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大别山半山腰竹林小院。
诗梦经过多日的修养,总算是恢复过来。这么折腾一回,他又清减了许多,人显得更加消瘦。下巴也比之前尖了许多。
倒是柳芊芊因为养伤,好一阵子没练功,饮冰又成天挖空心思去给两人搜罗好吃的、能补的……她生生胖了一圈。白里透红的脸蛋看起来更加圆润珠圆,一笑,两个酒窝甜得能迷死人。
“楼主。”饮冰看着在眼前退步严重的柳芊芊,又看了看蹙眉扶额的诗梦,迟疑道,“我来教她吧。”
诗梦一愣,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饮冰,还没来得及开口,柳芊芊却已经抢了话头:“我不!我自己来。”
“行。”诗梦高高地应了声,随后转头又好气又好笑地对饮冰道,“冰冰,你莫管她。教一段忘一段,我看她脑子里有个漏斗!咱能教她一阵子,不可能教她一辈子。让她自己摸索去。”
饮冰听着,心下有些恍惚,目光情不自禁又追随了柳芊芊一阵,稍顿,垂下眼眸没吭声。
“先把药喝了吧。”饮冰取下面桥小火炉上的药罐子,缓慢的将药水倒入碗中。隆冬的凉气正好将它“降了降温”。
诗梦接过,顺口问道:“她那儿有消息了么?”
“昨天下午刚入了长情亭。”
“没出什么岔子吧?”诗梦自然指的是花妙妙和这一手的布局。
饮冰道:“你放心,我亲自盯着的,没出什么问题。这次不光她来了。还有一个姑娘跟她一道的。”
“是偶然还是……”
“特地跟来的。”
诗梦点点头:“没拆穿吧?”
“没有。”
“试探还是必要的。”他端起手边半凉的茶漱了漱口,歪头将茶水吐在地上,“太容易进入,反倒惹人起疑。只要不牵涉底线,随便怎么试探。如此,也容易教那老变态上套。”
“是。”
“梅如雪那儿是个什么情况了?”
饮冰沉吟许久,道:“火候差不多了。他开始放下戒备,有意识地进入我们的包围了。”
“他到哪儿了?”
“临安。”
“临安?”诗梦的尾音轻轻一扬,“跑哪儿去做什么?”
“临安自古便是花繁柳盛之地。距离都城又不是很远。人口也很密集。是为经商、隐居的好地方。”
诗梦微一点头:“仔细摸清楚他想做什么。若是能将他留在临安……”
摹地,他自己摇了摇头:“不好。不能停留一处。最好时不时就教他‘挪挪窝’。他越是东躲西藏不安定,他就越需要强有力的‘靠山’。月影楼和江湖正道将是他唯一的靠山!”
“悉伐的眼线当下基本追着他在跑。他动得勤快了,杜尔迦教的调动也便会跟着勤快起来。而我们只管替他们维持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即可。看似在局内,实则出局外。”
“残恨那边的消息我会盯着。你专心盯住梅如雪即可。”
饮冰听诗梦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没提什么相左的意见,只郑重其事地回了句:“好。你放心。这边我会亲自把控。眼下,你好不容易身体好了,杨大夫说底子还虚弱得很,不能太操劳。要是可以,不妨把坐庄和孟良都调你身边来帮衬着。”
“你不必担心。”诗梦笑道,“坐庄……他这个灵活的胖子可不能乱动。咱们的生意大多需要他出面周转。他适合做个大掌柜。至于孟良——算了,他事儿也多。把小千调回来吧。这家伙脑子灵活,又善于攀谈。可以借此机会多锻炼锻炼。”
“是。”饮冰站起身来,深深看了诗梦一眼,“多保重。”
诗梦没应声,慵懒地用手支着头,深邃而多情的眼眸抬起,目光轻轻扫过饮冰,随后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眼。
饮冰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转身离去。走时还不忘好好带上门。
“诶,你不吃了午膳再走啊?”杨大夫正端着一个大竹盘从另一个院子走进来,抬头向着饮冰离去的背影招呼了一句。
饮冰却像没听到一样,顿都没顿一下,径直离去。
诗梦不自觉地啊了声:“他再赖在这儿,芊芊恐怕能再胖一圈!我不能再让她这么‘圆润’下去了。”
“再胖一圈也没多大事儿。”杨大夫和天下老人一样,怎么看都觉得小辈太瘦了。
诗梦笑道:“话虽这么说,可是——再遇到个什么事儿,我可不敢担保自己这个师父能抱得动她……”
“什么抱得动我?”柳芊芊早闻到了饭菜香,自己就丢了剑,屁颠颠儿地跑了过来。
诗梦想也没想:“我要抱不动你了。”
“师父你……”柳芊芊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胡说什么呢!”
诗梦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我,我是说,再有个上回的情况……你要眼下这么胖下去,我可没法带着你去找大夫。”
“呸呸呸!”柳芊芊歪头对着地上狠狠啐了几口,“马上都过年了。师父,你嘴里能不能吐点吉利话儿?混说什么‘上次’‘这次’的。”
诗梦认真打量了她一会儿,忽然忍不住笑了:“好。都依你。好了,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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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
绯云小楼。
这是临安最大的一家青楼。诸多名妓头牌皆出自于这家青楼。别看是“小楼”——正宗的“小”楼。可是,它的客源比诸多大青楼都要多得多。一般人还预约不到这绯云小楼的座儿呢!
绯云小楼的掌柜红小娘别出心裁,还特别开办了一些训练班,聘用了很多宫廷的各个大师傅。从锅炉面点到香道茶艺,凡是你能想到的高雅的低俗的……她都有很好的“先生”资源。被人称作是临安教坊的“花魁泰斗”。
当然,这坐地起价的银子也是实打实的叫人咋舌。
但最近,红小娘有点头疼——绯云小楼的某个包间被一个看起来凶神恶煞(不,不是看起来,是就是)的人给“霸占”了。
本来依着她的人脉,这不算什么。可是吧……这绯云小楼真正的大掌柜教她不要传扬出去。银子要照例收,只不过他给多少银子算多少银子,也别说是大掌柜的意思。对外表现,就权当是她红小娘“怕惹了”这位亡命之徒,而特意为之。
红小娘久经风尘,没多久下来便猜度出了一二。这位亡命天涯的人应该知道大掌柜,且和大掌柜有些渊源。当然,这位胖胖的大掌柜人脉极广。两人之间有些交涉其实见怪不怪。其二,她也明白这人绝对知道眼下的一切“特权”,实则与自己背后的人有关。
但教红小娘没有搞明白的是——这人为什么看着总有一种随时都可能“玩消失”的样子。当然,她打心眼儿里希望如此。
“今儿他点了谁?”
“秋霜姑娘。”龟奴答道。
红小娘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实在想不通这样的人留下做什么。银子没几个,脾气却臭得紧。要姑娘们小心伺候也就算了,还几次三番动手打姑娘们,说些捅人心窝子的恶毒言语。”
龟奴也一副愤愤然的神色,重重点了点头。
“姑娘。”门外的小丫鬟急声道,“那个怪人让您过去一趟。”
“什么?”红小娘有些吹胡子瞪眼睛。虽被人唤作姑娘,可眼角已隐隐爬上了些许痕迹。此刻一瞪眼,那些岁月的痕迹似乎都被怒火撑平了。
她一拍桌子:“这他么是老娘的地盘!告诉那个混账,没空。”
“是。”
小丫鬟正转身,才抬起脚,就听得身后房门打开,与此同时传出一声:“等下。”
“算了。我自己去应付吧。”红小娘紧皱着眉头,有些不情愿地往“折花”那间屋子走去。
来到折花前,她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舒缓了缩在一起的眉头,勉强拉起两边嘴角,一扯嗓子便脆生生叫了句:“哎哟公子诶~~”边说边推门。
“您是不满意这儿的姑娘么?”红小娘只觉得自己的嘴都要笑得僵了,“还是想念小红了?”
瘫坐在小莲台下面的怪人胡子拉碴,满身酒气,衣衫显得凌乱而破旧。他半眯着眼睛,那留出来的一丝缝儿里有精光直直地刺入人的胸口。那光芒看着就充满邪恶和危机。
莲台上的那些姑娘们正强颜欢笑地嘤嘤唱着:“今夕何夕兮,骞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垢之,心几烦而不觉兮……”
那人似笑非笑中带着强烈的恨意,高歌当哭:“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呵呵呵,她不知道么?知道!”
红小娘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公子啊,小红还有事儿。您要是没别的吩咐了,那我就……”
那怪人的眸中突然清明一闪,声音懒而油腻:“听说临安附近的几个大镇,又新添了几位美人。不知道她们何时前来参加你组织的那个什么什么集会?”
“这……”红小娘知道他不好惹,想了想,道,“明后天就能到齐全了。”
“行。正好你们这儿的野花烂草爷腻味了。明后儿去挑几个好的。”
“你!”红小娘杏目一瞪,“客官!您不满意就说嘛!说这些子话儿做什么?多伤人。”
那人冷笑一声:“别装了。诗梦让你们什么时候动手?”
红小娘一呆:“诗梦?什么诗梦?”
“别给老子装糊涂。”红小娘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原本烂泥一样摊地上的人竟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脸几乎要贴上自己的脸。
她有些花容失色:“我真不知道啊。我们的大掌柜叫钱坐庄。”
“原来是那个胖子!”这人便是梅如雪,“他人呢?你就说老子要见他。要他帮我给诗梦传个话。”
“可是——大掌柜照例要过完了年才会来这边。”红小娘被着极为邪性的人给吓到了,一股脑说了好些有的没的,“今年可能还会来得晚些,说是有个很重要的朋友生病了,探望过后才会过来。”
梅如雪喃喃自语道“很重要的朋友……莫非就是诗梦?生病了……”他脸上的喜悦之色一闪而过。
“那他一定也提到过我。”
“是的。掌柜说让我们好生照拂。您若是遇到了麻烦,尽管同我说。我们这开青楼的您也知道,为了应付家里头的太太们、查各位官老爷品德的老爷们,哪个不是机关重重。”
梅如雪一愣,眼珠不自觉地提溜一转:莫非……我刺杀那小子,导致他重伤难愈,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办法分出精力来管我?所以我这一路都还在受着“保护”。
多亏他给了我喘息的机会。不然我都差点忘了,我手上有张关于那小子王牌!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要求那个娘娘腔倾其所有把我像个大爷似的供奉起来。
想到这儿,梅如雪的笑容变得很阴邪。
他一改往日的残暴脾气,猛地飞身上莲台,一把抱住两个姐儿,在她们惊恐的呼声中,扔了她们手中的乐器,扯开她们衣衫对着白花花的两团便亲吻撕咬下去。
红小娘偏转过头,不忍再看。
“滚过来好好伺候爷。”梅如雪邪笑着看着剩下的两个姐儿,“不然,待我生了去意,你们的大掌柜回来就该跪着求我别走了!那个时候,你们绯云小楼的面子可就被大爷我踩地上捻得粉碎了!”
红小娘心疼道:“是是是是。您温柔点。秋霜今儿晚上还要去李老爷府上唱曲儿。您……您……莫自个儿动手,伺候您是她这丫头片子的本分。宽衣解带什么的,都让她们来就是了。”
梅如雪露出瞧不起的那种讽刺的笑容,缓缓松开了手,一张开双臂,等在那儿。
红小娘急忙使眼色:“快,在公子面前要好好表现,都放机灵点。得罪了公子,自个儿给老娘抽嘴巴子,别累公子尊贵的双手教你们几个规矩。”
“是,是。”房内的四个姐儿早就吓得花容失色。
四人一股脑上前,手忙脚乱地替梅如雪宽衣,脱鞋。
红小娘瞧着暗暗松了口气,悄悄退出房门。临了还听见梅如雪嚣张的声音:“你们的衣服也给老子脱了!”。
她一面祈祷姑娘们今儿平安度过,一面满心愤恨地盘算着把这些事儿告诉钱坐庄,希望他能给个信儿或者解决方案。
梅如雪这边刚“作妖”完,没多久钱坐庄就收到了消息,传给了饮冰。饮冰听后不置一词,嘴角却明显泛上一种异笑。
“辅公,咱下一步……”
“既然那么喜欢挑衅,便教这临安内外的勾栏画舫无人不知这位‘不好伺候的主儿’。满足一下他在青楼姑娘面前的‘威风’。”饮冰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自己随手放在桌上的剑,无意识地抚摸了两下,指节扣着剑身,发出一声声清越的低鸣。
钱坐庄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后便点了点头:“属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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