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道与心（二）
“世上没有两全之策，此一问是道与心，你自己定夺。”
白衣男子摆手，他自然知道柳东辰问这个是什么意思，机会就在眼前，下一次，他可不会问这个问题了，他来这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他。
“这...”
余方语塞，此一劫乃道劫，他也经历过，当初他选择了道，心派有一人得到升仙后，他大受触动，因道纹破裂成为凡神被赶出仙都，可以说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道纹修之不易，九纹便能直踏仙界，可这九纹都必须经历生死考验，一步错，步步错。
“可否容我考虑一下？”
柳东辰没有急着做出决定，他知道后果，一旦自己死了所有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他的父母的仇，凝雪的仇，武玄静香的仇，还有他自己的仇，都将失去机会，杀人或救人，这个真的很难做出抉择。
“一炷香，我在此等你一炷香，这个入场卷就看你如何把握了。”
白衣男子摆了摆手，拉着老者，二人盘膝坐在地上，他想看看柳东辰是选择前者还是后者，虽二者都能入道修道纹，但相互之间的关系有着微妙的不同。
“仙君，此一抉择有失偏颇啊，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决定的重要性，一旦道纹被刻于灵魂之上，日后若是走错了路，随时都可能像我一样成为凡神，独自孤苦伶仃的躲在这外面的碎片中变成寄生虫！”
余方有些于心不忍，他这样的反面教材有一个就足够了，每修一条道纹都难于上青天，但犯一次错却简简单单，一个念头便做到了，错一次碎一条道纹，柳东辰现在门都没入，一旦有了道纹，随时都可能出现反悔的念头，到时候什么都晚了。
“哎，这你就不要多语了，此番抉择互通阴阳，不是你我能定义和插手的，道可道，非常道，每个人的道都是由自我认知产生的，不管他决定走什么道，此番如不立志，将来也再无什么机会，说来你我也算是他的贵人。”
白衣男子从心底就抵触去干涉别人的事情，特别是在道这一块上，每个人的道都是在自然中寻找，没有唯一的目标，他一直秉承着这个信念，所以千年以来一直都是无愧于心，前后走过了三次天地历练，成为了三纹仙君。
“二位，我可否问你们一个问题？”
柳东辰也跟着盘膝坐下，坐在二人对面，他想听听，何为道。
“请。”
白衣男子点头示意，选择是自己抛出的，既然让别人选了，那这个疑问他自然也会解答。
“二位可曾知道我的经历？”
“略知。”
白衣男子点头，不知道他也不会说这种话了。
“二位是外面来的？”
柳东辰不敢确定这一点，他见过类似穿着风格的人，天师府和刘福那边的人大多都穿着这种古衣。
“仙都距离此地远的无法计算，其中有最为顶尖的是百大家族，对应的是百件太古仙器榜，仙都地大物博，以古器，古技，古魂，三者立身，四处都是由武力来决出胜负的，你所在的这块大陆是百大家族之一的祝家所持有的区域之一，家族间的地盘是可以买卖交换的，但所有家族都不得干涉地域中的事情，这是仙都的基本规矩，你看我是否是外来者？”
白衣男子淡然开口，简略的说明了一番仙都的情况，仙都之人都是禁止向这些碎片提供任何信息的，所以极少数存在和仙都类似的体系，这些凡人就算是被仙都统治也一无所知，不过这其实也没什么意义，大家抢的都是仙都的地盘，那才是实质性的资源和人脉，这些碎片抢了也只是多个面子，一点好处都没有，除非存在什么太古仙器或者太古神技持有者，他们才会过来接引其去往仙都修炼。
“仙君所说的古魂可是帝火？”
柳东辰仔细回想脑中那些古天帝的记忆，这跟他的世界简直完美重叠，如果是真的，那这些人可能是来自古天帝所处的那个世界，跟自己现在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哦？你还知道帝火？确实，这所谓的古魂就是帝火，说起来很复杂，你们存在的这些区域里其实都存在帝火，这是太古时期烛阴神留下的怨念，如果能驯服古魂，它也不比古器和古技弱，这古魂主要还是拿来炼丹和炼器，哦，你也不懂，说多了也没用。”
白衣男子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柳东辰一个碎片中的凡人跟他说这些无异于天方夜谭，以他们现在发展的历史，根本就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也是，是我跑题了，我暂且相信二位，不过这生死之事我实在是...”
柳东辰是真的不想选择，他感觉无论怎么选，他都会后悔，与其这样不如不选，可不选不就等于默认选择了前者，他心中愧对武玄静香的亡魂。
“如果我告诉你眼前的一切其实都是假象，但生死是真实的，你会如何选择？”
余方仔细思索，脱口而出。
“那还不是一样！就算是假的，这对他来说还不都是真的。”
白衣男子摇头，他不赞同余方的这个想法，这属于是逃避一些问题，完全不可取，如果不敢直面内心，什么都是虚伪的。
“小子，不要逃避，这是你的心魔，世上只有两种选择，我再多给你一次机会，两天，这东西你拿着，两天后，我自会来找你！”
有那么一瞬间，白衣男子感觉到了柳东辰的动摇，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不管他是以前者证道，还是以后者证道，二者都不可动摇，否则这道，他肯定是没法继续证了。
“这是...”
柳东辰接过白衣男子手中的玉佩，上面赫然刻着一个黎字，似乎预示着对方的身份。
“这是我身份的证明，我叫黎炎，是黎家旁系的子女，天南山的外门弟子！”
黎炎表明自己的身份，他还不至于骗柳东辰，东西放他这里就是想提醒他时刻思考这个问题，别到时候自己来了，他还在犹豫不决。
“好，仙君慢走！”
柳东辰起身抱拳，抱着地上的二人快步离去，此地不宜久留，他已经在这逗留太久了。
“仙君，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打算还是去报仇，您会怎么做？”
余方看着黎炎，他现在是真搞不懂对方到底什么意思了，上面已经规定禁止接触这些人，黎炎现在偏偏要反其道而行，难道他就不怕到时候被人知道，被上面处罚吗？
“我自然也会支持他，但愿他按照你说的去报仇吧，如果他选择后者我这小命能不能保住我也不知道，我总感觉这次那个疯女人会过来。”
黎炎抬头望着天空，这是非常不好的预感，他也不知道黎元那家伙到底有没有去刑家，一切都是未知数。
“唉，难怪您要拖两天时间，希望他选择前者吧，如果他选择前者我也会不遗余力的帮助他，至少以我现在这身份，能跟着刑家混也是有机会回去的。”
“哈哈，你这老东西也还真是奇怪，我乃随心行事，此次赌的是一个突破四纹达到金元的机会，你是为了再次回去，你说我两谁能赢呢？”
黎炎似笑非笑的看着余方，对方想不通他的行动，他也搞不懂对方的行动，此次还真是遇到敌手了。
“嘿嘿，仙君说笑了，您突破四纹必定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此次我这边的赌注根本就不值一提。”
余方摇头，如果黎炎达到四纹，纵观整个仙都，走到哪都是中层水平了，到时候一口气进入那天南山的内门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完全有资格去那些帝国里任职大官了，跟他这种没法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啧啧，你这格局还是可以的，可惜了，如果让你接触到那些帝国里有权的人，你也不至于被赶出来，放心吧，不管输赢此次刑家都欠我一个人情，我走时会举荐你回去的，你可要把握住机会了！”
黎炎轻轻拍了一下余方的肩膀，这人确实是有点意思，大部分出来后都老老实实的享乐，他倒好，没日没夜的想着回去等死，仙都这么大，也不缺他们几只小蚂蚁，给他一个机会也无可厚非。
“多谢仙君，嘿嘿，我来带路，先去这里的魂葬界调查一下真魔吧。”
余方这下是真的舒服了，他的好日子马上就来了。
“巧儿，巧儿？”
离开了二人后，柳东辰找了一处乱葬岗，这地方深山老林，人迹罕至，很适合他们躲藏。
“嗯？啊！！你...你不要过来，我...我不会跟你走的！”
巧儿迷迷糊糊的醒来，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柳东辰，又瞟了一眼他身后的墓碑，吓的在地上使劲往后面爬，生怕被柳东辰捉住。
“巧儿，你放心吧，静香马上就能醒来了，我差不多要离开了。”
柳东辰看着巧儿的模样有些心疼，他真的受够了，他完全就是个灾星，与其继续让身边的人受苦不如早点解脱，这苦难落到他的头上他无话可说，可是折磨他身边的人，他无法接受，他现在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你...啊。”
巧儿看着柳东辰心灰意冷的表情，有些怀疑，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少爷？你真的是少爷？”
巧儿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她明明已经把他烧了...
“巧儿，对不起，让你们受苦了！”
柳东辰低头道歉，他从一开始的选择就是错的，他就不该去那南名市，就应该在某个山窟窿里自生自灭。
“少爷...唉。”
巧儿摇头，走到武玄静香尸体旁边轻轻的抚摸着她那已经不成形的面容，人都已经死透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说到底也还是她的错，她本可以阻止他们去那什么诛仙岛的。
“还有一天，巧儿，就当这是一场梦吧，喏，这是你在船上落下的东西。”
柳东辰把装着承影剑的长盒子从后背拉了出了，他一直塞在衣服里面，没有动过。
“少爷，我想过了，小姐的遗愿就由我来继承吧，她们母子二人的尸体还是早些葬了，以后夺回武玄家的事情都交由我来！”
巧儿放弃了带武玄静香回去的想法，带回去也无济于事，人都死了那边现在根本就不可能认同这事情的，说不定还会把武玄静香的尸体偷偷烧了，不让外人得知情况，直接套个失踪的名头。
“不，巧儿，你冷静点，静香还有机会！”
柳东辰摁住巧儿，把她的小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处，他现在的状态能证明一切。
“你...不行，小姐尸骨未寒，我现在还不能代替小姐做这些事情。”
巧儿根本就没有搞懂柳东辰的意思，以为他是想对自己干什么，急忙抽回手，满脸不安，没想到柳东辰居然是这样的人。
“哎呀，你误会了，脉搏，你摸摸我的脉搏。”
柳东辰伸出脖子，示意巧儿摸摸看。
“没有！？你...你果然！”
巧儿吓了一跳，柳东辰果然是死了。
“这你要保密，我打算把她们母子二人换回来，反正我也死了，我意已决，你不用劝解我了，你先把静香藏起来，明天应该能复活了，我的事情往后不要在她们母子二人面前提起！你今天就当我没有来过！”
柳东辰完全不给巧儿反驳的机会，说完直接离开了这边，等着明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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