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怪物都市·外出
在将赵文韵和张豪杰妥善安置在顶层第十八层后，宁涯回去召集所有人到大厅里阐明情况。
而周济则一个人将地窖中的郑宏连同索链和椅子一起带到了对面那栋早已被清理过的大楼，就在赵、张两人楼下三层，也就是第十五层。
当然他也没忘记带上郑宏裹着的那一条棉被。
毫无道理的，但周济就是想那么做。
直觉告诉他，此时一条棉被也许对郑宏来说要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窗外怪异的紫色光线照进这间位于楼层最东面的房间里，将其中十分具有生活气息的家具都映衬得极为古怪，就像是什么诡异危险的凶兽巢穴，或是阴气森森的灵异之地一样。
细密嘈杂的白噪音从被打开的电视机中传出，可周济却丝毫不觉得烦躁，只是慵懒地仰靠在沙发上，四肢伸展、眼神虚无地盯着天花板。
来到这个城市之后，头一次地，周济觉得有些累了。
这个疯狂的地方毫无疑问地带给了他所不能从现实中获取的愉悦，兴奋和满足。
但同时，今天发生的事情也让他感到了一丝烦躁。
这些从城市边缘弥散到城市里的雾气令他切实地感觉到了一种无力。
他知道，尽管自己可以杀死任何怪物，却不可能做到所有的事。
但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事实，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试着用自己不太好用的大脑思考一下如果异变无法被阻止的未来，但所有得出的结论都很糟糕。
走一步看一步吧，毕竟日子总是要过。
不仅庇护所要迁移到海拔更高的地方，食品和其他生活必需品也是要收集的，特别是发生这种事情之后，很多人都需要这些来稳定情绪。
这么想着，周济闭上了双眼打算先眯一会，养精蓄锐，打算醒来就带队外出清理新的庇护所并且顺道搜集物资。
一时之间，客厅里除了电视机的白噪音之外，就只剩下隔壁卧室里郑宏新长出来的血肉在无意识之间和棉被摩擦所产生的细微沙沙声。
这种沙沙声不只出现在周济身边，还存在于此时正在庇护所大厅内的宁涯身周。
只见刚刚在所有正常人员面前结束情况介绍的他一把拉下了头上的兜帽，任由那头乍一看美丽异常，但仔细一看却诡异无比的长发披散下来。
尽管内心或多或少都有了准备，但猛地瞧见这般景象，还是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噤声了。
在这一片寂静中，只余那些形似孔雀尾羽的触肢互相之间摩擦所产生的沙沙声。
在这紫色的晨光下，这些触肢微微折射出一种迷幻的洁白光彩，显现出一种晶莹的易碎感，美丽得甚至让人觉得神圣。
恍惚间仿佛置身在圣堂，而面前的人儿就是神灵的使者，纯洁无暇，完美可靠。
仿佛要于这个疯狂诡异之地将他们拯救。
可所有在场的幸存者都很清楚，这不过是一时的幻觉。
这景象再美丽，也遮挡不了那苍白光辉之下扭曲狂乱的触肢本质。
有人突然变得十分不安，将要开口说些什么；也有人一直保持着冷静，只是眼神不自觉地变得尖锐；还有更多迷茫的人，静静地站着，只是被动接受着信息……
可这些众生百态在早有预料的宁涯眼中却是那么的无趣。
为了避免多费口舌，他只是露出一个亲和力满分的微笑，众人就像是被蛊惑一般平静下来，静静地等待他的开口。
没有人发现，那些生长在触肢末端、半睁如同孔雀伪眼的猩红眼睛已经在不知什么时候完全睁开，显露出迷蒙着绚丽的流光。
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之下，宁涯做出了最后一点总结。
“就如大家看到的一样，我本人因为接触过这座城市边缘的黑雾而产生了异变。周哥和我推测今早的异变可能和早上的灰色晨雾有关，所以请大家尽快将物品都整理打包，我们计划今天入夜前更换庇护所地点。周哥和狩猎队的人今天晚些时候会外出，争取尽快清扫出新的，海拔更高，更加安全的据点。”
说着，他又将一截自身的触肢捧在手心，语气轻柔地道：“而且就算出现异变现象，大家也不用过于担心，我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你们看，我像是那些可怕的怪物吗？”
众人没有回答，但眼中都流露出一种信服的情绪，动作统一地摇了摇头。
这着实是一幅怪异的场景，但身处其中的众人却无法察觉这一点，只是带着骤然轻松下来的心情开始为接下来的搬迁做准备。
宁涯又将狩猎队的人叫道跟前，和他们定下今天的外出计划，目标是新的庇护所和尽可能多的物资。
最后交代他们回去做好准备，一小时后和周济在这里集合出发。
狩猎队里领头的那一对个头都十分高挑的姐妹相较于其他人，显得有些冷淡，但也都没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就率先离开了。
两人高高的马尾在转身时划出几乎相同的凌厉弧线。
其他人倒也见怪不怪，纷纷应下，也都回房准备了起来。
随后宁涯脚步轻快地出了庇护所的大门，向着周济所在的房间而去。
……
唔……什么东西那么香……
尚在浅眠中的周济是被一种美妙的香味唤醒的。
照理说，强大如他，附近任何一点异常的动静都会在第一时间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可这一次却并没有。
男人只是维持着瘫倒在沙发上的姿势，使劲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慢条斯理地活动了一下身体肌肉，又不紧不慢地伸了个懒腰，这才缓缓坐起。
窗外漫游进来的紫色光辉约等于现实世界八、九点钟的阳光，流淌过他那强健优美的身形，勾勒出一种喷薄欲出的生命力；又轻柔地在他尚且低垂的深邃眉目间落下一笔阴影。
但坐在桌边的宁涯却能窥见那双还残留着一丝倦怠的眸子。
暗金色的光辉从男人的眼角流泻，诉说着一种魔性且野性的魅力，但同时也锋锐得仿佛能在不经意之间割伤任何敌人。
就像刚睡醒的大型猫科动物，强大而又美丽。
……
刚刚坐起的周济缓缓移动视线，不出意料地对上了桌边人的视线。
逆着窗边射来的光线，男人敏锐地察觉出宁涯的瞳色似是要比清晨时要浅淡了一点点。
于是他立即起身，直视着对方的双眼，向桌边走来。
“你的眼睛没事吧，我怎么觉着比之前颜色要浅了一点呢？”
说着，周济已经一屁股坐到了宁涯对面，手肘架在桌子上，微微向前倾身。
对面的青年似是有些被看得不好意思，将脸微微侧过，避开了周济的审视，道：“诶，我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可能是今早的雾气的影响吧。”
周济本能地觉得不对，但出于对宁涯的信任，也没再深究。反正都是成年人，真的有事时会寻求帮助的。
旋即，男人的注意力就都集中在桌上一碗尚且冒着热气的早面。
很简单的酱油汤面，上面还放着个煎得金黄的鸡蛋。
用眼神询问，并且得到肯定的答复过后，男人就迫不及待低头吃了起来。
宁涯默不作声地将脸转回来，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目光沉凝，却又温和到令人升不起警戒。
“周哥，你刚刚睡了半个小时，还有半个小时狩猎队就要出发了，今天还要拜托你清理出目前更适合作为庇护所的地方。”
“……嗯唔……”周济咽下一口面，道：“没问题，我知道一个地方很适合。那就要麻烦你看家了。”
周济的双眼认真地直视着宁涯：“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危险，能救就救，不能救就算，总之要保护好自己。”
“你有的时候真的太好说话了，我不希望我回来的时候有任何人受伤，包括你。”
对面的青年没说话，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笑。
周济就当他答应了。
咽下最后一口面，顺带又将关着郑宏的房间门窗关紧，周济就和宁涯打了声招呼，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屋子。
只留下青年人撑着头坐在桌边，背后的光影仿佛要将他吞噬。
……
周济挎着苗刀和狩猎队准时在庇护所门口集合。
尽管不是第一次一起外出，但狩猎队里的每一个人还是感到一阵紧张却又莫名安心。
男人的强大使他在得到了同伴们一些不由自主的畏惧的同时，也得到了他们的依赖和信任。
在确认过各自的准备之后，周济就一马当先地走向了这狂乱城市的深处。
他随意的姿态中透露出的霸气让队友们都信心十足。
所有人都相信这会是一次不容易，但相对来说也没有那么危险的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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