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故地重游
风离悦离开战场之后，凭着记忆去往边城。
她此刻才深切地体会到，为什么都说轮回劫最难过。猝然觉醒，前世种种更像一场梦。
由于风离忧的设计，她当众觉醒，以后有许多事都不好办了。
她摇了摇头，运起灵力。
“空间置换！”
话音刚落，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棵树，而她本人已经到了千里之外的边城。
这法术非常消耗灵力，如果不是迫切地想来看看，她绝不会使用这种法术。因为办完事了还得再使一遍，把那棵树给换回来，不然下次使用传送类的法术就会受到限制。
她环顾了四周，一片凄凉，完全看不出当年的盛景。繁荣的痕迹已经被岁月抹杀，往事与旧人一去不返。偶尔有些小动物路过，对她投以好奇的目光。
风离悦逮了一只松鼠，开启通灵术交流。
松鼠告诉她：“那前面以前都是黑气缭绕的，但在几天前，那边好像有人打架，然后黑气就散了。我们也是在外面听其它妖怪说的，但还是很好奇，想来看看。”
“谢谢。”
松鼠吱吱了两声便跑了。
风离悦召出暗虬，御剑飞往目的地。这里距边城还有一百里左右，为了更好地了解周围情况，还是御剑比较稳妥。
一路过来也没遇到什么麻烦,可以说是风平浪静。但到了才发现传言不虚，原本的结界已经消失，通往异界的入口大开着，外面整齐地站着两排魔兵。
魔族人外表与人族一模一样，只有魔气外显时才会有明显的不同。
风离悦刚才便是因为突然觉醒，一时收不住魔气才在众目睽睽之下现了原形。她在离开战场后就将魔气收回了法珠，故而现在是正常人的模样。
“什么人？！”
魔兵们拦住她的去路。
风离悦并没有回答，她用剑在手上划了一个小口子，将自己的血甩在界门的验魔石上，那颗透明的石头立刻变得暗红。这就足够证明她是魔族子民了，只有异界魔族的血才会让验魔石变色。
他们让开了路，风离悦大步走进那黑黝黝的地界。刚走进门，浓郁的魔气扑面而来，她也显出了本来的模样。
有个守门的小兵倒抽了一口气，他们努力压着声音讨论。
“我没看错吧，那不是公主吗？”
“时隔三万年，公主终于带着情报回来了。”
风离悦飞过荒芜的异界外围，接连使用传送法阵抵达魔宫。
异界没有阳光，天空一直是阴恻恻的。好在魔族适应力强，在异界用魔气，出了异界便可用灵气。在这里根本不用担心消耗，没有灵气就用魔气，照样驱动阵法。
一个时辰后，她才到达目的地——魔煞都，这里汇聚了众多实力高强的魔。
她走向戮神殿，一路上的遇到不少探究的眼光。
魔尊大人撑着脑袋闭着眼，以一个慵懒的姿势坐在宽大的椅子上，那椅背两端有尖角，上面戳着两个骷髅头，桌案上摆着不少书籍和玉简，殿中还有几个在玩骷髅的小孩。
风离悦单膝跪下，“拜见尊上。”
溟鹫，身为异界之主数十万年，浑身散发着骇人的魔气。他连眼睛都没睁，虽然是一派放松的姿态，但面目极其冷硬。
“起来。”
风离悦拿着暗虬，直直地站好。
半天没听见她说话，溟鹫不耐烦地睁开眼睛，“有事就禀报，杵在这里做什么？”
风离悦道：“尊上，属下听说之前在边城发生了一场大战，不知您是否受伤？”
溟鹫嗤笑一声，“你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吗？”
风离悦道：“尊上，无论任何生灵，最重要的都是身体。”
溟鹫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他难得笑了一下。
“本座听说，你和渊恒在人间轮回了一次。”
风离悦恭敬道：“是的。”
溟鹫的手开始敲桌子，道：“真是稀奇，你们的魂魄居然没有把轮回通道给撕毁。”
风离悦不回答，她也知道魔尊要的不是回答。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
风离悦率先开口道：“尊上，我想向您打听几个人。”
话音刚落，便察觉到有暗器袭来。她下意识地接住，仔细一看，发现是一支玉简，上面有一个“焐”字。
是父皇的东西！
溟鹫开口道：“你在人间待了那么久，心也不在异界了。既然如此，以后别再回来了。”
风离悦不明所以，正要开口，就见魔尊挥手道：“走吧。”
接着，一阵黑雾笼罩了她的视线。
“尊上！”
视野开阔之时，发现自己竟身在异界入口处，又见到了那几个守门的。
他们好奇地问道：“公主，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风离悦想也没想就开口：“我也不清楚，魔尊一甩手就把我送到了这里，还让我不要再回魔界。”
不料另外几个守门的魔听了，一阵操作就封住了异界大门。
风离悦：“……”
守门小队长恭敬道：“前辈，实在对不住，这是魔尊大人的命令，咱也不敢不从。”
风离悦勾了勾唇，起了逗弄的心思，她将剑反拿，吓唬道：“怎么，你们以为挡得住我？”
小兵们连连告饶道：“还请公主大人给咱一条活路！”
风离悦自觉无趣，也就不闹了，转身离开。
魔兵们庆幸地叹了一口气。
“以后可得守好这里了，魔尊有令：撤销公主的称号，以后她只是柳期雪了。”魔兵队长道。
其余的小兵们没问原由，这种事也论不到他们管。
风离悦拿着玉简，百感交集。
她十分了解魔尊的脾气，从今往后，异界便没有自己的归处了。
她收好玉简，走在荒芜的道上。
四周都是光秃秃的树，地上只依稀长出几根小草，原本该是溪流的地方也只剩下沟壑。
三万年前的大战之后，边城笼罩着浓密的瘴气，致使方圆百里寸草不生。浊气散尽后，这里很快会恢复生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也是她的家乡。
她踏在满是裂痕的小道上，努力回想那间小屋的地点。
随着脚步停下，她站在一面墙壁旁边。
“只剩下这些了吗？”
——————
前世
她出生在边城，母亲生下她便撒手人寰。父亲将她抚养到六岁，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她出生的那天下着大雪，父亲说她母亲的愿望就是看一场雪，因此给她起名为——柳期雪。
柳期雪知道自己生来就带着罪孽。
她自出生就能记事，她看见过自己的娘亲，虽然只是一眼。
她的父亲是魔族大将，名为柳清朗，母亲是一名人族的普通女子。
她知道父亲和母亲非常相爱，父亲失去母亲之后整日消沉，对她的事情也不上心，要不是她早慧，恐怕够死几百次了。
柳期雪小时候经常生病，父亲就帮她疏导体内过多的灵力。
那天是她六岁的生日。
父亲出门前摸了摸她的脑袋，叮嘱道：“这几天要好好呆在家里，别到处乱跑，我三天后就回来。”
年幼的她点点头，说道：“嗯，那你要快点回来啊，我会很想你的。”
男人亲了亲她的脸颊，回道：“好，雪儿放心。”
她望着父亲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很不高兴。
三个月过去了，父亲还没有回来。
没过多久，她生了很严重的病。头晕目眩，浑身发烫。
她知道是自己过多的灵力得不到抑制，身体承受不住，又发病了。
柳期雪只得杵着棍子下了山，一路跌跌撞撞地去城里找大夫。
走了一个时辰，到镇上时已是黄昏。
但边城条件有限，那老大夫听了她的阐述，无奈道：“向来只有因灵气缺损引起病症的，老夫从未遇到过你这情况呢，你再去别家医馆试试吧。”
她强撑道：“可是，我听他们说……您是这城里医术最好的大夫了，我还、还能……去哪里啊？”
老大夫很是为难，半天都不说话。
接下吧，自己又治不好；不接吧，这小姑娘也挺可怜的。
最后，他老伴劝道：“老头子啊，先收下她吧，这小姑娘孤苦伶仃的，看样子也是无处可去。”
“可咱们又……”
“得先给她吃些封灵脉的药啊，不然这孩子迟早会暴体而亡。”
老大夫最终还是同意收下她，柳期雪感激得连连道谢。
夜晚，她喝药后暂时压住了病症，留在老大夫家过夜。
老妇人上菜时，老大夫说道：“明儿个得去老大家拿些人参，这女娃还得补补身子，不然会承受不住后面的药性。”说完又转头对柳期雪道：“你爹嘞，咋不陪你来。”
她默默低下头，小声道：“他三个月前走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老夫人忍不住道：“这当爹的可太粗心了，把这么小的孩子丢家里三个月。”
柳期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大夫也没接着说，起身去后院叫他孙儿来吃饭。
老夫人又继续和她谈论，柳期雪不敢说父亲是魔族，只掐头去尾说了自己的故事。
那老夫人听了后唏嘘道：“唉，这人活一辈子就是难，可怜了你和你爹。”
柳期雪非常惶恐，爹娘都不在身边，自己还生着病，也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
四人正在吃晚饭，突然有一群人破门而入。
桌上几人受了不小的惊吓，那小孩更是躲进了妇人的怀里，老妇人也紧紧抱着孙子。
“无故打破人家的门，要做甚？”老大夫立马站了起来。
那五个匪徒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为首那人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从额头左边穿过眉心直到右脸。
有个瘦猴儿指着柳期雪，谄媚地向刀疤脸说道：“就那个女娃子，身上灵气爆棚，肯定能养出上好的法珠。”
刀疤看了柳期雪两眼，呵斥那人道：“哪呢？老子咋看不出来？”
“嗐！她肯定是喝药了。我下午见她时，那灵气四溢得哟，她那时候还发着高烧呢！”
刀疤啧啧了两声，对手下吩咐道：“带走！”
于是，一群强盗不顾老夫妇的谩骂和阻拦，将柳期雪强行拉走。
老妇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烂下三的强盗！不得好死啊，不得好死！”
刀疤本来就是无恶不作的主，当即就要提刀砍死她。
却听到小女孩对着老夫妇大骂道：“你们两个老坏蛋，别再装好人了！”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所有人都看着她。
柳期雪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丝毫不慌，自导自演着被欺骗的戏码。
“你们表面上收留我，实际上早就跟大儿子说，明天把我带去卖给镇上的需要法珠的大户人家！”
老夫妇错愕地看着她。
柳期雪说着，抹起了眼泪，抽抽噎噎道：“你们连价钱都谈好了，说是少于一百两不卖……我都听到了。”
哭着哭着就打起了隔，鼻涕泡都出来了。
“你们……你们还有没有良心，竟然对我一个小孩子做这种事。”这句话表面上是在骂那对老夫妇，实际是在内涵五个强盗。
那老妇人愤怒地呸了一口。
“谁要卖你了！早知道你是这样的白眼儿狼，合该让你暴体而亡！”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柳期雪还在哭，哭得让人揪心。
在这种情况下，大家都会相信：六岁的小孩不可能会撒这样的谎。况且在边城，能养法珠的孩子也差不多是这个数。
几人带走了柳期雪，警告了老夫妇。
柳期雪没有被套麻袋，是被刀疤抱着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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