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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诗梦先寻到了柳芊芊,交代了几句。柳芊芊再借机回绯云小楼,上蝶儿的那个屋子去接她。

        “蝶儿姑娘,我师父怎么不在房里啊?”柳芊芊挽着蝶儿下楼的时候,故意很大声地说。

        蝶儿在风月场所摸爬滚打多年,那点小暗示,自然了如指掌。

        “我也不晓得。”蝶儿款款一笑,“在楼主屋内略坐了坐,聊了几句,我便出来了。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柳芊芊啊呀了一声:“他不会半天不见杨大夫,出门寻人去了吧?”

        “我们一同上街找找。”

        蝶儿迟疑着:“我就这么贸贸然跟你出去……小娘姐怕是不同意啊。”

        “放心,我罩着你。”柳芊芊拍了拍胸脯。

        蝶儿忍不住噗嗤一笑。

        两位姑娘双双下了楼,正要往门口走,却见诗梦一脸春风和煦模样走了进来。莆一见到柳芊芊和蝶儿,不由地一愣,顿了顿,遂笑道:“你们俩这是……”

        “师父,我瞅你屋内没动静,上楼去寻蝶儿姑娘。她也不晓得。所以,我便同她一道寻你了。”柳芊芊学着诗梦的样子,一把搂过蝶儿,还轻薄地挑了挑她的下颚,“这么好看的美人放着不要,到处乱跑。是谁前些天抱怨自己又病了。”

        诗梦佯作沉脸:“我的本事你一个没学会,光学会了耍滑、好色。”

        柳芊芊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你病了?”蝶儿身子一僵,忙挣脱开来问道,“现在可好些了?”

        诗梦温和一笑:“你没和芊芊接触过不晓得,她最擅长一惊一乍。谁同她呆久了,都容易被她传染上这毛病。”

        “那你的身体……”

        “没事儿。”诗梦摆摆手,“绯云小楼里恐怕是没我热闹的地儿了。坐庄在不远处的佳客来定了个雅间,我们过年上那儿玩乐去。”

        顿了顿,他接着道:“对了,听说绯云小楼的雅集来了好些不错的姑娘。我怎么一个也没瞧见。”

        蝶儿一呆,有些黯然:“因为客人包了这里,大部分姐妹先回去了。有些还想再多游玩几日,便寻附近的酒家住下。雅集其实还是在进行中。只不过,今明两天应该也就都散了。”

        “如此倒好。这地儿你更熟悉些。”诗梦揣着两手,“后天除夕守岁,你去联系几个觉着不错的小姊妹一道来作陪。”

        蝶儿沉吟片刻:“我倒是有几个不错的姑娘。但——有三个不是绯云小楼的。一个叫云梦,一个叫若雨。这两人是旁边城镇的姑娘,是一家叫长情亭的头牌。半年前新来的。容貌虽然算不上惊世骇俗,但也不赖。尤其是那个叫云梦的,多才多艺,很能撑场。”

        “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叫白雪。长得很是水灵,有一副好身段,一口‘金嗓子’。”

        诗梦听着,笑道:“好。都请来。楼里也再挑几个。到时候你带着她们一道过去。毕竟,那一天,人多眼杂,别被人混了进来。你亲自看着我才安心。”他凑近蝶儿,带着几分纨绔的笑意,故意加重了“人多眼杂”“混了进来”这些字眼。

        柳芊芊看着这略显缱绻的画面,只觉得刺眼。

        “好。你放心。”蝶儿点头。

        诗梦又看向柳芊芊:“芊芊,杨大夫在佳客来给你开好了房间。坐庄也在那儿。你住那边去吧。”

        “那师父……你呢?”

        诗梦意味深长看了柳芊芊一眼:“我这里不有屋子么?”

        “可是那不是……”

        柳芊芊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诗梦打断了,他笑道:“你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不是,我……碍手碍脚?”柳芊芊一阵气苦,“我哪里……”

        诗梦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好了,傻徒弟,快去找杨大夫吧。”

        话毕,将她推出了门。

        转头招呼了蝶儿一句:“我们走吧。”

        柳芊芊在门口赌气了一会儿,跺了跺脚,走了。

        “我现在可怕冷,一个人睡不踏实。”诗梦神情暧昧地在蝶儿耳边耳语。

        蝶儿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你轻些,好不害臊……”

        两人的一举一动全部传到了悲白发和堕冰河的眼中。此刻,两人正在一楼大堂靠近门边的一张桌子那里。旁边有一扇窗,此刻正半开着。

        “逍遥啊~”堕冰河酸溜溜地挑挑眉头,“去找这里的老鸨。我晚上也怕冷,也睡不踏实。”

        悲白发一锁眉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嫉妒他有没有姑娘陪睡。夫人传过来的讯息是明确老二在这里的。如今除了那间屋子,其他地方毫无破绽。“

        稍顿,他接着道:“可是那间屋子,我们也没发现有任何异常。老二这么一个大活人,莫非凭空消失了?”

        堕冰河眼珠子一转,霍地冲到悲白发跟前,两手撑在桌面上,目光灼灼盯着他。悲白发下意识将手一下摸上腰间。堕冰河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是下意识地几乎在同一时刻也进入了一种备战的状态。空气宛如在一瞬间凝滞。

        “你做什么?”悲白发语气仍旧很平淡。

        堕冰河紧张的状态在一瞬间微微松弛下来,连空气都似乎恢复了流动:“嗐!我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悲白发的脸不由地抽搐了一下,心中暗自舒了口气。

        “什么办法?”

        “你之前说师父他想杀老二,诗梦也想。那我们为何不促成此事呢?”堕冰河压低了身子,鼻尖几乎就要顶到悲白发的鼻尖。

        “什么意思?”

        “借刀杀人……”堕冰河缓缓吐出四个字,嘴角绽开一抹很邪性的笑容。

        悲白发缓缓转开脸,偏头看向窗外。窗外夕阳正好,洒在地面上,河面上,粼粼光色一片,绚烂又迷离,令人看着舒服。

        “……借刀杀人?”他呢喃着重复了一句,“怎么个‘借刀’法?”

        堕冰河顺势拉开椅子坐下,轻声道:“我反正是不信诗梦真想救老二。他俩有旧仇。而且……老二得罪的江湖正道太多了。诗梦不是那种能冒天下之大不讳,干如此‘佛心万丈’的事儿的人。且不论他现在为何替老二挡下我们,但他是绝对要亲手杀老二的人。”

        “理由呢?”

        “好,假设他真想救人。我们不过是杜尔迦教的下属。师父亲自教出来的‘杀人工具’。论地位,我们上面还有其他几个长老级的人物。”堕冰河道,“这次少主被杀,震惊江湖的大事。可出来追凶的,也就我们两个。”

        悲白发反问:“那又如何?”

        “师父是一定要杀他的。但是,还没有到想亲自出手的地步。”堕冰河舔了舔嘴唇,“但诗梦的身份和这番举止很值得推敲。他是月影楼的楼主,又是江湖的盟主,竟然亲自出面与杜尔迦教的一个杀手纠缠不清。这不是将他自己和整个正道都‘降了地位’?”

        悲白发听着,没吭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按道理,杜尔迦教派我们来做这件事。月影楼也好,江湖正道也好,应该是派出类似于孟良,钱坐庄之类的人来应对此事,这才显得‘地位对等’。可他们呢?”

        “这可不就是等于说他们实力不及我们么?”堕冰河双手横抱胸口,“你觉得——诗梦做事会如此欠考虑?”

        悲白发沉吟许久:“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有诗梦必须亲自出手的理由。而这个一定不会是‘救人’。”

        “对。”

        “为什么不会是救他呢?”

        堕冰河白了他一眼:“大师兄,你这些年脑子是越发不灵光了。之前才说着,老二和正道有仇。诗梦作为盟主,干这违背大众意愿的事情,已经是很不明智了。你我若处在他的位置上,大约能派出月影楼精英一次又一次救老二,已经是‘菩萨心肠’到了极点,到底有何理由必须要亲自救人?”

        他又接着道:“莫非老二于他有救命之恩?可不能吧。当初把他掳到教内,折磨得半死不活的罪魁祸首是谁?”

        悲白发听着觉得很有道理,情不自禁地点了几下头:“因此——诗梦亲自出马,只有一个可能——有非亲自杀老二不可的理由!”

        “对。我们何不成人之美?”堕冰河笑道,“大体上一般杀了仇家,该干嘛干嘛,没得会好好下葬。待他‘用完了’,咱捡个现成便宜,岂不大家都轻松?”

        悲白发再次看向街道,外头已经开始冷清起来。夜风萧瑟中,一切都变得很孤寂。耳边,堕冰河还在叨叨叨叨,与这夜幕初升的光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个办法……”悲白发沉吟许久,“未尝不可。”

        堕冰河松了口气笑道:“这就对嘛。”

        “堕祭司,悲祭司。”一劲装杀手悄无声息地单膝跪在两人跟前,递上一封信。

        悲白发淡淡一挥手,示意杀手退下。顺势拿过信封,拆开一看。眉睫扬抑间,神色渐渐凝重。末了,轻叹一口气,放下信推到了堕冰河跟前。

        堕冰河疑惑地拿过一看,讶然道:“要活捉?这……”

        “那计谋行不通了。看来得花些心思重新布局。”

        堕冰河咬了咬下唇:“现在人在诗梦手中,我们一点消息也没有。看来只能求助于夫人了。”

        “求助夫人?”

        “对。师父要活的,无非就是好亲自报仇。但是,夫人动手,其意义也是一样的。我们只要哄住夫人,她去央求教主抓了人直接就地正法。那么——我们的计划还是可以完成的。夫人毕竟只是夫人。不讲那么多江湖上冷酷的规矩。”

        悲白发没表态,只是略略一颔首。

        “这事儿既然是你的主意,就劳烦你跑一趟吧。”他忽地绽开一抹坏笑。

        堕冰河两眼圆睁:“你什么时候和诗梦变得一样无耻了!这是咱们两个人接的命令。”

        “我现在脑子里还犹疑不定着,你思路却早已清晰。我想……具体的布局,你应该差不多有了底。我们若不能尽快给让这事尘埃落定,恐怕迟则生变。”

        堕冰河冷冷瞥了他一眼:“那你做什么?”

        “辅助你。”说着,悲白发的目光重新又回到了街上。此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堕冰河也顺势凝视着楼前长街。

        晚风中,附近酒楼推杯交盏的声音,勾栏内推杯交盏、旖旎奢靡的声音,周边百姓家传出来的喁喁细语的声音……在夜幕下交织成特别诗意而又烟火气的临安。街上的灯笼光色倒映在两人的眸子里,有种冰冷的璀璨。

        “行。那就听我安排。”

        悲白发含笑一点头:“我不介意。”

        次日清晨。

        诗梦悠悠然拉开自己的房门,打了个哈欠,忽地,察觉到有人靠近。他放下了原本准备伸个懒腰的手,另一只手抖了抖臂弯间的斗篷,似笑非笑嘿了声:“一大早就有人来登门拜访啊。”

        “诗盟主早啊。”堕冰河略显玩世不恭的声音自左侧传来,随即便是一声很轻的衣袂翻飞之声。

        诗梦瞟了一眼回廊上方的横梁顶端,笑道:“杜尔迦教的祭司原来喜欢走不寻常的路。”

        堕冰河也不气,反问道:“昨儿,温香软玉——诗盟主想必睡得很好吧?”

        “嗯,还不错。此刻心情正好,若有什么开口相求,我答应的概率会大一点。”

        堕冰河听着,露出一抹冷笑:“我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找不到二师兄。劳驾诗盟主帮个忙?”

        “哟,这诗某可办不到。”诗梦揣着两手,忽地转头向屋内道,“蝶儿,晚些我给你带些吃的上来。”

        屋内传出一声极为怪异的“诶”。

        “难为堕祭司一大早就来守着诗某,早膳还没用吧?辛苦辛苦。”诗梦带着玩味的神色,“诗某请客。西湖边的小吃很有名。”

        冬日的西湖,风景少了许多,更多的是一江萧索。两边支起的小摊给西湖增加了别样热闹和情趣。诗梦在绯云小楼边上的一处小摊坐下,伸手取出筷桶内两双筷子。

        他招呼了一声:“两碗豆腐汤。六个包子。再来两个茶叶蛋。”说着,将其中一双筷子递给了还在犹豫的堕冰河。

        “怎么?你嫌弃这个?”

        堕冰河忽地皱了皱眉头:“忽然觉得……我可能办砸了一件事。”

        “什么?”

        “我昨天和悲白发提了个方案。”堕冰河言简意赅地和诗梦说了一下。

        诗梦正要开口,摊主端着吃食,笑眯眯地摆上了桌。他立刻含笑不语。直等到摊主去招呼别人了,这才压低了声音,笑道:“此计甚好啊。我原本也有这个打算。只不过,没和你们说。如此作戏才逼真。”

        “你们?”堕冰河声调忽然一扬,“什么意思?”

        “你和悲白发。”

        堕冰河一脸错愕:“你的意思是说……”

        “不然呢?”

        “当初教内还有一个接应你的大人物就是——”堕冰河横手掩口。

        诗梦微微一笑,并没有反驳。

        “那你为何不一早就告诉我们。害得我和他还互相之间防备着。”

        诗梦舀了一小勺辣加入豆腐汤,搅拌一下,浅啜一口,一脸满足:“为了安全。唔,赶紧喝,冬天容易冷。这一带的特色就是豆腐汤。嗯,说起来,江南地区是龙城的豆腐汤最好喝。”

        “……”

        “可现在我担心,这事儿如果由跟来的杀手反馈给那个老变态,他难免不会瞧出一二端倪。”堕冰河的愁眉苦脸摹地化作诡笑,“所以——要劳烦我们的诗盟主‘请”出霁月剑法,替我斩草除根。“

        诗梦毫无吃惊的表情,顺手拿过包子咬了一口,又喝了口汤,目光灼灼地盯着堕冰河。盯得他心里微微有些发毛。

        诗梦这才开口道:“原来在这儿等着呢。你们带了多少人来?”

        “倒也不多,二十多号人。”堕冰河到此时,方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拿起勺子开始喝汤,“我想到时候回报时就说,我们同你起了冲突,本想救回老二,然后再交给师父处置。但是我们不敌,夫人情急之中无所谓能不能自己出手,让我们直接杀了老二。混乱中……老二被你我双方共同所杀。”

        诗梦沉吟片刻:“你该说,你们行动时受到了阻碍。但并不知道那是我亲自出手。等你们二人赶到时,老二已经死去。夫人也在场。但我并没有伤及夫人。夫人也没有怪你们来迟。她表示只要能杀死老二,是谁无所谓。然后,夫人亲自割下了老二的脑袋。”

        堕冰河诡笑道:“还要极为诚恳地认错——我们是混蛋,没能把人活着带回去,让师父千刀万剐以泄愤。”

        “关照你们夫人,这个锅还是要甩给我比较好。”诗梦狡黠地笑了笑,“我花言巧语骗得夫人同意和我联手。这样才会有后面你们来迟,看到我和夫人在一起,我杀了人,夫人割了脑袋——这么一件事。”

        “否则,以他的脾气秉性,难免不会多加猜疑。”

        堕冰河点头:“你一向思虑周全。”

        “这豆腐汤虽然挺好喝,不过……某人可是没口福喝到喽。”诗梦一边漫不经心地剥着盘子里最后一个茶叶蛋,一面冲摊主喊了声,“帮我包两个包子一个茶叶蛋。”

        “好嘞~您稍等。”

        “唔,凉了。”诗梦皱皱眉头,忽地压低了嗓子,眼角不经意地一瞥距离自己不远处的位置。

        堕冰河立马察觉到不对,抬眸直盯着诗梦,那眼神像要把他吞进去一般:“怎么了?”

        诗梦略带嫌弃地咬了一口茶叶蛋,悠悠道:“你最好赶紧想个为何会和我坐在一起愉快吃饭的理由。”

        “我被盯梢了?”

        “嗯。意料之中。”诗梦的嘴角微现冷笑,“和他共事这么多年,你会不知道他的疑心病有多重?”

        堕冰河手中本来还拿着半个包子,眼下,胃口全无。漂亮而邪性的梅花眸微微一抬,很是哀怨而愤怒地盯着诗梦。

        诗梦笑道:“啊,下次我一定不提醒你了。”

        “……”

        诗梦摊手,站起身,结了账,拎着东西自顾自走了。

        只留下堕冰河在后头一声怒号:“你无耻!”

        许久后,绯云小楼门口,诗梦停下脚步,转头应了声:“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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