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前兆

mbc给的位置并不算好，靠近通道，前后都是并不熟悉的当红男团，很容易被镜头拍到，沈意疏只能正襟危坐，偶尔和成员说说话，但多数时刻在放空自我，思考新主打的编舞、歌曲录音的细节处理等等，没有表情就是最好的表情，否则因为无心的reaction引发了粉丝间的骂战就不好了。

        “明年一定要去到更好的地方！”

        也不知灵魂放飞到了哪处，沈意疏突然记起去年今日说过的话。2016年的mbc歌谣大祭典她们作为唯一一组被分到户外会场的女团，心里有过怨怼有过不平有过失望，但最终还是在寒风里哆嗦着结束了坎坷的一整年，今年也努力地走过来了，完成了三次回归，认真进行每首歌的活动，还开了自己的演唱会，反响都很不错，对比去年，的确是稳步前进。

        就算不提组合，自己的2017年也过得充实而有意义：在vlog里尝试输出创意，做cover经营歌手口碑；发表了好几首歌，其中还有一首成了日剧插曲为更多人所聆听；每月女团个人品牌评价稳居前三，盖洛普不降反升；在日本依靠街头采访有了点热度，在国内还参与到了男团选秀节目录制中来……无论怎么看，作为爱豆，这都是收获满满的一年，并且也初步明确了之后想要走的路。事业顺利，感情稳定，生活上……略有风浪，但人活着哪能事事称心？这已经很值得人羡慕了。

        但为什么我不仅没有感到幸福，反而又开始焦虑了呢？

        余光扫视了一圈，看到观众席和艺人席上黑压压的人头沈意疏更加坐立难安了，每个人的目光都像是监控探头，而她就是楚门。

        窒息和反胃复又齐齐涌现，忍住这种不适带来的想要落泪的欲望，沈意疏暗恨自己这突发的脆弱与无能，在裴珠泫近前附耳说道：“irene姐，我可以回一趟休息室吗？有点头晕，想回去喝口水。”

        “很晕吗？可下个节目就是vixx，你要不看完再回去？”裴珠泫说。

        “不用了，结束之后我上网看cut。”沈意疏摇头。见她的确是不舒服的表情，裴珠泫也不再多说，示意她早去早回。

        姜涩琪侧过头，看见沈意疏额角冒出的细密的汗，向裴珠泫请示后跟了上去，沈意疏万一半路晕倒了有她在还能立马去叫人。

        沈意疏：……有被感动到，但也不至于那么严重。

        “euphy啊，等等我。”

        沈意疏回过头，发现是姜涩琪，惊恐的心绪略略有所平复。沈意疏走得很快，小跑着追上来之后姜涩琪一把抓住她，惊讶地发现这人居然在抖，有些急了：“怎么在抖？你哪里不舒服？我们赶紧回休息室吃点东西。”

        “啊……好。”沈意疏应声点头，几乎是被姜涩琪拖着回了休息室。

        经纪人和cody助理们看见两人回来，起先觉得奇怪，瞧见沈意疏苍白的脸色后只当是低血糖发了，再不就是演播厅里人太多闷着了犯恶心，找来两支红参口服液，像喂饭似的让沈意疏服下，又把中午没吃完的米肠拿去加热，姜涩琪用筷子夹了一节送到嘴边，沈意疏却后退了。

        “喝了口服液好多了，不想吃这个。”

        “但你还在发抖，真的不吃吗？”姜涩琪很是担忧，“回到演播厅又要坐好一阵子，我怕你当场昏倒。”

        “那样的话，能博一个话题也不错。”

        “你这孩子——”旁边的经纪人瞪了她一眼，“又说胡话！”

        沈意疏双手合十，换上一副惯常的、同成员开玩笑的表情：“哥，把我的包里的药递我一下，拜托啦。”

        从经纪人那里拿过药瓶，然后去接水，姜涩琪会意：“你是不是最近一阵情绪又不稳定了？害怕镜头和人群么？要不然待会儿就别上场了，明天我陪你去看医生。”

        听到这话，沈意疏手一抖，差点把药撒掉——是多出来的那两颗。好在饮水机在正对门的角落，她背对其他人，避免了被发现不寻常的药片剂量。用右手扶住左手，仰头把药倒进嘴里，趁着舌苔和包衣发生过多接触之前灌进一杯水。

        “还好，不算太严重，忙起来就不会在意了。”沈意疏转过身来，挂起笑，“姐姐帮我补一下妆吧，刚出了点汗。”然后又转回面对姜涩琪的方向：“等下我们就回去。”

        姜涩琪只得顺着她：“好。”

        cody取了粉饼和刷子给沈意疏补妆，一边刷一边夸赞道：“我们euphy真是比花还美丽，这个眉形天生就好看，都不用多修。”

        “是姐姐手艺好，所以我们才能漂亮地出现在大家面前。”

        是人就喜欢恭维，沈意疏这真诚的语气让cody的嘴角上去了就没下来过，三两下补完妆后加了一句：“不过我看你好像是毛发旺盛的类型，要是休息时眉毛又长出来了，顺着现在这个眉形修掉多余的部分就可以了。这是我最近在用的修眉刀，很好使，你可以拿去试一下。”

        说罢cody从桌上找到一把折起来的修眉刀，沈意疏抽开，刀片很锋利，闪着不锈钢特有的银色光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她便坦然收下，放进外套口袋里，回了声“好”。

        在休息室待太久也不好，沈意疏补好妆，准备跟姜涩琪一起回演播厅。途经洗手间时询问要不要上个厕所，姜涩琪摆摆手表示不用，沈意疏便自己去了。“刚才水喝多了点”，她如是说。

        没等太久沈意疏就出来了，看她扶着左手，姜涩琪以为还在抖，便支着她走路。两人尽管一个高跟一个平跟，站一块儿仍然有很明显的身高差，姜涩琪突然怨念爆发：“你和joy到底是吃什么才长这么高的啊！”

        “也许是多睡觉吧。”沈意疏咧开嘴，笑出八颗白牙，cody给她多刷了点腮红，和着笑容一起冲淡了面上的苍白感，“但是男生似乎普遍喜欢160出头的身高，很适合抱在怀里。”

        “但前辈不也照样喜欢你这棵172的天空树么？”

        “那是因为他有183……”

        两人边说话边走到了后台通道，听见前面传来无比热烈的欢呼与喝彩，接着就是人头攒动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辛苦了”。提着红绸与扇子陆陆续续跑过来，走在最后边的自然是vixx六个人，身着黑色刺绣长衫，个子又高，简直像一堵厚厚的乌□□。姜涩琪挥手打了招呼，余光却瞥见沈意疏默默移开了脸，一言不发，不知是为什么，也不用避嫌到这种程度……吧？

        “我们走吧。”人走过去后沈意疏拉了拉姜涩琪的袖口，一脸讳莫如深，“别让irene姐她们等急了。”

        -

        忙碌的工作多少冲刷掉了一部分新年到来的欢快气氛，2018年一开始也依旧在为后续专辑筹备着，舞学完了就是进棚录音，然后拍mv和预告照。密集的日程安排成了沈意疏的避难所，忙起来后她仿佛彻底成为了euphy，沈意疏的人格从身体中抽离，浮在半空用上帝视角审视所有人。

        如此一来反倒消解了面对人群与镜头的不安，只是这世上没有永动机，再怎么能吃苦耐劳，也总有停下来休整的时候。离开灯光与镜头，沈意疏又恢复到所谓的省电状态，感知变得麻木，有天晚上在拍摄现场险些从一人高的道具箱子上摔下来，“吓得人心跳都停了”（朴秀荣语）。

        原因沈意疏很清楚，是服用过量抗抑郁药物所不可避免的副作用，恶心头晕手抖反应也变得迟钝，但如果不吃药，她就会陷入另一个泥潭。对外物的敏感与怀疑持续不断地产生负面情绪，也许这一个选项最终导致的结果会更加糟糕也说不定。

        但只要出镜时可以打起精神来就可以了，《badboy》和偶练的活动都结束之后再放假休息一段时间。沈意疏拿定主意，把隐忧都压下去，继续投入到新专辑的准备中。

        回廊坊前一天沈意疏拍完了mv，并且收到了周洁琼的消息，这一次是很正式的邀歌，桂范洙接手编曲和pristin下次回归的专辑制作工作，她只要和p社开会讨论下来歌曲的大致主题就行了。“价格好商量”，周洁琼是这么说的。

        看到这最后一条信息，沈意疏严重怀疑这还是不是她认识的pledis了。谁不知道p社的团只要有制作人担当就逮着羊毛使劲儿薅，韩成洙能舍得下血本为pristin买歌，放出去也得是大新闻一则。

        详细事宜也要等待这次偶练录制回来之后再谈，沈意疏看了行程表，和周洁琼约好一个时间再见面。为pristin写歌也涉及到她自己的合约问题，此前写的歌都直接交给公司，能发的就进sm曲库，如果开了pristin这个先河，后面很大可能还会有为别的歌手写歌或者是把歌给别人唱的情况出现，单纯的歌手合约已经不足以满足实际需要了，更大的可能是再签一个制作人约，像金钟铉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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