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先辈的往事之一
白诗纹道:“这道传音距离远超千里,风焐刚经过一场恶战,居然还能发这么远的传音。”
秦穆道:“风焐发传音真的非常虎,之前和王爷发过一篇长达三千字的,真是吓死个人。”
“当年,我们还和风焐一起战斗过呢。”白诗纹感慨道:“本以为,以他的资质会很快飞升,谁成想……”
秦致抬起头,他眼圈周围还有些红。“爹娘和悦儿的父母都有交情吗?”
白诗纹开了个隔音结界,而后道:“当然了,毕竟是同一时代的人。”
“天下人皆以为,救西煌于水火中的是柳国师。但实际上,风焐才是那个真正挽救西煌的人。”
这句话倒是让秦致有些尴尬,他确实认为基本都是柳国师的功劳。
“在柳国师出现之前,北沙曾组织过好几场进攻,但都被西煌挡了下来。”
她继续道:“西煌当时根本没有天阶五级以上的强者,却能多次挡下北沙的全力进攻。都是因为风焐,他的实力远超你的想象。”白诗纹说道此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我曾经见过一个大场面,那时我才十几岁,也在逐阳修习法术。有一天,我无意间看到了一场精彩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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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阳仙门,天道崖附近。
十几个门派长老拦住要下山的二人。
那时,年轻的风焐尚存桀骜之气,他不耐烦道:“既然容不下我二人,又为何拦着我们?”
为首之人乃是逐阳派的掌门,看着也就四十来岁,但修仙之人的容颜不可作为年龄的参考。
他道:“你二人扰乱门派,盗取宝物,伤我弟子,竟还想一走了之,天下岂会有这等便宜的事?”
风焐道:“呵!谢掌门,是你有言在先,说如果我们能取出秘境中的宝物,就将它赠与我们。至于那个些个受伤的人,难道不是他们咎由自取吗?”
离声被他握着手,一言不发。
一位老者斯文道:“小友勿怪,那秘籍中的时空法术乃修仙界禁术,让它现世会引得天下大乱。我们用其它法宝换取你手中的秘籍,如何?”
风焐道:“不如何,我也需要这本秘籍。”
如今,西煌濒危,他需要强大的力量来改变战局,这本秘籍便是雪中送炭,怎能轻易拱手让人?
谢掌门大声骂道:“你这该死的强盗!堂而皇之上门抢走我们的宝物,竟然还敢在这里呛声!无耻至极!”
风焐也不甘示弱:“不是说凭本领取得吗?你们现在又想反悔,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分明是你们打伤我门派弟子抢夺宝物!竟在这里信口雌黄!”
“你去问问你那个好徒儿,究竟是我们强取豪夺,还是他鸡鸣狗盗!”
谢掌门气急,他认为向来诚实的大徒弟绝不可能说谎。“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是凭借不要脸当上西煌皇帝的吗?”
“你的脸皮是靠仙门的声誉堆起来的吧,比猪皮还厚实!”
于是,逐阳掌门与西煌君王就脸皮的问题来回对骂,其余人皆是无奈之色。
到后来,谢掌门直接提剑攻向了他们。
风焐挥出数十道满含灵力的剑气,谢掌门用绝对防御冲开了所有攻击,防御壁垒以他为中心,快速地冲向风焐。他想速战速决,用绝对防御是最快的方法。
风焐正要往前冲,被离声一把拉住,他疑惑地看向她。
离声道:“你打不过他,别冲上去。”
风焐拍了拍她的手,大言不惭道:“他才天阶七级,我可以的,相信你男人。”
离声被他大胆的言语震惊到,小声道:“我们,那个……”
风焐道:“我知道那次在鬼雾场夺我清白的人是你。”
离声满脸通红,她嗫嚅道:“那次我只是……”
风焐趁她分心之际挣脱了她的手,冲了上去。风焐拔剑斩在防御壁上,俩人怒目相视。
谢掌门冷笑道:“你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以这等不入流的剑来对付我的绝对防御。”说完便向前挺进了好几步。
风焐顽强地维持姿势,没有还嘴。他不断地往剑中输入灵力,但丝毫没有撼动那防御。
对方步步紧逼,力道逐渐大过了他与地面的摩擦力,风焐整个身体都在往后滑动。
离声站在原地捏紧了拳头,并未上前,因为她知道,风焐肯定不希望她现在上去。
两人对峙了近十息,风焐逐渐吃力。他右手不敢撤剑,左手攻击了好几次,但都是泥牛入海。
谢掌门道:“看来你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绝对防御。”接着手掌一翻,将他刚才的攻击尽数还了回去。
摧枯拉朽的攻势将风焐的剑震成了碎片,而后正中他的胸口,他被击出好几丈。
风焐胸骨剧痛,内脏受到了不小的震动,咳出几缕血丝。他艰难地站起来。
谢掌门见他站起,又道:“你的实力也挺高强,受了自己那么多攻击竟然还站得起来。”
风焐输人不输阵,回道:“在下不才,三大派系法术都有涉猎,所以自己被回弹的攻击力量会被削弱九成半。”
修仙界法术有三大派系:愈疗系,攻防系,辅助系。人的灵根也分为单系、双系、三系。单系灵根最好修炼,双系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三系通常被视为“庸人”,因为他们结不了法珠,修为只有在灵气入体三年以内才能有所提升。三年之后虽然还能修习法术,但修为却是不会再有任何进步了。
风焐是三系灵根,也没有法珠,他的虚空之剑也只能维持一盏茶的时间。
谢掌门惋惜道:“你是个人才,可惜与我等非同道中人。”
风焐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谢掌门又冲了过来,风焐握拳,四周的灵气因子在他手中形成了一把银色的长剑。
剩余十四人皆是震惊,没想到风焐竟然还会这一手。
一位浓妆艳抹的美女道:“最顶级的攻击法术和最顶级的防御法术,究竟谁更厉害呢?”
老者道:“没想到失传已久的法术竟被他学会了。”
谢无阳叹道:“人才啊,可惜啊!”最后还啧啧了两声,说完他碰了碰旁边的人。“你说是不是?”
在他们说话之时,那边已经撞上了,掀起一阵劲风。
谢无阳道:“青瞎子,你怎么不说话?”
被称作“青瞎子”的人名为祁青,身穿青色衣衫,双眼蒙着一层白布,布上画着一双眼睛。只是这双眼睛跟她本身的气质非常不搭,粗劣的弧线加两个小圆点,外面还有几根滑稽的“睫毛”。笑点低的人看了能直接笑晕过去。
一边的美女道:“你今儿个给人眼睛画这么丑,人家会理你才怪了。”
谢无阳回道:“谢冰阳,你给我闭嘴!”
美女哼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离声紧捏着拳头,轻声道:“风焐,不要勉强。”
那边,风焐直冒冷汗。不愧是绝对防御,连克制一切法术和法器的虚空之剑都斩不开!
谢掌门看出了他的窘迫,便开口道:“虚空化物对其它法术只是相对克制而非绝对克制,当同级法术进行较量时,比的便是施术者的修为了!”
风焐自知自己没有胜算,道:“受教了。”
谢掌门抬起右手,灵力翻转。
风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在结界内还能……”
谢掌门道:“这就是——绝对防御!”同时,灵气击出,再次命中目标!
“风焐!”离声跑去接住他。
两人抱在一起翻滚了好长一段距离,风焐尽量护住她的身体。堪堪停下来时,风焐压在她身上,手肘撑在她身侧。这个姿势实在糟糕,但她没想到接下来还有更糟糕的。
风焐的嘴角流出好多血,都滴在了她的衣服上,他看着谢掌门,对方还没撤去防御。
“这就是……绝对防御吗?”
离声心疼地看着他。
“声声,对不起,我……打不过他。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说完,手肘一松,头往下一垂。他觉得自己的脸陷进了两团柔软的东西里,嘴角一咧就晕了过去。
离声脸色爆红,周围全是她的长辈,这个风焐居然敢……
那边吃瓜的长老们纷纷换上震惊脸,谢无阳更是一脸嘴贱地说道:“还可以这样,在下学到了。”
谢掌门睚眦欲裂,撤去防御,大步走来,要将风焐拿下。
离声一把掀开风焐,站起来,张开双臂拦住他。
谢掌门威严地看着她,“离声,让开!”
她坚定道:“我不让。”
谢掌门疾言厉色:“你知不知道秘术外传的危险?你知不知道时空法术流落人间会酿成什么祸患?”
她大声地说:“那您又知不知道,西煌的子民正在遭受什么样的苦难?”
她第一次与谢掌门呛声,情绪非常激动,声泪俱下。
“我猜你肯定是知道的,每年外出历练的弟子那么多,回来的却只有半数,可你选择视而不见!”
离声冷冷道:“外面的人食不果腹,朝不保夕,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而你!你既然偏安一隅,就不要干涉勇士的选择。”
她的话语铿锵有力,长老们都有些动容。
谢掌门却不为所动,他道:“乱世或盛世,皆与我无关,世人自有其命数,解决办法多的是,但并不是靠你们这种危险的做法。”
离声擦了擦眼泪,道:“无论如何,我相信风焐,我相信他的判断,也相信他的能力。”
谢掌门嗤道:“看来你是翅膀硬了,就想着胳膊肘往外拐。”
他再次用出绝对防御,边走边道:“谢离声,若你继续阻拦,便不再是我逐阳谢家的人。”
离声瞳孔一震。
那边的吃瓜派迅速讨论开来。
“什么?小离声竟是谢竹阳的女儿!”
“她什么时候入族谱的?我竟然不知道!”
“谢竹阳这保密真是滴水不漏啊,女儿居然这么大了!我等甘拜下风。”
只有祁青担忧地看着他们,“离声会如何选择……”
谢无阳一把揽住她,大大咧咧地靠在她身上,道:“安心啦,她肯定选风焐。”
祁青推开他,嫌弃道:“离我远点。”
离声的表情有片刻松动,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妥协时,她却挥手开始挽剑花,说道:“无所谓了,反正你从来没有当我是……你的女儿!”
她抬起左手,落下绝对防御。
谢竹阳咬牙切齿道:“很好,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跟我对着干!”
两人皆向前冲,双方的防御结界碰撞、弹开、再碰撞。空气中的灵气因子也连着震荡,形成了一股灵气风暴。
众人默契地开了防御结界,观看两大高手之间的顶级法术对决。
谢竹阳是天阶七级,而离声的修为,大家都不知道。但看她能以绝对防御跟掌门打得有来有回,就知道修为大概是天阶七级了。
谢竹阳也暗自心惊,当初这个丫头只说自己修为差,他竟不知道是她藏拙,气愤之时用力更猛。
激烈碰撞之下,震出的灵气割伤了草木,树叶和草叶在空中胡乱飞扬,躺尸中的风焐盖了一身绿叶被。
一旁观战的美女惊讶道:“你们看!风焐好绿。”
众人:“……”
谢无阳很不厚道地哈哈大笑,祁青也觉得这话有歧义。
离声正在打斗,闻言腾出手,匆忙给风焐盖了个小结界,然后又急忙回手往防御结界中输送灵力。
但她没想到的是,那个堪称潦草的结界并没有完全覆盖风焐,他额头和头发都露在外面。不一会儿,纷纷扬扬的绿叶盖满了他结界外的脑袋。
好几个观战的都笑趴了,这离声是故意的吧。
谢无阳笑倒在地,抱住祁青的腿,乐不可支道:“小离声简直有仇必报,刚刚风焐埋她胸,她现在给风焐戴绿帽!”
祁青恼恨道:“谢无良!你别扒我裤子!”
谢冰阳道:“你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调戏青儿的机会。”
有个人打了个哈欠,无聊道:“我已经看腻了,他们还要打多久?”
谢冰阳警告他:“林子秋,你可别在这里乱来啊。”
那人撇了撇嘴,根本不理会她的话,斥出灵剑,往离声背后刺去。
“林子秋!”谢冰阳吼道。
祁青抽出被抱住的腿,跑了出去。但以她的速度追不上那把剑,她大声喊道:“离声,小心背后!”
离声往后一看,回道:“不用担心。”
剑尖撞在结界上,光芒大盛,流入防御壁垒,灵剑被弹开。离声使用的是球形绝对防御,后背并不空虚,结界吸收了来自林子秋的全力一击,反而攻势大涨。
谢竹阳直觉不妙,只见离声将剩下的灵力都输入结界,再狠狠一撞。他的绝对防御裂开了。离声再一撞,防御碎开,谢竹阳被撞出老远。
离声收了法术,开始调息,运转法珠补充灵力。
众人还是第一次见掌门被打得这么惨,口吐鲜血。
有人道:“我一时竟不知道是该觉着痛快还是离声忤逆了。”
谢无阳道:“痛快是真痛快,忤逆也是真忤逆。”
谢竹阳的脸色黑如锅底。林子秋也没想到自己的攻击反倒被她利用了,便默不作声地收回了剑。
“叛乱者,这里可是天道崖,是天道法则审判罪行的地方,你竟敢乱来!”老者发话,分量极重。
这时,风焐醒了,入耳便是这句话,他冷哼了一声。
“天道法则,能耐我何?”
狂妄。
太狂妄了!
这句押韵而有气势,堵得他们一个个脸红脖子粗,连离声都回来拉了拉他的袖子。
那老者二话不说,抬手便向天上输出一股灵力。离声知道那是请示天道法则施以处罚,她紧张地捏着佩剑,手已经放上去了,随时准备拔出。
灵力进入碧空,天色瞬间大变,从晴空万里到乌云蔽日不过几息。
白诗纹那时正将玉简送往天道崖审判台,走着走着忽然发现烈阳不见了,天也变冷了。她加速赶过去,正好看见风焐跟一群人对峙。仔细一看,那群人竟然就是逐阳的掌门和所有的长老,连平时见不到的几个都来了。
她赶紧藏在石头后面,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焐,干扰人界因果,你可知罪?”那道庄严而肃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令人找不到确切的源头。但大家都知道——这是天道法则的审判开始了。
风焐先开了个小小的防身结界,只护着他和离声两人,然后他装糊涂道:“什么因果啊?我可听不懂。你要是闲得没事呢,赶紧把太阳让出来,那些晒药材的人该着急了。”
众人:你完了。
见风焐醒来就装逼,离声也有些尴尬。
白诗纹:……好大的胆子
“放肆!”
威严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一阵可怕的灵气压。大家都赶紧停住了法珠的运转,并封住了灵脉。
在灵气因子暴增的情况下是绝对不可再运转灵力的,因为会被撑爆。但是没了灵力的支撑又根本站不住,天阶五级以上的修为还好,能勉强半跪着。
路过的白诗纹最惨,她刚觉得体内灵力暴涨,赶紧封住灵脉,结果忽然感觉身上压了千斤,毫无防备地被压趴在地上。简直哭笑不得,也不知道玉简摔坏了没有,但一时间也动不了。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风焐和离声在结界内安然无恙,他们甚至没封灵脉!
乌云中电闪雷鸣,天罚即将降下。
面对得意的众人,风焐从容地握拳,开始运转灵力。密集的灵气因子争先恐后地往他身边聚集,迅速凝成一把闪着幽蓝光晕的长剑。
加强版虚空之剑!
灵气压甚至已经消失了,那些个长老和掌门的目光已经换上了惊悚的表情。
这尼玛是什么修为?竟然能抽干如此恐怖的灵气因子,感情他刚刚是藏拙呢!
风焐现在无暇关注任何人的反应,他伸手将离声护在身后。
“等会儿别碰我,别走出结界。”
“好。”她退开了一步。
她话音刚落,风焐猛然抬剑,带着灵力的闪电恰好击中剑身!
纵然虚空之剑挡下了绝大部分,但也难免有疏漏,他的全身又麻又痛。无孔不入的电流一阵一阵地扎着全身的神经末梢,极度的疼痛险些让他扔掉手中的剑。
轰——
巨雷乍响,电光在厚重的乌云中明明灭灭,所有人都吓得心惊肉跳。
“风焐!”
他抽走差点被她抓住的手,大声道:“先别碰我!”
他现在半跪着,身上还有电,衣服都被劈得破破烂烂的。低头看了一眼,还好,勉强遮得住。但他还是将上衣全脱了,耷拉下来遮严实点。
离声站在旁边,红着脸低下头。
怎么可以光天化日之下不穿衣服,虽然只是露上半身。但是也太……她对他运转灵力保持发型的行为表示很无语,也不知道护着有什么意义。
是的,触电之后发丝会互斥,形成爆炸头,但这货居然全程用灵力保持自己的发型!
白诗纹都看傻了,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抗下天道法则的攻击,但她也震惊于他的不讲究。那边还有几个长老在说他有伤风化什么的。
风焐不理他们的闲言碎语。他放弃虚空之剑,幻化出的盾牌牢牢地固定在手臂上,还在盾牌上加了一个结界。
这是虚空之盾加中级防御结界。
雷声轰鸣,闪电再次落下,风焐抬手一撞!
众人的嘴巴张成了o形,能塞一个鸡蛋,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那道攻击大部分被反弹出去,方向正是山门处。
谢掌门吼出一句:“不可!”
但已经晚了,天道法则的攻击势不可挡地击中了山门旁边的那座山。然后“嘭”地一声巨响,整个山都炸了,下面甚至还炸了个非常深的巨坑。
所有人顿时感到地动山摇,赶紧稳住身形。
被炸开的土、树、石四处散射,撒了大半个逐阳派。
他们这边也挺惨的,从天而降很多树,完整的和不完整的都有。几人躲闪不及,都开启了护身结界。
白诗纹庆幸自己离得远,躲在巨石后面就够了。
天道法则还在运转,似乎又要降下一击。
谢掌门那拨人已经怕了,万一那个混蛋玩意儿把天雷往自己这边挡呢?
风焐冷声道:“下次就是天道崖了,你确定要再来吗?”
其余人闻言已经在心里大骂了,隔这么近呢!会没命的!
电光还在闪动,在场的人都紧绷着。这一刻,仿佛所有人都在跟天道法则对峙。
不多时,闪电停下,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一个声音又从四面八方响起:“风焐,离声。干扰人界,致使人族未来混沌,乱天下之势。故判——死后罚入炼狱深渊。”
炼狱深渊。隶属冥界无间深渊的范围,被罚入这里的魂魄不会灰飞烟灭,会被打碎之后重建。就是将罪大恶极的魂魄一点一点地削碎,封印起来,是施加在灵魂上的凌迟。
炼狱深渊每隔五十年会有一次重祭日,鬼王会驱动万鬼令,所有被打碎的魂魄都会自行重建。这个过程可谓痛苦非常,生不如死又不能再死,很多亡魂宁愿灰飞烟灭也不肯来这里受罚。
听到天道法则的判决之后,所有人都不敢吭声。
风焐无所谓地一笑。
离声抱住他的手臂,“我不想离开你。”
他道:“我刚刚听到你的名字了,咱俩是要一起去的。”
离声:“我怎么没听到?”
风焐回道:“因为你耳朵不好使。”
乌云散开,气温回暖,碧空如洗。
风焐带着她走了,他们没阻拦。天道法则已经做了最后审判,也不用他们再多管闲事了。况且他们见识到了对方的实力,不一定能拦得住。
白诗纹将玉简捡起,理好之后抱着玉简往天道崖走去……
这段经历,她一直记到如今。
秦致问道:“那他们现在是在炼狱深渊吗?”
白诗纹摇头道:“我并不清楚。”
秦穆见他思索的样子,“难不成你想去?”
人族修士想去冥界只有两个方法,一是打破结界,二是杀了自己。秦致现在的修为也就勉强天阶九级,境界还不稳,无法上天入地。至于打破结界是绝对不可以的,自杀就更不可取。
秦致道:“那他们是被取消了飞升的咨格吧,现在应该在冥界。”
说着拿起发亮的通灵玉佩,看到内容后起身就出去了。
“我去办点事,马上回来。”
“你可别想不开!”秦穆嘴上说道。
白诗纹无奈一笑,“你够了,消停一下吧。咱准儿媳还躺在这里,想想也知道不会。”
“是哦。”见她皱眉思索的模样,他又开始叭叭了。
“你这些天怎么老是心事重重的?在想哪个野男人呢?”
白诗纹睨了他一眼。
“在想风焐。”
“你夫君就坐你面前,你竟然想那个小白脸。白诗纹,你也老大不小了,身为人妇怎么还三心二意的?”秦穆一副占理的语气,活脱脱把她说成了一个渣女。
白诗纹:“……”
“人家小白脸接得下两道神级天雷,你行吗?”
秦穆干咳了一声,“我这不是卡这儿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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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离悦在第二天午时醒来,身上的热度退了下来。秦致正好进门,见她睁开眼睛,便关切道:“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她双眼无神地望着屋顶,也不答话。
秦致放下手中的药。“顾恒昨晚从边城赶回来了。”
风离悦立即坐了起来,“他现在在哪?”
他坐在她的床边,温声道:“他一回来就把大哥带走了,都没来得及说去处,通灵玉佩也联系不上。只能等以后见面再问了。”
见她神色有异,又端起那碗药。
“你得先把药喝了,快点好起来才有精力查这些事。”
风离悦什么都没说,端起碗一口就闷了。她想要运转灵力,却发现已经被封了。
她疑惑地看向秦致,面露愠色。
秦致急忙解释。
风离悦听完就不吭声了,也知道他是为自己好。
她沉默良久,秦致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两个时辰后再来。”
风离悦嗯了一声,便躺下了。秦致出去后,轻轻地关上门。
她还是不敢相信昨天发生的事情。
一切都是那么地突然,那么地不可置信。
不……父皇和母后那么强,怎么会死?一定是假的,对……假的。
这样想着,眼皮越来越沉重,便又睡了过去。
秦致将碗拿去洗好,放回柜子。凡是与她有关的事,他从不假手于人。但令人担忧的是开战在即,这边少了风离诉和顾恒,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他一进门,就看见几个长辈坐在一起,个个愁眉苦脸的。
“你们啊,就放心吧。他们又不是小孩子,他们懂得自保,也知道该如何处理。”
顾恒是悄悄回来的,而且带走风离诉也没告诉他们。除了秦致,其他人都被蒙在鼓里。白诗玉今早第一个起来去看风离诉,结果看了个空床,还以为是北沙的细作将他掳走了。
她当时惊恐地吼道:“啊——快来人呐!!!”
白诗纹当时一个激灵,平时身娇体弱的妹妹从不叫嚷,绝对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她猛然坐起,将搭在床沿的半块布单往身上一裹,拔出灵剑就往外跑。留下秦穆在后面怒吼:“白诗纹!你穿件衣服!”
秦致当时守在风离悦床边,睁眼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赶到之后发现几个长辈衣衫不整的,他爹衣发凌乱,骂骂咧咧地给他娘披衣裳。
王爷穿着里衣,打着光脚。
见白诗玉都快急哭了,秦致赶紧向他们解释。
四人听了之后不但没有静下来,反而联合起来将他□□一番。他只得低垂着头,乖乖挨训。
直到现在,秦穆还在抱怨:“你也真是的,昨晚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害我们今天白担心一场。”
“实在对不起,但他回来得太晚了,你们又都睡了,我是真的不好打扰。”
白诗纹倒觉得情有可原。白诗玉也不怪他,只是越想越气,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顾恒那混小子!究竟把我儿子拐哪里去了!”
顾林:“……”
秦致:“……”姨母,顾恒他可是您亲儿子啊。
白诗纹劝慰道:“别生气了,当心气坏身子,等他回来打一顿吧。”
秦穆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和顾林默契地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以我们目前的兵力,要想对抗北沙还是有些难。具体的作战计划估计得等西煌的军队来了才能商量。”秦致适时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还要防着妖族。”
白诗纹道:“我去召集军中将领,商讨再一些搜寻对付妖族的法器,有备无患。”
说完便起身走了,还叫上了秦穆。
秦致道:“姨娘这几天也没有休息好,目前时辰尚早,再睡会儿比较好。”
“我哪睡得着啊。”白诗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阿诉伤得那么重,万一他们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这半辈子不就白活了吗?”
顾林安慰道:“你也别吓唬自己了,本来就是需要静养的。这几天跟着我们四处颠簸,万一到时候他们顺利归来,你反而出事,那岂不是太亏了?”
秦致也附和道:“是啊,姨娘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得维持好自己的状态来面对他们的突然回归。”
白诗玉暂时被他们劝去休息了。
秦致见她去了寝房,便对顾林道:“姨父,大战在即,您还是将姨母送回云川吧。之前需要的药材都已经找齐,顾恒已经托人送往云川了。”
顾林倒是想带她回王都,但是又考虑到现在的情况。
“那我一走,这边不是又少了战力?怎么好应付?”
秦致道:“您不用担心,如今是西煌和星燿联盟对付北沙,还会加入不少人,我们不一定会输。”
顾林便放心道:“有你小子在,我们一定不会输!”而后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为什么你小子打仗从来没输过?是运气使然,还是你神通广大?”
秦致莞尔,竟露出了平日难得见到的微笑。
“自然是因为我神通广大喽,但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而且善于未雨绸缪的人往往难求一败。”
这番话非常完美,让人找不出破绽。
顾林只是挑了挑眉,也不知信了几分,他道:“我先去收拾东西”
秦致很小的时候就去过战场了。二十多年前,星燿经常受到一些“边陲小国”的骚扰。由于当时新皇刚夺位上任,政权不稳,无暇顾及边界问题,手上能放心用的就只有三个人——齐准山,秦穆,顾林。
但当时齐准山在闭关冲击天阶九级。顾林也在进阶的关键时期。秦穆则因为发妻离家出走,家里闹得鸡飞狗跳,成天焦头烂额。
后来,那些散漫的边陲军开始集结,逐渐抱团,并攻下了好几座边境城池,星燿这才加紧商讨。
这边群臣在朝堂上争论不休,该派某某某。但他们推举的人皇帝一个都信不过,不是实力低,就是怕他们带兵加入敌方阵营。
文武百官进行了一通拉踩,吵到后面,一群官员个个脸红脖子粗地呸来呸去。其激烈之程度,可用唾沫横飞来形容。
皇帝最后受不了这泼妇骂街般的行径,大声制止,下令秦穆去应敌。
秦穆爽快地接受外派,还将自己一岁的儿子也带上了。老爷和夫人坚决不同意,奈何秦致抱着他爹的大腿哭着喊要娘亲,死活都扒拉不下来。于是,秦穆带着小小的秦致和二十几万大军,一边赶往战场,一边沿途打探白诗纹的消息。
他们战争是沿着边界线打的,打退了这个去打那个。那之后整整五年,秦穆带着秦致几乎把星燿的边界线走了个遍,一边打仗一边招兵。
那五年里,秦穆从无败绩,传回云川的都是捷报。皇上更是喜不自胜,封了他一个“常胜将军”的称号。连白诗纹都说那是秦穆最辉煌的五年。
后来,秦穆每逢打仗就把他带上。他简直就是秦穆的制胜法宝,眼看要输了,把他丢上去绝对能翻盘。秦致后来也独自领兵上过战场,因从无败绩而获得了“星燿战神”的称号。
对于这个称号,云川趣谈坊曾向他问了些问题。他的回答相当正气,原话是:“我相信,每一个星燿的臣民都会竭尽所能地保护这片土地。战神于我而言只是一个称号,它代表着我输不起。因为我每输一次,我星燿的子民就要多受一份苦难。”他的声音铿锵有力。
“而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此篇一出,秦致获得了大量支持者。他的风头一度盖过皇室,各地的趣谈小册都卖断了货,足可见其影响力。
虽然秦致一直都没有官职,但是星燿民众仍然非常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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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离悦再次睁眼,便看见了窗外的余晖。她昏昏沉沉地坐起来,发现秦致守在床边睡着了。他的脸庞被涂成金黄色,纤毫毕现,英俊的面容让她移不开眼。
她心想:原来我也会被美色所迷。
她静静地看着他的脸,想着前世的自己一定也中了他的“美人计”。这一定就是柳桃所说的“花痴”吧。
一想起柳桃,便想到地牢里的场景。
她的长枪扎进柳桃的肺腑,她震碎了柳桃的心脉,是她亲手结束了她的生命。
究竟发生了什么?
二哥……不,已经不是她二哥了。应该说——风离忧,说有办法复活柳桃……
风离悦慢慢静下来,一件一件地捋。
先是落佛寺血云天象,秦致昏迷,九级修士赶往三方结界,风离诉重伤,风离忧是北沙的王,柳桃死去……还有更早以前的人面乌蛇。
她有好几年没有离开过苏城,那段时间里也没太关注外界的情况。
还有风离忧那身惊天的修为,看样子不是来自长期的修炼,也不是归位,那就只能是觉醒了。
历劫圆满的神和鬼回归本族称为归位。妖族和魔族转世之后获得相应的本族力量称为觉醒。
她目光炯炯地盯着床边的人,已经想好了要问的问题。
秦致悠悠转醒,抬头便发觉了一道灼热的目光。
“悦儿,你有没有好一点?”
风离悦点头,而后直入主题:“柳桃和风离忧前世是不是有关系?”
秦致:“他们那个爱恨纠葛可复杂了。”
她心道: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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