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夜袭
第五十七章夜袭
因这一夜住店不比昨夜在官驿稳妥,细柳帮白袍给梅郁城收拾妥当了,便被遣去陪着温律,不想花冷云也跟他一起出了房间:“我去拿点东西。”
梅郁城和白袍只当他是脸上挂不住想出去散散,便也没在意,趁着这段时间梳洗了,梅郁城早早躺在床上装睡,生怕昨日的事儿再来一遭,白袍端着二人用剩的水出去泼了,一回头却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吓了她好大一跳,一下把盆扔出去,对面迅速出手接了,开口哼哼唧唧:“哎呦好姐姐,砸死我了!”
白袍按住腰刀的手这才松开,“啧”了一声上前压低声音:“你个小妮子不在屋里好好陪着温大人,在这儿吓唬谁呢!”
细柳将铜盆放在一旁,揉了揉手:“我哪儿是要吓唬你,我是……”她这么说着,神秘兮兮地凑到白袍身边:“我刚看到花公子跟着我出门,却没往他自己屋里走,一时起了疑心就跟着去看了看,却见他到了客栈后面,敲了几间不是咱们自己人的房门,进去跟些不认识的人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什么,可我怕他轻功太高,跟紧了被发现,便先退出来等着跟你商量,呀!坏了,姑娘还在房里,你出来作甚!”
白袍看她一惊一乍地,白了他一眼:“无论是什么人,也没你这么憨,这天还没黑透呢谁会动手?你说的事儿我会告诉姑娘,也会留心,不过姑娘常说用人不疑,你可别去跟花公子说些没用的话。”
“行啦,我这不是先来回禀你了嘛!”细柳委委屈屈地从地上拿起铜盆递给白袍:“进去守着姑娘,有事儿就喊我。”
白袍点了点头,又转身叮嘱:“若真有动静,你可别光顾着策应我们,忘了温大人。”
“诶!”
白袍虽然叮嘱了细柳别瞎说,自己心里却也着实放不下,回到屋里见花冷云还没回来,便将细柳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跟梅郁城说了,末了问道:“姑娘,要不然我去后面看看他暗地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
“不必。”梅郁城脸上淡淡地:“一切照常,你们就当不知道这事儿。”
白袍心里没底,笑着蹲身抬头看她:“姑娘你……就这么信花公子吗?”
梅郁城垂眸,似笑非笑开口:“你们这些人都加起来也不够他杀半个时辰的,我还有把柄在他手里,就算他真的居心不良,咱们能拿他怎样?”
一句话说得白袍机灵灵打了个冷战,逗得梅郁城随手拿起床榻上的书卷拍在她脑袋上:“克襄还说你脑子灵活,我看也不过如此。”
白袍被敲傻了,蹲那儿想了半天又笑:“姑娘一向谨慎,军师更是算无遗策,我只知道你们安排下的人不会有问题,不过……说我们几十个人不够他一人杀的,也太……”
梅郁城还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外间门被敲响,赶快撂下帘子,对白袍低声嘱咐:“就说我睡着了,让他自己休息!”
白袍会意出去开了门,果见是花冷云,就照着梅郁城叮嘱的说了,花冷云点了点头到青竹榻上坐下,突然又站起来,对白袍道:“麻烦姐姐去将……梅姑娘的帐子撂下,把她手腕露在外面。”
白袍不解地眨了眨眼,花冷云突然笑了:“怎么,这都不行?宫里的娘娘病了太医还能悬丝诊脉呢。”
白袍怕再抻着花冷云一着急闯进去,便点点头进屋,掀开窗幔得了梅郁城一个“可以”的眼神,便照着花冷云说的布置了,唤他进来,自己站在旁边帮他们避嫌。
花冷云扣住梅郁城露在外面那只手腕,为她缓缓注入内力,梅郁城努力调匀呼吸伏在枕头上,感受着经脉里慢慢充盈温暖的感觉,脸颊边却沁出凉意,抬手擦了擦,暗地笑自己没用。
许久,花冷云默默放开她手腕,也不知是跟谁轻声说了句“早歇着吧。”便出了屋子。
白袍知道花冷云就在外面,也不敢问梅郁城,掀开帘子却见她摆摆手,示意自己不用管,便闩了里间的门,在床边贵妃榻上铺了被褥,守着梅郁城睡下了。
许是经脉得到了滋养,梅郁城这一觉睡得很沉,朦胧中似乎又看到了刚刚受伤回京时梦到的那只火凤,此时那凤看她的眼神不再是探究打量,而是温柔缱绻,围着她上下翩飞,无数金色羽毛散落下来,融入她身体中,带来丝丝缕缕的暖意。忽而一阵喧闹,眼前的景象瞬间碎裂,梅郁城突然惊醒,在黑暗里瞪大了眼睛,意识清楚的瞬间,她听到白袍轻拉门闩的声音,和外面花冷云清晰的一声叮嘱:“插上,守好她别出来。”
“怎么了?”梅郁城起身撩开帘子,白袍便持剑走到她身边护持:“不清楚,外面有动手的声音,花公子让咱们先别出去。”白袍这么说着,掏出火折子要点,却被梅郁城抬手拦了:“别弄出光亮来。”她这么说着披衣走到窗边,白袍也跟过来,借着明月和风灯看外面的情形,只见两伙人厮杀在一起,一些周身裹在夜行衣里的人正在围攻她们带来的亲卫,另一些身着各色劲装,拿着长刀宝剑,甚至长鞭护手钩等奇异兵刃的人,却在帮着亲卫们剿杀那些黑衣人。
不多时,院中兵戈之声渐稀,那些黑衣人死的死,伤的伤,被亲卫拿住几个,白袍“啧”了一声,转向梅郁城:“这些人……好厉害,都是什么人?”
梅郁城看着院中微微一笑:“是他的人。”
白袍顺着她目光方向看去,正看到花冷云对那些衣着各异的高手抱拳行了个江湖礼,众人便各自还礼,纷纷跳过后面或侧面院墙离开了——一个走正门的都没有。
白袍顿时恍然大悟:“啊,这些就是花公子晚间去见的那些人!是他的……江湖朋友吧?”她看看梅郁城:“姑娘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梅郁城接过她手中的火折子吹亮,点燃了桌上的蜡烛:“他是北五省绿林总帅之子,一声号令自然不缺人帮忙,想来是克襄跟他夸大了此行的危险,吓得他不得不找江湖救急来保我万全。”
白袍点点头笑了:“虽然以咱们的人也不是无法防住这帮宵小,但很可能被他们寻了口子逃窜而去,更不可能抓住活口。”说到“活口”二字,梅郁城面色突然一沉:“你马上去找令宥,连夜审那些贼人,若与上次一样……怕是留给咱们的时间不会很多。”
白袍自然明白她说的是上次抓住藏在送亲队伍里的乱党事先服毒的事情,不敢耽搁马上走去外间,出门时正碰上花冷云进屋,梅郁城听到动静也迎了出去:
“可有受伤?”
花冷云正要向她报上刺客的事情,一照面先听到这么一句,一脸冷肃顿时就化了,绷不住笑了笑,又觉得此情此景不太合适,微微侧头点了点:“没事,可惜只抓了两个活口。”
“无妨,这些都是亡命徒,能抓住两个就不错了。”梅郁城看着花冷云:“稍后我会让令宥来审问他们,劳你带人看好这间屋子,另外拨五个人看住前后门,再打点一下店家。”
花冷云点了点头:“店家无妨。”
梅郁城一挑眉:“原来店家也是你的熟人。”花冷云看她勘破了,也不藏着掖着:“你倒是沉得住气,也不问我那些是什么人。”
“都是花少寨主的面子,我既得了便宜,就不多嘴了。”梅郁城想了想,还是开口叮嘱:“只是,对那些好汉,不可说太详细了……”
“你放心,我说你是我江南经商的朋友,出关贩皮货被马贼盯上了。”
梅郁城微笑颔首:“真是个好幌子。”
花冷云咧了咧嘴,转身出门去办她安排的事,梅郁城隐约听他嘀咕了一句“不怎么好。”也没深究什么。
她不知道的是,花冷云在晚上敲开那些江湖朋友的门时,一个个接受他们诸如“什么时候花少寨主的朋友里多了个小娘子,怕不是那么简单吧……”这种“不怀好意”的盘问时,努力压着不脸红是多么难的一件事。
花冷云将两个活口送入梅郁城的房间,便抱着刀守在门口,里面分秒必争地在审,花冷云的心思却没放在屋里,他不明白为何完全明白了梅郁城对自己无意之后,还会为她一句问候,一丝关心而心潮澎湃到难以自持,他只觉得哪怕就这样一辈子作为下属跟在她身边也心甘情愿。
不多时,里面没了动静,花冷云不放心推门进去看了看,却见那两个活口果然暴毙当场,温律一脸沉肃,梅郁城却还算平和:“这么短时间,本就审不出什么,也难怪这些人出手就是拼命的招数,因为如果无法完成任务按时赶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温律点了点头,起身拱手:“主帅,属下想将这些尸体都带回去细细查验,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只是不知……”
梅郁城略一思忖:“无妨,此事我来周全,此处不宜久留,你回房收拾一下,咱们稍后便启程,大略天亮刚好能到京师。”
温律行礼离开后,梅郁城又拿出自己的信牌交给白袍:“你执我印信快马先行,叩开城门到内行厂找高厂督,让他派人在城门外接应咱们,把这几具尸体运到内厂殓房去。”
白袍接了印信旋即出门去了,屋里就剩梅郁城和花冷云二人,花冷云一时竟有些局促:“我去叫柳姑娘来帮你收拾东西?”
“不必,昨夜入睡前她们就收好了。”梅郁城看着花冷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样子,想笑又忍了回去:“你是队正。”
“嗯?……哦!”花冷云这才想起自己要去收拾外面的残局,匆匆忙忙出门往楼下去了,梅郁城抬手托腮看着桌上跳动的烛火,突然想起花冷云刚到侯府时,说喜欢京城繁华,且要逛一阵子那些话,莫名怀念起他当初那种狡黠又灵动的神情来。
梅郁城仔细想了想,京师的确有许多好吃好玩的地方,一时竟打算起能不能抽出时间,带花冷云都去逛一遍。
毕竟很可能这是他们二人能够在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春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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