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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蓄待发 木槿凋谢心渐冷——下


南漠帝宫

        舜华殿内室站着一位端庄娴雅的女子,一身湛蓝的宫裙逶迤在深红的木槿绣花地毯上,发丝中央挽着碧玉石榴钗,额间的梅花花钿点得恰好,面色惆怅的望向床上的女子,惨白的面色,她又昏睡了好几日,床沿的男子青色的胡茬渐渐显露,握着她盈盈的皓腕,眼里的沉痛清晰可见,自那日之后,每日的食欲渐渐下降,一日吃不了几口饭,大多的时间都在昏睡。

        湛彦迟沉声说道:“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

        宫装女子适时的出声:“现在还没拿到茗断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在楚地的时候有两个婢女较为亲厚,一个名唤青且,另一个叫做寐语,早些听说青且走了,王上可差人将寐语劫来,灼兮见到寐语,如同见到亲人般,也好说话。”

        “寐语?灼儿先前住在兰林小苑内,那婢女应当也在,我去通知姑姑,让她做些准备,在吩咐寤易去接,这样日辰也可缩短。”

        湛彦迟站起身来,望着床上的灼兮,低声说道:“没事的话,就多陪陪她,也许她还把你当朋友。”

        那女子苦笑一声:“她不记恨我就好。”

        说起来,她也欺骗她了,不是吗?

        西秦城外

        天色渐白,十里的凉亭上,清风瑟瑟,寐语独自一人跑到这里,她好不容易才跑出宫来,今日在桌上收到纸条,上面写着:若是想见你家小姐,就到城外的亭子来,机不可失!她顾不了那么多,那日匆匆一别,灼兮到现在也生死未卜,她曾去求见华妃娘娘,奈何她闭门不见,今日终于有消息了,这样的机会她怎能错失。

        不远处看见黑色的身影,一双黝黑的眸子,走进时她还未开口就觉得后颈一阵剧痛,昏厥过去。

        寤易暗暗提气,驾着马匹,扬长而去。

        待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马车上,她惊讶的撩起车帘,看见还是那个黑色身影,抽下发间的簪子,指着他的喉间,沉声问道:“你是谁?”

        寤易并不在意,只是轻声说道:“若是想见你家小姐,就安分点。”

        一句话就让她放下银簪,良久之后才听见她说道:“若是未见到小姐,我必会杀了你。”

        寤易轻轻的哼了一声,倒是个忠心的丫头。

        日月星辰,赶了整整三日的路程,才风尘仆仆的带她来到舜华殿,才走进去,便见灼兮轻倚在床头,发丝散在腰间,脸色苍白,听到脚步声时微微皱眉,轻声说道:“我说了,不要来打扰我。”

        寐语看得几乎落泪,从未见她这般憔悴,缓缓的来到床沿边上,轻轻的抚上她掉落的发丝,暖声喊道:“小姐。”

        灼兮憎然的望着床边的女子,许久之后扑到她的肩上,喃声喊道:“寐语,寐语。”

        寐语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慰,她的小姐向来都是明媚的女子,怎会憔悴成这样,看着她的腹部,心头一酸,并未见凸起,想必是没了吧!

        灼兮松开她的身子,急声问道:“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寐语一笑,埋怨道:“小姐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是南漠王上接我来的。”

        并未说是劫,想来南漠王上也很是着急她的情况吧,也不愿意灼兮担心。

        灼兮听到寐语埋怨的话,眼泪扑扑而落,有多久没有听到她们唠叨的话语了,她在这里总是一个人,每夜都会都胥晋北的那句话惊醒,然后就是彻夜的失眠,这次,不知睡了多久才醒来,能见到她,真好。

        寐语慌了,拿起丝绢替她擦拭眼泪:“小姐越发的多愁善感了,还是笑起来才好看。”

        灼兮见到寐语之后,胃口也改善了许多,寐语时时陪在她的身旁,每当提起胥晋北时,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秋末十分,木槿渐渐凋谢,难得的一番好天气,寐语扶着灼兮的身子来到庭院,一袭绛紫衣裙,她始终不肯穿宫裙,将发丝挽起,只插了一支苏扶送的思情,未施粉黛,说不出的清丽怡人。

        寐语见灼兮精神不错,提议道:“我们去御花园走走可好。”

        灼兮淡淡一笑,点点头。

        弄琴弄弦相视一笑,朝寐语投来感激的眼神,尾随在身后。

        彩石着地,园中各色奇石相互依存,即使已到秋末,还是一片绿叶百花景,水榭廊台,交错蜿蜒,中间两方凉亭并立其中,一方一圆,甚是协调,花草玲珑有致,疏密有度,灼兮心情一时大好。

        低眉站在湖边,看着水里的鱼儿争相抢食,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

        寐语被她感染,问道:“小姐笑什么笑得这般开心。”

        灼兮眉眼一瞪:“我笑笑也不行了。”

        寐语算是服了她,这样也好,这才是小姐。

        淡蓝宫裙,一双牡丹双绘绣鞋仪态万千的走了过来,弄琴弄弦朝她福身道:“浣昭仪安好。”

        灼兮不禁转过头去,柳眉盈目,神情淡淡却出落得端庄娴雅,灼兮惊讶道:“浣兰。”

        却又觉得不对,她怎么会在这,弄琴她们还唤她昭仪,她不是要跟着那个堂主吗?

        浣兰轻轻喊道:“灼兮。”

        她理清前后,伶俐如她,怎么会不懂这其中的因缘巧合,什么妓女,什么堂主,不过都是他们用来骗她的手段。灼兮身子晃晃,扶住额头,勉强一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浣兰明白她的意思,解释道:“灼兮,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去南漠只是看你过得好不好?”

        “好不好?你看见了,我一点都不好,夫君没了,孩子也没了,落得一个背叛的下场。”

        浣兰欲伸手拉她一把,却被她冷冷的眼神停住了动作。

        灼兮朝寐语说道:“走吧,这景,怎么看都煞人!”

        浣兰一听,脸色煞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缓缓的坐下身子,宽大的宫袖止不住手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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