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Wannabe
这个饼未免也太大，沈意疏听了也止不住地心脏狂跳。
既然是大厂，又是国内首次做101系选秀，投资宣传必不可能小，扑的概率应该很低。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爆，但是在这样的节目里担任导师，至少可以保证每个周都能有固定的曝光率，受到的关注和讨论绝对不是只靠sm在国内买营销就能比得上的。
实在是很好的一份礼物，对现在的她来说。可想而知明年这些选秀节目陆续播出之后，横空出世的紫微星、以及节目里的热门选手都会一步步蚕食掉他们这些新晋绿卡并不深厚的人气。市场就这么大，为什么非要去等待远在天边的人？国内的小偶像追起线下方便得多，从大厂出来资源也少不了，舍近求远完全没必要。
沈意疏呼出长长的叹息，她仿佛陷入了一个氤氲着红色香气的美梦，在梦里她是被蛇引诱的夏娃，呆愣愣地站在善恶树下，熟透的果实压弯了树枝，饱满得能够渗出甘甜的汁液。她离果子近得只有一抬手的距离，遑论整个伊甸园里没有神只有她自己，哪怕品尝了禁果也不会被放逐。多美好、多令人向往，不是吗？
徐漾的这个许诺让沈意疏难以说出拒绝的话，但是，公司会同意吗？成员们会怎么想？外界又会怎么看待她？
“我也不是让你今天就下决定，你可以回去和你们公司商量一下。”徐漾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沈意疏的表情足以证明她今天这趟没白跑，合约敲定想必只是时间早晚的事，“反正你有我的联系方式，之后我也会跟你们公司正式协商此事，别太有压力了。”
沈意疏勉强咧起嘴角，怎么能不有压力？心动过后要面对的就是沉重的现实，她还一点准备都没有。
话都说得差不多了，没有再坐下去的意义，沈意疏便礼貌地拜别了徐漾，一出咖啡馆就给王嘉尔回了电话，毕竟是他来告知了自己这件事，应当让他知道谈话结果。
“什么？你准备拒绝？！”
香港同胞的大嗓门听得沈意疏头疼，连忙拿远了手机，等他嚷嚷够了才回话：“你再大声一点可能整个jyp都知道了。”
“不是，你怎么……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王嘉尔以前总听人说redvelvet的euphy是个很有想法很难接近的人，彼时还不以为然，现在来看，他仿佛真的看不懂沈意疏了。徐漾是通过他国内的经纪人联系上他，询问和沈意疏的交情的，因而知道这位业界有名的大牌经纪人有签人的意向时，连他都心生羡慕。怎么看这都是件有利无弊的事，还能给归国绿卡一路开绿灯用最短的时间打进国内主流娱乐圈，她怎么还想着拒绝呢？
沈意疏招来一辆出租，上车后才慢慢说了自己的想法：“我当然知道这是个很宝贵很宝贵很宝贵的机会，但是我和你情况不一样，你还可以靠综艺出圈，我没那么好的艺能感，回国之后就只剩演戏一条路。一部戏拍下来，短则一两月长则四五月，甚至大半年泡在横店都是有可能的，等到播出还要到处上节目宣传，我们公司不可能给那么多空闲时间让我在国内活动的。我自己的演技我心里有数，也就是网剧里刚刚够用的水平，放到上星剧中绝对不够看，不会出现一部剧就能让我爆红的情况，你可能会说我急功近利，但是我觉得这确实不是一个最优选择。”
“再说啦，你知道我想做一个优秀的歌手，回去就更难以实现了。”
说到最后一句，沈意疏的语气变得轻快许多，王嘉尔被她这个理由噎住，喉头似有千斤棉花堵塞了发声通道。他们俩近来联系不多，但以往聊天，沈意疏不是刚结束练习就是正在作词写歌，坚持积累才有了《growing》。也对，唱歌跳舞都这么好的人，理应在舞台上发光。
但是，这么好的机会，王嘉尔认为沈意疏还是不应该错过，就算现在不能专注于国内的活动，但也不妨碍签约，何况行程问题完全可以两边共同协商解决。
“意疏啊，你……哎，你还是再想想吧，和你的成员、公司好好商量下，签了这个经纪人你将来绝对不会后悔的。”
王嘉尔急得粤语都出来了，说完才想到她可能听不懂，又强迫自己慢慢地用港普重新说了一遍。这份真挚劲儿又好笑又感动，沈意疏只得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答应他自己回去后会认真思考这件事的。
不过眼下还有别的事要做。
昨天吃完饭回去之后沈意疏上kakao私聊了金钟铉，拜托他抽空看看自己写的东西，想从这个优秀的创作人哥哥那里获得一些制作上的意见和建议。金钟铉虽然正忙着自己的新专辑筹备工作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让沈意疏明天去他工作室当面聊。
上门拜访当然不能空手去，沈意疏提前在附近的一个商业区下了车，她记得这里有一家蛋糕店的烤松饼味道很不错，正好买了带过去当作下午茶。
见到金钟铉的时候，他似乎有一些疲惫，脸上略显苍白，沈意疏猜测可能是熬夜工作的缘故，但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这让他看起来还犹有一分神采。他把沈意疏迎了进去，假装生气道：“你直接过来就好了，我难道还会贪图你这点吃的吗？”
“我知道哥人好，但是我不能一点礼数都没有呀。”沈意疏笑嘻嘻地跟在金钟铉身后进了屋，想去找个盘子来装松饼，“也不知道哥缺什么，就用这一顿普通的下午茶来当作回礼好了，提前预祝钟铉哥新专大发。”
“哥是谁……诶，意疏，你来了？“
李泰民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正想问是谁来了，就瞥见了沈意疏的脸，意外之余又很惊喜：“你来得正好，我还想找你呢。”
沈意疏嗯嗯两声聊作回应：“泰民哥要吃松饼吗？味道很好。”
其实正在管理身材的李泰民痛定思痛：“……吃！”
金钟铉去拿了盘子，又抓了三把叉子：“我这儿没什么喝的，蜂蜜柠檬水可以吗？”
“可以。”沈意疏点头，拿到手的水还是温温热的，想夸赞金钟铉的歌手自觉，无时无刻都在呵护嗓子，相比之下她还天天冰咖不离手，啧。
（沈意疏：别骂了别骂了，明天开始喝热美式。）
三个人围在制作室里，用矮凳做桌，人手一把叉吃东西。李泰民和沈意疏都还顾忌着身材管理，吃了一点点就放下了，金钟铉看着这两个人，感到不满：“都留给我吗？马上要发专辑回归的人可是我诶。”
“肉也不是一顿松饼就能长出来的，钟铉哥放心吃好了。”何况金钟铉本身就偏瘦，沈意疏瞧着他侧脸都是凹进去的，多吃点也无妨。
李泰民连连附和。
金钟铉在两个人期待的目光里又叉了一块送进嘴里，味道是很好，甜而不腻，闻着也香，但他还是感受到了胃里的一阵恶心，许久不吃甜食，有些不适。
若无其事地压下恶心感，金钟铉拿纸巾擦了擦嘴，说：“我也吃好了。”
盘子里还剩了大半，如果换了沈昌珉，估计就要嘲笑他们仨战斗力不行了。沈意疏看到手机上的日期，惊觉离沈昌珉退伍的日子也不远了，他8月退役现在已经是4月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警察厅服役偶尔周末放假可以见见面的缘故，总觉得入伍还是前些天的事，但其实已经过去很久了。
“剩下的哥要不就当晚饭吧。”
李泰民正准备把盘子放进冰箱里，却得到了金钟铉的控诉：“那我也太可怜了吧，被你压榨了一天连顿热饭都吃不上。”
“行行行，晚上我请，鲍鱼龙虾韩牛，哥想吃什么都可以。”
金钟铉：“不了，我还有别的事忙，你们俩约吧。”
沈意疏也摆摆手拒绝了：“我也有事，kenzie老师让我回去改改歌曲，她给我布置的作业也还没有写完，下次一定！”
“让你写歌交上去吗？”
沈意疏：“嗯。”
李泰民：“啊，那正好了，我还想向你邀歌来着。”
“诶？”沈意疏受宠若惊，但是李泰民也要回归了吗，好像没听到消息。
“暑假之后就要着手准备新专辑了，这之前会专注在日本的活动。”李泰民解释道，“我的正规一不是收录了你写的《midsummerdream》吗，在粉丝里的反响不错，就想着和你继续合作一次，但是考虑到你应该也很忙，所以打算早点跟你提这个事。还有好几个月，总能给我一首歌的吧？”
“这……可以倒是可以，但怎么说都是一个组合的，你不是应该先找钟铉哥吗？”沈意疏说。
就等着你这句了！金钟铉立即回道：“你以为他没有吗？今天过来，往沙发上一坐，‘hiong，我下半年回归，给我写首歌吧？’晚上还让我一个人吃剩下的松饼，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李泰民嘿嘿笑道：“我说了要请哥吃饭，哥自己不去的。而且哥那么喜欢我，我就要一首歌，不过分吧？”
一手宠大的忙内向自己邀歌，金钟铉当然不会推拒，但少不了一番调侃。沈意疏看着他俩斗嘴，觉得颇为有趣，顺便询问了李泰民的取向，命题作文总归要比漫无目的地发挥要好交作业一些。
“反正是收录曲，能最大限度地丰富专辑的色彩就好了。我也想试试不同的东西，你有什么特别拿手的风格吗，抒情芭乐？”
沈意疏愣了一秒，不禁思考起自己是不是给大众留下了一个专写芭乐的印象。她认真想了想，发表的作品一只手就数得过来，《growing》是芭乐，《dy》只填了词就不提了，这么一看好像还真的是这样没错。
但其实她未发表的歌曲也有不少其他曲风，给《地球观察日记》做的logosong走朗朗上口洗脑风，纪念葬身猫腹的《lil\''goldfish》是舒缓清凉的中速r&b，《今天不做也可以》，典型的dancepop，只是柔化了节奏。给kenzie点评的作业里还有想做成抒情摇滚的歌，就是不知道它们还有没有机会发表，如果不适合redvelvet的概念，能拿给别人唱那也是好的。
“这样吧，你听一下这段demo，也许是我学习编曲至今做出的最好的东西了。”
金钟铉接过沈意疏的u盘插到电脑上，打开demo文件夹，依据沈意疏的指示找到编辑时间排在最前的《荨麻疹》，点击播放。
前奏是大提琴和秒针的声音混合而成的导入旋律，加入了贝斯和慢速鼓点作为过渡，还有似有若无的说话声，营造出缥缈低沉的氛围。主歌继承了前奏，是徐徐的行板，到了副歌调子拉高鼓点加剧，如暴风雨席卷而来，末段又通过调整节拍的方式由激烈恢复至平缓，中后半的哀怜气氛渲染得很克制，当然也许是因为demo就这么长，还没来得及铺陈就结束了？
“没了吗？”李泰民听得正起劲就结束了，不能说戛然而止，但他确实没听够，“我还以为你已经做完了整首歌。”
沈意疏摇头：“曲写完了，编曲没有，我争取下次见面把它做完。”
“这首歌就叫《荨麻疹》吗？”金钟铉突然问。
沈意疏回答说是，然后就看见他沉思了一会儿，半晌才开口：“编排上确实很有荨麻疹发作时的那种感觉。”
李泰民插话：“有歌词吗？我想看看。”
沈意疏把笔记本递给了他。
李泰民一边翻着一边又点了循环播放，想多拉几遍听听这首歌。纸上有大量的修改痕迹，用不同颜色的笔划掉又重写，他翻到下一页，在背面看到改完之后的版本，歌名旁边打了个括号，写上暂定。沈意疏的字很赏心悦目，即便是手写看起来也毫不费力，李泰民迅速浏览一遍，大致知道了这首歌在写什么。
把分手后对恋人念念不忘的心情比作反复发作又消散的荨麻疹，思念时全身泛起风团疼痛且巨痒无比。对我来说你就是过敏源，无法moveon无法脱敏所以我才一直深陷痛苦之中，如果能像你一样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开再也不回头，我是不是就能彻底痊愈？
李泰民沉默了，金钟铉看完也沉默了，沈意疏被他俩这反应弄得话都快说不清了：“怎……怎么这个反应？”
“意疏啊，你……”李泰民想了想，把自己拉远了点，“你和leo哥是吵架了吗？他做了什么让你如此伤心？有矛盾一定要说出来才能解决。”
沈意疏：？？？？？
“不是，我，你……你们，你们想太多了吧！”沈意疏无语，“我写的歌就非得是我亲自经历过的事吗？”
李泰民干笑两声，试图掩饰尴尬。
“这首歌的灵感来源确实是我以前因为海鲜过敏起了荨麻疹进医院吊水，但主题是为了交作业才这样写的，不然完全可以把这种感受套进其他概念中去，像什么一口没吃就掉在地上的冰棍，还没来得及说喜欢就转学离开的暗恋对象……”
金钟铉及时打断了沈意疏的跑火车：“写得很好，不过这种抒情摇滚的风格，也许更适合在日本发表。拿给组合唱的话，会有一点点奇怪。”
“泰民，”他移开视线焦点，落到自家忙内脸上，“我记得你说环球也在给你的专辑四处收歌是不是？”
“是，不过……”
“完整的编曲慢慢做也不急，可以先把词曲交过去，公司会乐意见到自家艺人赚一笔日方的版权费的。就算环球那边谈不拢也可以放进韩语专辑里，我们公司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等我写完日语歌词一起发给泰民哥吧。”
李泰民震惊脸：“你还会日语？”
沈意疏难得臭屁一回：“没有什么我不会的。”
“了不起了不起，果然是王尤菲。”金钟铉打趣道，又耐心地给予叮嘱，“日语好的话去日本活动会很有帮助，那边的机会比这边更多，你好好把握。”
想到来之前和徐漾的见面，沈意疏在心里面笑得有点苦，不知道他们知道自己刚决定放弃签约会是什么反应，估计会觉得她是个傻子吧。
沈意疏摇摇头不再去想，伸手叉掉了播放界面，鼠标扫到桌面上一个命名为“makeitrealize”的文件夹时定住了，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但一时间沈意疏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到过。
“这是我帮别人做的歌。”误以为沈意疏也对这个后辈女团的出道团综感兴趣，金钟铉便多说了几句，“她们公司的社长和我一个朋友有点交情，就找到我邀歌。最近在网上渐渐有了点热度，你也在关注吗？”
“没，只是隐约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可能是youtube的推荐吧。“
“我有印象，ravi前不久跟我说n哥去了一个新人女团的出道实录里做了评审，就是这个！”
李泰民掏出手机上网搜索，热度确实不错，naver视频前100里一堆produce中夹杂着几个realize相关，排位最高的在29位，是一个成员的初公开视频。
沈意疏示意李泰民点开——并不是她有多么地感兴趣，而是封面上这个成员的脸，和她实在有些相似。
“大家好，我是delightentertainment五年次的练习生rien，本名申理恩，今年18岁，来自首尔，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爱豆歌手。”
前面都是很正常的自我介绍加才艺展示，小姑娘年纪不大实力却很好，跳了一段当红的爱豆团体主打串烧，看得出来基本功很扎实。倘若能忽视掉那张脸，沈意疏给她的评价还会更高一些。
末尾有一个展望未来的环节，staff提问觉得五年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小姑娘出了镜头很快又拿着一张专辑回来了，沈意疏看到这儿忍不住皱眉，那恰好是她的《rookie》单封。
“五年之后我应该也是出道五年的前辈了，希望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是和euphy前辈一样优秀的演艺人。但是在此之前，我会一直把前辈作为我的wannabe，朝着这个目标，一点一点，realizemydre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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