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搭线
墨沟封印被撕破一事,轰动了整个神鬼界,除了神鬼大庙至今尚未现身之外,大小门派家族来了是十三个之多。
集雨山的庙镇率先找到一个老人,老人身形佝偻,飘荡在空中,摇摇晃晃,手上的拐杖因为没有着力点,所以并未给老人带来任何依靠。
“神医长者,近来可好啊。”庙镇笑眯眯的来到老人跟前。
老人是神医门门主,道号神医长者,这个名字为历代的神医门门主所有,无人知老人本名。
老人抚须道:“庙镇啊,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你怎么不来看看我?”
“山上不比山下,太忙了。”庙镇打哈哈道。
神医门是王朝赫赫有名的医者大派,从神医二字便可得知这个门派的厉害之处,有刻书匠记载,神医门建立的时间可以追溯到千年之前,这千年间,神医门成员常年游走在凡人界和神鬼界,治病救人是此派的准则。
有传闻,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神医门医不好的病。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奇事,那就是声名显赫的神医门里,却只有三个人。
神医长者和他的两个学生。
只有历代神医长者离世,他的两个学生才可以在彼此之间角逐出医术最高超的那一位,继承神医长者的名号,然后分别在凡人界和神鬼界各挑选出一位天赋异禀之辈,做他的学生。
竞逐长者失败的那人,会被困足在神医门,此生不可下山。
今日神医长者身边,只有一位学生追随。
年轻人背着一个泥塑的大葫芦,葫芦上面用红墨画出一道道印痕,这些印痕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副古怪的画。
年轻人对庙镇打了一个稽首:“庙门主。”
“这是...陈泥九,原来是泥久啊,呦呵,几十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我记得第一次见你还是个喜欢吃糖葫芦的小娃娃,敢在拜师仪式上面睡着,古往今来,你是神医门第一人啊。”庙镇回忆起往事,滔滔不绝。
被提及起陈年旧事,年轻人只是微微一笑:“庙门主谬赞了。”
“神医长者,我记得你可还有一位学生呢。”庙镇左看右看,并未见到神医的第二个学生。
集雨山山上的刻书匠,是朝廷亲自派下来的,常年躲在屋里,编写书籍。
这些书籍只有集雨山的少数人可以看,庙镇就是其中之一。
他曾在一本专门记载神医门往事的蜀山看到过,现任神医的两名弟子,少时就曾认识,情同手足,很有可能一同继承神医之名。
可神医长者为何只带了一人而来?
难道是现在就决定了神医的归属?
陈泥九替老师解释:“师兄正在闭关。”
“出关便是成婴境了吧,真是后生可畏啊。”庙镇夸耀。
神医长者摆摆手:“小打小闹,比不上你们集雨山。”
“你这是在笑话我,哈哈哈。”庙镇不漏痕迹的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神医长者,和他的学生陈泥九。
集雨山和神医门都是已经传承了千年的大派,不过前者内部派系林立,针对门主传承一事,常年争论不休,就连山下的人都有些不厌其烦每年的争吵,庙镇时常感叹,集雨山不是千年前的集雨山了。
倒是后者,不知是不是每一代都只有三个人的缘故,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未听说过任何有关神医门师徒反目的传言。
倒不是庙镇心窄。
王朝内部,无论是千年的大派,还是千年的家族,总是会因为继承人一事,发成矛盾。
看似天意,其实在人心。
庙镇欲言又止,刚想开口,就被神医长者伸手拦住。
神医长者抚须道:“庙门主,我们神医门只治病,不医心。”
“哈哈,神医长者知道我想说什么。”庙镇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
神医长者看了他一眼,随后闭目,用手拿把掐的口吻说:“庙门主,最近有些上火,记得多喝水。”
“神医的叮嘱,在下一定牢记。”庙镇拜别神医。
除了正派,墨沟自然也是吸引了一些邪教之属。
除了叱咤谷,最显著的便是湘川教了。
湘川教也是三大邪教之一,近百年才兴起的门派,位于宁州琅琊郡蓬莱县外的鳄鱼潭。
因为宗门成立之间太短,所以湘川教一直不受另外两大邪教的待见,除了一些见风使舵之辈,在邪魔外道眼中,湘川教也根本担不起邪教之名。
因为它的成立,有神鬼大庙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不是传闻,而是被刻书匠记录在书上的事实。
只是原因为何,目前还没有人能站出来说出个一二三。
此次湘川教前来之人,是教主的儿子贺耀凡,他只带了一个随从陶安公。
陶安公警惕四周,问:“少主,为什么不多派些人过来?”
贺耀凡眉头紧皱,神色疲惫:“如今宗门内忧外患,我爹又重病缠身,要是这个时候抽调人手,会被魔教和叱咤谷有机可乘,宗门被攻陷,一切就都晚了,而且我此次前来只是寻找给我爹治病的药材,犯不着兴师动众。”
陶安公看向庙镇离去的方向:“少主,何不找神医求助,他们神医门不是一向对外宣称,治病救人不问出处的吗?而且我们湘川教虽然被定义为邪教,但是建教百年来,可未曾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没有理由拒绝我们。”
贺耀凡目光深邃,思绪万千,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可要是真被拒绝了呢?
“少主。”陶安公见贺耀凡犹豫不决,于是毛遂自荐:“您要是拉不下这个脸,我去说,就算被拒绝了,我也没什么好丢人的,到不了再去找其他人嘛。”
听到这话,贺耀凡笑了:“阿公,你这是在点我。”
“不敢。”陶安公后退一步,低下了头。
贺耀凡是陶安公看着长大的,前者什么脾气,后者清清楚楚。
年轻人没有不好面子的,尤其是身处贺耀凡这个位置,他要是做错一点,会被很多人戳脊梁骨的,叱咤谷的温子隼为什么这么想成为修道士,还不是被身边的人逼得。
但是有一点,陶安公认为贺耀凡比很多年轻人做的都好,那就是孝顺。
为了父亲,他可以不要面子。
这些年贺耀凡为了找到给教主治病的药,已经走遍了整个王朝,眼下就只剩墨沟,如果这里还找不到,那么就只能离开王朝,去七小国和野外部落。
这些年,青年遭受的白眼何曾少过,但是他的脚步又何曾犹豫过。
如果不是这件事牵绕了青年的心,恐怕他早就破境到落丹了。
贺耀凡咬咬牙,一声不吭的来到了神医长者面前。
这一幕,被很多人看到。
顿时,所有人将视线转向了贺耀凡。
邪教教主的儿子,已经出现了两个,其中一个修为一直停步不前,十年了,还在下五乘待着,还有一个目前还不是修道士。
在外界看来,顶着教主儿子这么大头衔的两个人,却一个比一个废物,心中对他们的鄙夷,都已经超过了畏惧。
眼下不少人正等着看贺耀凡的笑话呢。
天资不行,找神医又有何用,难不成他给你扎一针,你就能回到小时候,再来一次。
这事你不应该找神医啊,找个侩子手就行了。
神医长者笑问:“小友,有事?”
神医门不会因来者身份而厚此薄彼,在老人眼中,来人皆是客,坐下皆是友。
只是现在没地方可坐,便简单从之。
“在下湘川教贺耀凡。”贺耀凡拱手说。
神医长者点头:“我知道你是谁,我是问你,找我有事?”
“家父身染重疾,距今已经十年有余,这十年我走遍了王朝的所有地方,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能够帮家父治病的人,走投无路,特来请求神医相助。”贺耀凡的声音被所有人都听了去。
此刻,他们才确定传言是真的,湘川教近几年之所以萎靡不振,与教主染病有关。
“什么病?”神医长者抚须问道。
贺耀凡将家父染病的过程,和受到的痛苦,一一告知神医。
立在一旁的陈泥九斜了一眼贺耀凡,双手插袖,欲言又止。
神医长者很了解自己的学生,便退开一步,问:“泥久,你有什么主意?”
陈泥九也不和老师绕弯子:“贺教主的病其实很好医治,我曾在一本古迹上看到过,要想治病,只需要一味药,一种名为含霜七蕊的奇花。不过这种花很是罕见,据我所知,上一朵现世的时候,还是三百年前,如果贺少主能在墨沟找到此花,我便有十足的把握治好贺教主的病。”
“此话当真?”贺耀凡喜出望外,父亲的病可算是有救了。
面对学生的信誓旦旦,神医长者没有提出任何意见,更没有打击,毕竟也到了他们下山的时候。
“泥久,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就把这件事当作你的下山试炼,如果你真能治好贺教主的病,自此你便下山去悬壶济世也好,摆摊子盖医馆也罢,我不再过问。”
“真的?”陈泥九双眼冒光。
神医长者让他先别高兴的这么早:“但是如果你不能治好贺教主的病,该如何?”
“从此以后,我再不下山,和师叔待在一起。”陈泥九信誓旦旦。
神医长者一巴掌拍在他后脑上:“你要是以这副姿态去见你师叔,看他不打断你的腿。”
“也是哈。”此时的陈泥九已经没有刚才的神秘莫测,和贺耀凡无二,都是心气高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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