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闲事
与越王萧让初见便摒弃猜忌相谈甚欢的梅郁城等人,被世子萧汉安排在了王府后殿旁家庙附近的清雅院落中,世子叮嘱了院子里的侍女侍从等好好伺候着,便让梅郁城等人先梳洗歇息,晚上好赴家宴。
待萧汉走后,皇帝示意梅郁城和温律坐下,压低声音笑道:“若知道王叔这么痛快,我也不必……”他叹了口气,面上神情却总算是放松了些:“将来,怕是要令他伤心了。”
梅郁城此时也庆幸好在还有越王这个最后的“靠山”在,开口笑道:“越王殿下忠义豪迈之人,定能体恤咱们的心情,以国事为重。”
萧禹点了点头:“既然到了大理,一切便先听王叔安排吧,各自休息,晚上和明日都还有事要支应。”
皇帝离开后,白盏月便为梅郁城端来了温热的茶水,劝她歇一会儿,梅郁城端起茶暖着手:“再等等,克襄随二王兄去安顿宣府卫众人了,以他的性子和本事,定能打听回不少消息来,稍后我先听听,免得晚宴时闹什么笑话。”
白盏月一听是这个道理,便陪她一起等,梅郁城看看手里的茶汤,似乎跟刚刚在存心殿内喝的那道差不多,回想起刚刚那茶虽然沁香却苦涩的味道就很提神,便捧着呷了一口,却是一阵惊讶:“这道竟是甜的。”
白盏月笑着给她续了些茶:“是,刚刚端茶来的王府侍女倒是跟标下说了,这是勒墨人招待贵宾的规矩,一共三道茶,一苦,二甜,三回味,这便是第二道甜茶,或许晚间咱们能喝到那传说中酸甜苦辣麻涩俱全的回味茶吧。”
梅郁城道了句“有趣”突然眉梢一动:“我记得父王提过,越王妃便是勒墨族人。”
“标下也听过这说法。”白盏月点点头:“而且标下刚刚出去安顿行李的时候,看到这边的侍女一大半都穿着勒墨人的白衣白裤头戴彩巾,想来是王妃的习惯吧。”
“嗯。”梅郁城点点头:“详的就要等克襄回来才能知道了。”
她话音未落,门外已经响起熟悉脚步声,白盏月笑着上前将门打开,白风展看她笑得奇怪,也笑了:“你这小妮子,琢磨我什么呢?”
“军师果然聪明过人。”白盏月掩口笑道:“我们只是刚提到你,你就到了,故而觉得有趣。”
“哦?说我什么了?”白风展也坐定端起茶喝了口,却是皱起眉头:“这什么,甜腻腻的。”
梅郁城看他这样子更好笑:“我们说你神通广大,定能从二王兄那里套出不少话来。”
白风展闻言一笑,示意白盏月将门关好,对梅郁城道:“要不说龙生九子各不相同,世子爷四平八稳的,平曲郡王倒是诙谐健谈,都没有用标下问,殿下就跟我说了不少府里的事情,想来是老王爷叮嘱过了。”
“大概是,二王兄都说什么了?”梅郁城点了点头。
“郡王先说了王妃娘娘吩咐晚上排下宴席为咱们接风,问标下众人有无什么忌口之物,标下自然顺杆爬问候了王妃娘娘福安,就这么打开话匣子说上了,原来在皇室中一直十分神秘的越王妃姓段,乃是勒墨王的长女,当初越王殿下平定勒墨六诏之乱时,当时身为长公主的王妃娘娘审时度势,劝说勒墨王议和归顺,兵不血刃收复了六诏兵马,这些年靠着她老人家和殿下以仁义治理云桂两省,勒墨族已经与云南卫和云桂都司十分亲近,乡民们也都安居乐业,更是协助殿下平定了前几年交趾婆罗国进犯之事。”
“原来如此。”梅郁城颔首:“王叔是否只有这一位王妃?”
“嗯。”白风展点点头:“勒墨人讲究一夫一妻,即使是贵族也绝少纳妾,当初王妃与殿下约定,有她一日便不可纳侧妃,虽然说是约定,但听郡王说,王爷夫妻鹣鲽情深,殿下就没生过那种心思。”说到这里,他突然又笑了,压低声音凑近:“郡王殿下还有句原话,说‘父王也不敢’。”
梅郁城绷不住挑了挑唇角:“所以说,王叔四个儿女都是这位段氏娘娘所出?”
“正是”白风展颔首道:“眼下王爷亲自执掌云南左右卫,世子爷掌管大理卫,平曲郡王掌管曲靖卫,安江郡主是殿下和王妃的独女,前些年下降于茶马故道头领陆家的二公子,如今跟郡马爷住在丽江府,不过近日王爷听说了宁王之事加上又逢年关,便令各位都回大理议事,所以郡主和二殿下眼下都在大理,据说广西狼兵有五千人在郡马爷手里,这次直接带过来了,二殿下还说明日便可令大周一北一南两支王牌军会会面。”
梅郁城自然对传说中可以一敌十的广西狼兵很感兴趣,当即点了点头:“那这些咱们都记好,稍后我去跟‘裴兄’也叮嘱一二。”
白风展点了点头便要起身,突然又笑了:“嗐,光说狼兵了,落了一个。”他摇摇头:“三殿下还没说。”
“对。”梅郁城也是一笑,白风展又道:“不过或许咱们晚间根本见不到他,二殿下说三殿下自幼身子骨羸弱,虽然封了平楚郡王,但素日楚雄卫诸事都是世子爷代管,他只是在家读书养病,帮王妃娘娘料理府内事务,虽然也熟读兵书,但无法习武,眼下天气转凉,他又有些缠绵病榻,很少出来见人。”
梅郁城也隐约听自家父王提过越王府的三公子自幼身子骨不好,说是冲喜的棺木都备下过几次了,此时再提,心中也有些感慨:“我观大王兄身型魁伟龙行虎步,这位王弟怎会如此。”
“据二殿下说,是王妃怀着三殿下时,越王殿下南征交趾受挫,被婆罗国围困,王妃带着当时还小的世子爷领勒墨族兵马前去支援,救出了老殿下,自己却吸入了瘴气导致早产,三殿下也落下了先天不足之症。”白风展叹了口气:“不过二殿下说,或许是老天垂帘,这位三殿下虽然身子骨不好,却极为敏睿多才,在在西南一带有个容、才、睿、孝‘四绝公子’的名头。”
梅郁城点了点头:“或许老天真是公平的吧,不过咱们这会儿自身难保也帮不了他,若将来叛乱平息,或许可以邀他北上,让倾国姑娘看看有没有办法能为他诊治一二。”
不过三分怜惜一番闲话,将帅二人议了议来日几件要事便各自去歇着了,此时存心殿后殿内,越王萧让抬手任爱妻段氏王妃为自己束好燕居常服的革带,看旁边几个宫女内侍都忙着没看这边,拉起王妃的手亲了亲她掌心,虽然年届半百,成亲也有二十多年了,岁月似乎对这位勒墨美人十分偏爱,王妃段芷思看上去不过三十许人,容貌丰姿依旧摄人心魂——或者说是常摄越王魂。
勒墨女子不似中原女子拘束,可到底也害羞,越王妃嗔了自家王爷一眼,抬手令服侍的众人都下去,方才牵着他的手双双坐在邻窗的榻上,侧头倚在萧让肩膀道:“本来为着今日,泓儿就已经早早做下准备了,这次有贵客到,我又让家里的厨子加了些好菜,我只是担心,咱家吃本地菜吃惯了,并无京城的厨子,贵客们怕是吃不惯吧……”
“嗐,入乡随俗,本地菜又不比京师菜差,反正也是家宴,无妨的……”越王抬手轻抚王妃鬓边:“就是偏了我家卿卿,本是自寿的好日子,结果还要为别人周全。”
王妃笑眯了眼睛:“说什么别人,那不都是你的子侄辈,大老远受了那么大的磋磨来到咱家,当然要好好款待,何况过不了几日你们便要出征了,我得趁这机会把你和他们都喂饱点儿,是你说的,吃饱了就能旗开得胜。”
“你还记着这事儿呢……”说起少年时的玩笑话,萧让心中却是一阵酸楚,王妃跟着他南征北战半生,平定了云桂,又打服了婆罗国,却害得她奔波劳碌,那场小产险些丧命,还……
而此时,本以为天下太平可以相携安度晚年,自己却又要挂帅出征,对上的还是虎视眈眈的宁王和狼子野心的北梁,可这些话他和王妃心里都清楚,却谁也不愿挑明,越王将叹息压了回去,突然想起一事:“说起来,今晚咱们款待的这些人里,有一个或许是蒙我的……我提前给你交个底,到时候言语间要是听出点什么,省的你纳闷儿。”
“哦?”王妃有些好奇,越王伏在她耳边嘚啵嘚啵几句,惊得她猛地转过头来:“你个老头子,怎么不早说,主意这么大呢!”
眼看胭脂虎露出了爪牙,老王爷吓得赶快哄:“卿卿!爱妃!孩儿她娘~稍安勿躁,你就装不知道,我自己瞎琢磨的,也不一定……”
“你少来,你多精啊,你既然怀疑了就一定有明证,这样多失礼啊,那可是……”
“嘿嘿~”老王爷拉着王妃胡乱挥舞无处可放的小手,拢在自己大手里低头亲了亲:“那小子怕是琢磨着我没怎么见过他,但皇兄和皇嫂长啥样我可是知道的,裴纳和裴容我也见过,他那个长相,说是裴家人也太牵强了……但他既然要试探我,就别怪我涮他,本来我也是当叔叔的,过不了多久就得给他俯首行礼了,今儿好容易他自讨……嘿,我先摆摆谱,受他几个礼再说。”
“心可真大。”王妃也无奈了,瞪了自家王爷一眼:“要不多加几个菜吧。”
“不必了,本该给你做寿的,让几个小的搅了,还弄那么隆重作甚。”越王笑了笑,突然又敛去三分笑意:“爱妃啊,今次来的人都是谁,你心里也有数,我已经告诉兰丫头梳洗梳洗就去客院找梅丫头玩儿去,晚上他们三个小的都陪席,可是老三我可没告诉他,他听不得这个……”
王妃闻言也叹了口气:“我可怜的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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