一转，表情又明朗起来，语气也轻快许多：“私底下付出了多少，舞台上都会呈现出来，为了不被舞台所抛弃，无论何时都全力以赴吧。这是作为前辈的经验之谈。”
郑在玹&徐英浩：“内，前辈nim！”
放送快结束的时候经纪人就先离开去开车了，沈意疏便等着和徐英浩二人一块儿下去。三个人简单聊了几句电梯就坐到底了，走到门口才发现外面正在下雨，而且俨然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沈意疏没带伞，正想着要不要拿外套盖在头上冲出去坐车，然后一把木柄黑伞就出现在了视野中。
仰着头去看徐英浩：“你把伞给我了你们怎么办？”
“在玹也有伞。”说着郑在玹就很配合地撑开，秀了秀自己的伞，这伞委实够大，完全可以容纳下他们两个成年男性，“而且我们也不能看着你淋雨吧？”
郑在玹深以为然：“就是，johnny哥说得没错。”
不是很想在此时此刻来感叹韩国男人的大男子性格其实也不全是坏事，再者这雨越发大了，沈意疏对自己再严苛却也没有自虐的毛病，于是欣然收下，道了谢告别二人去找自己的保姆车了。
沈意疏离去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雨中，郑在玹瞧着徐英浩怅然若失的脸，开口询问：“哥是累了吗？”
“没有，只是知道了一点事实，和我原本的认知相去甚远，有了落差感而已。”
“关于意疏姐？”
“是，我以为我很了解她，但其实不是那样的。”徐英浩低下头叹了声，“曾经有无限接近的、会让她彻底放弃的时刻，我却浑然不知，无视她的自尊心，以既得利益者身份去假惺惺地打抱不平，还要她来宽慰我祝贺我，是我错了，那句对不起该我来说。”
“哥你别这么想，意疏姐也不会生你气的，她……”
“在玹，雨越来越大了。”他截断情人节男孩未说完的话，像不小心跌进碎纸机的纸，一不留神就有大半被啃食成残渣，“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把伞给她吗？”
“我以为优先照顾女性是一种美德。”郑在玹说，“何况哥也不会想看姐姐淋到雨。”
“也有这个原因在，最重要的是，她从这个门走出去后，所有落下的雨都可以触碰她，但是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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