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又至天牢
“为什么要扮作我的样子？是你安排的？”
“是。”
商喜只觉得自己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指尖都带着无力。
“告诉我这些是要做什么？我现在不想兜圈子，你有什么打算直接告诉我吧。”
商枝顿了顿，纠结了片刻却还是开了口：“或许你能让他说出大嫂的下落。”
说出大嫂的下落……
看来一剑归果然记得对她的承诺，没有伤害朱清清。
不过一旦大哥和三哥从一剑归口中问出来了之后呢，只怕是他也就没有任何活着的理由了。
见商喜嘲讽地笑了笑之后转身要走，商枝赶忙将她一把拉住。
“喜儿，你不明白，大嫂她真的很重要，她不能有事……”
“你刚刚不是说要送我出城吗，”商喜轻笑着打断了他，眼底的讥讽挥之不去，“怎么，这是改变主意了，觉得我还有点利用价值？”
这句话语气虽轻，却精准无误地戳中了商枝的心事。
见三哥没有出声反驳，商喜自然也心知肚明，笑着摇了摇头，眼底一片荒凉之色。
“你们还真是一点念想都不留给我。”
年少的情谊也许曾经真实过，却也只是曾经。
商枝握了握拳，急声道：“一剑归现在身受重伤，被大哥关在天牢里，今夜他若不说出大嫂的下落，大哥就要给他上刑了！”
天牢……
知道了一剑归的位置，她倒是正好可以去寻他。
“跟我有什么关系？”商喜冷眼看着眼前人，忽然觉得他那样陌生，“我说过，我没有原谅你们，也不会原谅他，他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商枝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小妹前一刻不是还因为一剑归的死而落泪吗，怎么会……
商喜看着三哥错愕又失落的脸，忽然觉得嘲讽至极，笑着问：“你要逼我去帮大哥问话吗？”
前脚表示不希望她离一剑归太近，后脚需要她的时候又推出去套话。
好没道理啊。
察觉到小妹对自己的抵触已经攀升至高峰，商枝数次握拳又松开，终究还是无力地缓缓垂落下来。
“我安排人送你出城，不要再回来了。”
商喜虽不知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却也能将他心中的纠结琢磨个七八分。
到了这种时候，她哪里还敢放心把自己的前路交给他呢。
商喜毫不退让地坚持道：“不需要，你帮我把人支开，我自己走。”
听着小妹的要求，商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信他。
是啊，他哪儿还有值得她信任的地方呢。
商枝就这样沉默了很久，直到商喜耐心全无打算不指望他给出回应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好。”
看着小妹真的头也不回地出了城门，脚步丝毫没有停顿或犹豫，商枝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百感交集，思绪混杂。
她不在意一剑归当然是好事，可大嫂……
身边的侍卫细心地察觉到了商枝的纠结，提议道：“三公子，还需不需要派人跟上看看情况？”
商枝有些迟疑了。
他一开始的确不相信小妹这样重情重义的性子会丢下一剑归不管，独自一走了之，可现在他忽然有点拿不准了。
跟上去看看倒也不是不可，只是……
若是被她察觉，他该如何自处啊。
商枝深吸了好几口气，直到少女倔强纤瘦的背影越走越远，几乎消失在了视线中。
“不必了，让她走吧。”
侍卫愣了愣，似乎有点意外。
他们这位貌慈心狠的三公子跟大公子一样不择手段，居然也会为了什么人做出让步，真是难得。
看来喜公主在几位公子心中的地位的确不寻常。
商枝看着远处那点隐隐约约的身影，冷冷瞥了眼跟在自己身边的人。
“今日之事谁敢多嘴告诉大哥，我一定亲自割了他的舌头。”
商喜不知自己走出去了多远，直到确认身后没有任何跟着自己的陌生人时，这才停下来打算用上夜摇给的遁逃术。
使用法术的那一刻，商喜忽然想到她先前问夜摇人和鬼究竟哪个更可怕，夜摇说当然是人。
他还说人的欲望永无休止，永远不会有满足的那一天。
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妖怪或是恶鬼的心思都太简单了，想杀人就杀人，想闹事就闹事，可人却不是这样。
他们的心思弯弯绕绕，好像永远没办法一眼看到真实的想法。
周遭景致一闪，变得漆黑阴森。
冰冷的石壁，昏黄的油灯，浓重的血腥味……
四下恶劣的环境无一不提醒着商喜，她已经置身在了宸国守备最森严的王宫天牢之内。
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为了探望被小丽妃陷害的大哥呢……
如今想来，人虽未变，心境却是截然不同了。
如今已是午夜时分，天牢里轮班的守卫大多已经熟睡了，不过门外估计依旧把守森严。
商喜凭着对天牢内部结构的记忆四处摸索，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找到了关押重刑犯的几间牢房。
一剑归果然在这里。
男人正被铁链紧紧绑在石柱上，修长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身上的伤口密密麻麻，好几处都在不住地往外渗着血。
一想到他是误以为自己受伤才折返回去的，商喜只觉得满心不忍。
真是个傻子……
牢门不知何故破了个洞，虽然不算大，却正好可以容纳商喜从空隙中钻过去。
她也顾不上是不是陷阱了，提着裙角就往里钻。
男人低垂着的脑袋自始至终没有抬起来过。
“百岁，百岁……”商喜跑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出声唤着，“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听着这熟悉的嗓音，男人长睫微颤，略略睁开了眼。
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女面色急切，眉眼间都是掩饰不住的关怀。
一剑归苦笑。
这次……总该是幻觉了吧……
他可真是没出息啊，每次不甚清醒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个人总是她，都快要把阿耶和大哥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是不是旁人口中说的什么鬼迷心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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