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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烽火


第四十七章烽火

        密奏加急送到京城,承明帝的旨意却迟迟不来,梅郁城急也急不得,只能将精力更多投入到训练宣同铁骑,加固宣府防御上,这一日与白风展一起到操练场看兵士们分营训练,一阵喧哗声吸引了二人目光,循声望去,只见几个兵士围着二人,正在抛快靶。

        所谓快靶,是铁骑营里训练骑兵射箭的一种靶子,大小不过半尺见方,使用时穿在绳子上以细绳牵引左右快速移动,让骑兵拉弓射击,由慢到快,苦练后渐渐便可达到仰手接飞猱之境,更有一种难度在此之上的,被称为“抛靶”,是由兵士斜向上抛出靶子,习射之人须得在靶子落地前射中靶心,十之中五已经是好手,十中七八便可称神射手,阖营上下能百发百中的,只有梅郁城自己。

        此时被围着叫好的二人,就是在射抛靶,而围着扔抛靶的,竟有四五个人之多,抛上天的靶子交错上升,令人眼花缭乱,射抛靶的人,一个手执强弓,一个却是凌空丢出许多暗器,但那些靶子无一例外都被击中落地,一时看不清谁射中更多。

        手持弓箭的是纪横戈,梅郁城曾听说他箭术拔群,投射暗器的却是花冷云,他擅长暗器的事情,白风展也提过,但这二人的功夫,梅郁城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忍不住驻足关注比试结果。

        转眼功夫,抛靶射完,兵士们兴致勃勃地去数上面的箭矢暗器,扬声报给二人知道:

        “佥事大人中了五十二支箭,花百户射中暗器五十七枚!没中的只有十一个靶子!”

        报靶的兵士扬声喊完,兵士们爆发出一阵欢呼,梅郁城眉梢一挑转头看看白风展,白风展笑道:“暗器扬手便出,射箭却需要取箭搭弓的时间,这么看是知止更胜一筹。”

        他话音未落,便见众人那边花冷云对纪横戈抱拳行礼,却是认输了,白风展遂一笑:“主帅,你不觉得怀岫他变了很多吗?”

        梅郁城默然不语,白风展又道:“或者说,咱们一开始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他。”

        梅郁城看着白风展,一向平静的目光起了三分波澜:“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梅郁城的话尚未出口,便见北方隐隐有浓烟升起,这是梅郁城见惯的景象了,这几日亦可说是一直等着这样的景象。

        白风展眺望远方,面色沉肃了下来:“是烽火。”

        “击鼓点将。”梅都司按住刀柄,转身往宣威堂去。

        宣同铁骑五营六千大军并宣府八万大军集结完毕时,前哨营百里飞骑哨探才刚刚赶到,报上北梁十万大军,塔鞑七万大军在长雁城集结,欲南下攻击宣府的消息。

        梅郁城在宣威堂升帐问众将计议如何,一干老将多进言稳妥起见应坐守宣府,向大同至少调一半人马,也就是四万援军,待援军抵达,与北梁联军势均力敌之时再出城作战,年轻将士却多摩拳擦掌希望马上出城扎营,迎战北梁,以战待援,唯有白风展默然不语,梅郁城遂遣退众将,单将他留下,将帅二人对着沙盘坐定,白风展持旗沉吟道:“众将之计,或稳妥或迅捷,都不失为当下可用之术,标下却在想,北梁王为何要将塔鞑援军也集结到长雁城,这段日子咱们的哨探也未探得塔鞑大军东进的任何迹象,眼下若说北梁军中有塔鞑军,怎么会悄无声息地集结过去五万之众?”

        梅郁城点了点头:“目前我有个想法,不过还要等派出去的哨探回复才能确定,此番咱们兵力处于劣势,要得胜必须仔细筹谋。”

        白风展蹙眉思忖了好一会儿,抬眼看着梅郁城:“主帅,至多三日,北梁联军就会抵达宣府城下,要等吗?”

        “等两日,差不多够了。”梅郁城看着白风展,后者听出些门道:“从长雁到这里快马至多一日,主帅是在哪儿放了哨探?”

        梅郁城拿起沙盘上的小旗插在一处,白风展顿时了然:“原来是白石城。”

        翌日晚间,梅郁城将纪横戈唤到宣威堂,纪横戈看到整个宣威堂只有自己一人,不解中又带着隐隐的兴奋,梅郁城看着纪横戈,缓缓开口:“你说过,给你一营的车兵,一营的骑兵,加上步军营,你就可抵御五倍之敌,若我将宣府所有兵士都给你调度,你能抵御多少?”

        纪横戈愣了愣,沉吟良久方才开口:“主帅所说宣府兵士,是否不包括宣同铁骑?”

        梅郁城有些意外,挑起个意味深长的笑:“正是,知止猜到什么了?”

        纪横戈肃容行礼道:“标下不敢妄自揣度主帅战略,主帅刚问标下之事,若宣府八万大军皆令行禁止,从我调度,即使北梁十七万联军尽数兵临城下,标下亦可保宣府安妥三日。”

        “好,三日足够了。”梅郁城笑道:“我会让克襄留下负责调度城内防守,城外排兵布阵之事,由你全权负责,此次是守城战,亦是你步军营立威之战,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纪横戈听梅郁城说只有白风展会留下,马上就明白了,梅郁城看他一脸了然,又加了一句:“此计只有你我三人知晓,我也给你交个底,北梁联军不会有十七万。”

        纪横戈闻言肃容行礼道:“标下等会死守宣府,等主帅凯旋。”

        翌日,宣府城大门终于打开,五千“宣同铁骑”并宣府镇七万余大军出城扎营,与城内五千守城军直面前方即将到来的十七万北梁塔鞑联军,除了几位主帅,众将士都以为大同镇数万大军至多一日就能抵达城下,己方只要凭借背后城池,守住城门便可合兵击退敌军,只有纪横戈和白风展知道,御敌的过程会比他们想象的漫长得多。

        自然也无人知晓,之前的那个午夜,城门还开过一次,真正的五千宣同铁骑已经人衔枚,马勒口,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宣府城,一路绕行北梁人来的大路,向北疾驰而去。

        此时,接到书信的大同守军两万人,东出大同镇,一路虚设锅灶,一人双马,故作浩荡之势东进佯作支援宣府,大同镇看似倾巢而出,却以五万奇兵埋伏在白石城通往大同府道路两翼,以逸待劳守候敌军前来。

        北梁王拓跋飞龙,领十一万大军称十七万,浩浩荡荡直逼宣府城下。

        宣府城门高台上,白风展排布好各处守城兵士军械,将目光放在城外大军的玄鸟旗上,他明白,梅郁城此番策略与她以往风格大相径庭,在探明北梁塔鞑军看似合兵攻击宣府,实则分兵调虎离山,欲趁大同倾巢而出,防守空虚之计夺取大同之计,遂将计就计排兵布阵,看似将作战重点放在宣府防御之上,按照敌人预料的将大同守军调出,实则真正的重点除了将战场放在大同镇附近驱逐塔鞑军,更是趁机向北收复长雁城,切断北梁军退路,形成瓮中捉鳖之势,而在声东击西这盘大局上,最为薄弱的一环恰是自己和纪横戈要死守的宣城,成败也在此。

        兵行险着,计中有计。

        白风展攥紧了手中令旗,深知成败在此一举。

        纪横戈看着眼前五军齐备的七万大军,一向冷静自持的他也难免心跳擂鼓,却不是因为以少敌多而心生慌乱,这一夜,他已经凭借自己知道的宣府情势想通了梅郁城的全盘战术,在看懂了自家主帅令人兴奋的精妙战略和意识到自己身为最关键一环的双重刺激下,纪横戈一夜未眠,此时却无半点疲惫,纵马驰过布阵精妙的五军前列,在已经能够听到北梁铁蹄纷踏撼动大地时,他举起令旗,高声唱出早已在宣府驻军中耳熟能详的那首军歌:“执甲仗兮,直取酋首……”

        自他身边的前锋营,七万大军逐渐高声齐唱军歌,□□大刀顿地轰然,和着“执甲仗兮,直取酋首,同心利兮,撼破群山……”压过了北梁军人喝马嘶,羯鼓响彻金鼓接,军阵相交,数月来接受了严厉训练的宣府军士挟着憋屈了小半年的哀兵之怒冲向敌军,早已看不到对面数倍于己的敌军,也无畏于强悍北梁人的鬼头大刀,北梁军却被一别数月依然悍勇,却更加“邪门”的宣府军士震慑住了,虽畏惧军令严明不敢后退,气势却已失了大半,加之不知道宣同铁骑已经训练出这样一营从军械到战法都不输给骑兵的步兵,三军甫交手,就被宣府骑兵和步军营战阵攻势冲散,失了一鼓作气的威赫气势。

        北梁联军中军之内,北凉王拓跋飞龙登上高台,看到了这令他意料之外,细想又在情理之中的场景,比起初交兵受挫这样小小失利,他更在意的是,宣府城墙上少了那一抹红黑相间的身影。

        拓跋飞龙冷笑一声,对身边黑袍加身,素银蔽面之人开口:“看来‘那边’传来的消息是真的,梅郁城是爬都爬不起来了。”

        旁边的人默然良久,再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她不在,王上就大意了吗,我看那个白衣军师排布的阵势更奇怪……不,与其说是他,不如说是下面那个褐袍之人……”他这么说着,在脑海里搜寻着回忆,却一无所获:“这倒奇了。”

        宣府战场胶着两个时辰后,夜色沉了下来,双方各自鸣金收兵,清点伤损,准备翌日再战,而全力向北疾驰的宣同铁骑,却在长雁城外五里的地方停了下来。黑暗里,只靠火折子照亮,梅郁城下令兵士们吃些干粮填饱肚子,倚着马鞍歇一阵,不多时,金冲引着一个百姓模样的人走到梅郁城面前,来人倒头就拜,梅郁城赶快俯身扶起:“枫涛兄快快请起,辛苦你了!”

        来人忍住心酸,月光下坚毅的面庞更显坚定:“主帅这是哪里话,我和兄弟们日夜守在这里,就盼着主帅收复长雁,给你当先锋!”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初戍防长雁城的四品指挥佥事韩秋,当初梅郁城在阵前被暗算猝然失利,长雁卫指挥使亦在阵前殉职,正是他在混乱中重整军阵,勉强断后才保得大军返回宣府卫,避免了京师门户被击穿的大难,而他在人马几乎死伤殆尽的境况下,只能躲入山林,靠周遭山民协助保护存下了几百人手,平时混迹山村帮忙农活接受山民接济,北梁搜查时就躲入深山岩洞中,就这么撑了数月,终于在一个月前联络上了梅郁城派出去的暗哨,被她安排继续潜伏,等待收复长雁的战机。

        此时再见主帅,一如拨云见日,自是兴奋异常。

        梅郁城见到他也是百感交集,但此时却无暇寒暄,直截了当开口:“你说可以安排机灵的将校混入城内里应外合,眼下可以办到?”

        韩秋点了点头:“这一个月已经陆续混进去二十多个,只要主帅一声令下,我就让他们或偷袭,或强攻,必嘚打开一个城门迎主帅入城!”

        “好!那就今日午夜动手,待我叫金冲过来,咱们三人详议。”

        梅郁城与金冲韩秋议定了偷袭长雁城的方略后便教金冲下去准备,自带着白袍进了道路旁边的林子,栓好马便找了一处平整地方坐下,从随身佩囊里掏出当初花逸卓给的那个药盒,白袍一看就急了,劈手要夺,却被梅郁城一个眼神止住:“我若稍后在乱军中晕倒被斩杀也无妨吗?”

        一句话逼出白袍的泪来:“郡主,您可以在中军营居中调度,不必……”

        梅郁城笑着摇摇头:“一共五千轻骑,哪里来的中军营,我若不在,如何号令攻城,调度巷战?不必再劝了,稍后好好帮我运化此药。”

        白袍心知无法再劝,一时心如刀绞,蹲在地上看着梅郁城拿出一丸药服下,不敢大意,赶快过去将手抵在她督脉大穴,缓缓注入内力,刚开始只觉得她经脉枯涩空虚,自己内力注入便如泥牛入海,但短短一瞬后,她的经脉却突然迅速充盈起来,就连隔着冬衣,也能感觉到背后肌肤渐渐温暖,少顷,白袍觉得自己注入的内力都无迹可寻了,便收功起身,看自家主帅整束盔甲,从马鞍上提起许久未用的雁翅盘凤槊,随手一挥激起嗡鸣。

        白袍心中兴奋和凄凉两种相反的情感交缠,哽咽道:“郡主,若不是……该多好。”

        梅郁城自然明白她想说的是什么,此时此刻却无心,也无暇安抚:“已经很好了,莫哭,随我来。”

        梅郁城自己心中并不是没有波澜的,久违的熟悉力量涌入体内,再汇聚到四肢百骸,那种满足感无以名状,但她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必须最大限度利用这一个对时的时间,她的目的绝不止是攻下长雁城那么简单。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宣同铁骑整束完毕,悄无声息地逼近大周北方边疆最前沿的堡垒——长雁城。

        半年前梅郁城就是在这里折在了阴谋之下,今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用了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眼下北梁倾巢出动,长雁城内只有八千守军,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本该在敌众我寡的宣府战场上居中指挥的大周“女杀神”居然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脚下的城墙外。

        云破月出,寒魄映着宣同铁骑森亮的□□尖,化作点点寒星投射在长雁城楼上,这样略带瑰丽的景象却开启了长雁城内八千北梁守军人生中最恐怖的一场攻城战,当然,这只是对那些最幸运的,居然在这一战中活下来的人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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