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孙丞相的承诺
小瑛子动作麻利，很快便上了茶。
看着茶盏被稳稳放到孙丞相跟前，商朝轻笑道：“这是丽加进贡来的裁春茶，我尝着味道还不错，丞相试试。”
孙丞相道了声谢，彬彬有礼地端起了茶盏放到唇边抿了一口。
这会儿的功夫，他先前的不悦之色已然淡了几分，不再用那种咄咄逼人的语气和眼神对人了。
商喜却觉得不满意，凭什么连大哥都要看这老头的眼色行事，这让她觉得憋屈得很。
打定主意要继续气这老头，商喜在大哥抬手准备饮茶时抬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微微用力将茶盏带到自己唇边就着大哥的手喝一口。
大哥微微有些愣怔，在侧目看到孙丞相快要气吐血的模样时瞬间了然。
他看出这丫头是在故意气孙丞相了。
“喜儿，乖乖坐好，”大哥伸手将她的小脑袋轻轻推远了些，故意板起脸来装凶，“再不听话，哥哥可就要送你回去了。”
商喜可怜巴巴地仰脸盯着大哥的眸子，湿漉漉的眼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只听得小丫头软软糯糯地说了声：“哥哥抱……”
只这一句轻飘飘的请求，商朝的心立马就软了。
罢了，小孩子嘛，放着宠还能宠多少年呢。
商朝无奈轻笑，伸了手将拉着自己袖口不撒开的小丫头抱到了自己腿上坐着，旁若无人地抚了抚她的发顶。
商喜坐在大哥怀里，在任何人都不曾发觉的情况下挑衅地看了孙丞相一眼。
只这一眼，孙丞相险些气炸了肺。
这果然就是个蛊惑人心的妖孽！断断不能留！
商喜瞬间将脸埋进了大哥怀里，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没人知道畏惧到缩在大公子怀里的公主此时正在偷笑。
孙丞相的胡子方才好像真的被她给气歪了。
见商喜古灵精怪还倒打一耙，孙丞相气得快要背过气去了，猛地站起身来，“大公子，今日若是没有空暇，老臣还是改日……”
哎？这就受不了被气跑了？
商喜暗中撇撇嘴，真是个好没意思的老头。
大哥动也没动，只淡淡看着失态到要告辞先行的孙丞相，轻声说：“丞相胸怀海纳百川，怎会同一个小姑娘计较，还是说在丞相看来，那件事还没有皇室女的身份重要。”
一番话说得孙丞相有些面红耳赤。
大公子温文尔雅，知书识礼，甚少会用这样严肃的语气对人说话，这也让许多人险些忘记了这个衣衫素净的少年郎并非寻常人，而是尊贵的王室子弟。
孙丞相有些羞愧难当，赶忙躬身行了个礼。
“大公子恕罪，是老臣糊涂了。”
商朝大度地轻轻摇头，面色不带半点责备之意，却让孙丞相心下越发自责愧疚起来。
面前这个少年若无意外，日后许是要登上九五之尊之位的，他怎能一时兴急就乱了规矩，坏了尊卑。
商朝冲小瑛子轻轻使了个眼色，“茶凉了，去换一壶来。”
小瑛子闻声应下，带着室内的侍女宦官悉数出了门。
每当大公子说茶凉要换的时候，潜台词就是要支开在场所有人。
孙丞相见周围人已散去，只留下了个不懂事的黄毛丫头，这才谈起了正事，“大公子想必已经猜到，老臣昨日进宫本是来寻王上要个说法的，只是……”
随着一声长叹，孙丞相的话语戛然而止。
商喜一边把玩着大哥衣襟上的盘扣，一边竖着耳朵听他二人对话。
“杨进兄长的事我也知晓，虽然当时我并未与父王在一起，可说到底也有我的责任，若非是我将南郊旱灾的后果告知父王，他也未必会一时兴起前去暗访……”
见大公子满面自责，孙丞相顿时坐立难安。
“大公子说哪里话，直言进谏本是应该，贪赃枉法更是该罚，只是王上不按章程将进儿当街斩杀，实在是不合规矩，也是狠狠打了老臣的脸啊……”
众所周知，杨进是孙丞相亲自送去南郊历练的，如今被王上毫无明面理由地斩杀在大街上，实在是驳了孙丞相的面子。
鼻子下面就是嘴，这件事在民间传得快，第二日便闹得沸沸扬扬，孙丞相惯来是个好面子的，反应这么大也是正常。
大哥轻轻攥住她在脖颈间肆意妄为的小手，带着警告与宠溺地瞧了她一眼。
“丞相节哀，我会在父王面前美言几句，让他依照礼法将杨进兄长的尸首送回上安，交由杨家安葬。”
杨进的身份不仅仅是孙丞相的亲外甥，其所处的杨家更是排在上安王城八大世家的首位，有先王赐予的免死金牌坐镇。
父王屡次不顾先王遗诏，确实在朝堂上下颇有微词。
孙丞相长叹一声，微微合眼，一时感慨之下忍不住袒露心声：“若这天下之主是大公子这样的脾性，老臣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他曾辅佐过三代君王，独独如今这位王上性子乖张暴虐，让人毫无办法。
王上若打定主意不听善谏，一意孤行，只怕宸国这浮华之下的累累白骨马上就要露出来了。
“丞相慎言，此话还是莫要再说了，”大哥攥着她的手轻轻顿了顿，转瞬间便恢复如常，“天下，是父王的天下，无论父王脾性如何，都不是我等臣下能议论的。”
听大公子这样说，孙丞相视线明明灭灭了好一阵子，终归还是化于一声长叹。
继而他站起身，枯瘦的身躯缓缓弯下来，毕恭毕敬地行了个大礼。
“大公子的恩情，孙黎没齿难忘，日后若有吩咐，老臣定义不容辞，愿为公子赴汤蹈火！”
商朝不躲不闪，默默接下了孙丞相的礼，口中的话语却很是谦逊，“丞相言重了，这是商朝分内之事，只是望您保重身子，为父王分忧解难。”
商喜看了看跪地叩首的孙丞相，又抬起头看了看大哥。
大哥眼底有抹一切尽在掌握的淡然。
商喜不由地有些佩服大哥的这招顺水推舟，轻而易举便让孙丞相心甘情愿欠了他一个分量极重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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